书桌后淡淡的嗯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姬慕白只得保持着大礼的姿势等待着,没过一会儿,那边便开口了,“仗打的如何,怎么就回来了?”

    那语气极为清淡,根本听不出情绪,姬慕白心中忐忑,不知道这是责难还是单纯的询问,慢慢直起背来跪着,还是不敢抬头,便这样回皇帝的话。

    说自己初临战场无甚经验,幸得中山执事相佐,得以保住幽州不失。又说后来匈奴人多,中山失守,自己与致远被匈奴人冲散,失去了致远的坐镇幽州全境不保。说两人被匈奴单于追杀,多亏秦毅集结了镇北军救援,于黄河平原一举歼灭匈奴主力部队。说魏松月将军在嘉峪关防御压力大增之时,看准时机,与秦毅的部队前后夹击,击溃匈奴人最后防线,一路北上,最终收复所有失地。

    “罪臣因救致远庄主负伤,故庄主将我带回京城医治,实不应欺君,望皇上开恩,罪臣即日便回封地去。”姬慕白诺诺说完,又一叩首,额头抵在地上不再多言了。

    “安你的说法,其中有几处朕觉得略有牵强……”皇帝听完之后不置可否,说了这么半句,似乎在等姬慕白的答案。

    “那些排兵布阵兵马调动多为致远庄主所为,罪臣确实不甚了解。”姬慕白头也不抬,慢慢回道。

    “这句,也是致远教你说的?”皇帝这句话一出口,姬慕白只感到自己的后背一瞬间渗出一身冷汗,双手紧紧握拳,不敢再答了。那边皇帝却继续说道,“致远可是教你,邀小功请小罪,不贪奖不贪赏,最好是将功抵过,平安退回封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姬慕白心中想着致远的话,莫要贪功,但不可无功,如今举国大喜,保命不是问题,魏家兄弟入京,不知道皇帝最后的打算,最好能将最大的战功送给魏松月,若是要封魏晚秋,这战功正是皇帝最需要的,识时务者为俊杰,以退为进明哲保身为重。这些话果真是与皇帝猜的没什么不同。

    “他想保你?”皇帝又问,“你是如何说动他的?”

    姬慕白心中惨然,自己这朝不保夕的戴罪之身有什么资本可以说动他神农庄的大庄主担保?倒是姬慕白自己不想连累别人,只求尽快与神农庄摆脱关系,没想到,这下倒像是弄巧成拙了。

    “你刚出生时,他可不是这个态度。”皇帝幽幽说道,声音极轻,姬慕白没有听清,茫茫然抬起头来看向那宽大书桌后的身影,皇帝便提声说道,“说说吧,你自己原本想要告诉朕什么?”

    姬慕白心里止不住的想说,是我以身为质救下中山满城百姓,是我以命为饵骗得多齐尔脱离大军,是我甘冒大不韪弃封地以保全镇北军实力,是我调遣两位将军前后夹击大破匈奴人精锐,是我指派魏松月入冀州穿幽州斩断匈奴人粮草收复失地,是我授意秦毅活捉单于换来这年年的朝贡和二十年边境的和平,这场仗最大的功臣是我,父皇,您可为我骄傲?

    姬慕白双手的拳头握的死紧,连关节都开始泛白,双肩不受控制的颤抖,双眉紧蹙双眼紧闭,最后,却只是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罪臣只是希望皇上开恩,饶我一条性命,致远庄主不过看我年幼,才动了恻隐之心,还望皇上莫要怪罪。”

    “哦?只是如此?”皇帝用食指在书桌上敲了几下,似在思考什么问题,又看了一眼跪在厅中的姬慕白一眼,才道,“朕自有安排,你先退下吧。”

    姬慕白恍恍惚惚应了句是,站起来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似乎刚刚的那几句问答,耗尽了他本就所剩不多的体力,他勉强自己站稳,一步步走到门边,尽力推开御书房的雕花木门,然后跨出去,只行了两步,便体力不支倒在了冰冷的石砌走廊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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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出去旅游了,没有更新,见谅见谅!

    巨大的阴谋即将要揭开,这部貌似也要完结了呢!加油哦列!

    ☆、来者何人

    致远在神农庄等了一天,也不见姬慕白回来,第二天一大早就坐不住了,换了身鹅黄长衫粉白外套的正装就急急入了宫,意外的,这次居然没有被拦在宫外,而是被总管大人一路请进了姬慕白的寝宫。

    姬慕白还是皇子的时候,是这硕大后宫中唯一的一位皇子,故而,他的寝宫也十分的富丽堂皇,只是致远走在这华丽典雅的寝宫中,总觉得有些空荡荡的。层层叠叠的窗幔将寝宫正中间的大床包裹的严严实实,致远只能依稀看到一个隆起的锦被的形状,他轻轻的走过去,用手撩起一边的床幔,便看到那个瘦弱的小孩正沉沉的睡着,繁复的锦绣棉被越发衬得他那张苍白的脸褪尽了血色。

    致远无意识的伸出手,轻轻抚上姬慕白的脸颊,将他凌乱的碎发一点点理顺,姬慕白发着低烧,在不甚安稳的睡梦中被人抚摸,便低低的□□了两声,致远知道姬慕白大病初愈,不敢搅扰他休息,马上便将手缩了回来,又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才转身出了寝宫,找皇帝说话去了。

    姬慕白也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便发觉自己居然躺在自己这间久违的寝宫之中,他撑起身子,拉开床边的帐幔,刚低头穿了鞋,就发现不远处的桌边坐着个人,姬慕白心中吃惊不小,脸上却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坐直了身体望向坐在自己寝宫中悠悠然喝着茶的那个人。

    “醒了?”那人似乎这才注意到床边的动静,放下手中的茶器,便向这边走了过来,他的声音很好听,沙沙的带着温柔的南方口音。

    姬慕白这才看清楚这个人的相貌。

    那人一袭白色的文士衫,罩着白色的外衫,腰间挂着一根紫竹羌笛,浅紫色的麦穗穿过一个如意扣在他身侧摇晃,一双未语先笑的眼睛配着自然上扬的嘴角,给人一种这人总是笑嘻嘻的感觉,即使是突然出现在姬慕白的面前,他也丝毫感觉不到陌生感和紧张感,等到那人走的进了,姬慕白才惊奇的发现,这人散在身后的头发在阳光下竟然显出淡淡的紫色来,就连他的眼瞳都是不可思议的墨紫色。

    “您是?”会这样出现在皇子寝宫中的,必然不会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姬慕白差点就被这人轻柔的微笑给卸去了防备。

    “瞧瞧你这小身板,跟你那皇子老子可差远了,致远也真是的,也太不会照顾人了吧,”那人突然弯下腰,看向姬慕白,姬慕白被吓了一大跳,这人离得自己也太近了些吧,鼻子都要撞上自己的了,却看这人眯着眼睛,似乎很认真的左右看了看,才又答非所问的开口道,“不过这双眼睛倒是越来越像他了,你们姬家人啊,也就这双眼睛最是好看,嗯……辛亏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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