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松开了她的唇,静静望着她的双眸里似是写满了许多情绪,然而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他解下自己的大氅披在秋溯身上,摸了摸她晨起未梳又一路跑动,有些凌乱的额发,微

    微地笑了一下,接过赶到马前的墨染手里提着的凤鞋,捞起她秀致的小脚摩挲着让它们暖起来,然后俯身轻轻为她穿好鞋。

    这样在众人前缱惓体贴的举动让秋溯微微红了脸,却因知道分离在即,而不肯移开目光,只是贪恋地注视着他。

    林懿知道她的目光正满含柔情地望着自己。

    他有时候也会想,秋溯其实是喜欢着自己的。

    只是可能自己真的出现地太晚了。

    他垂下头再次轻轻吻了她的额头,声音温柔地连路过的飞鸟都要沈醉:“阿溯,好好照顾自己。不论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要一个人偷偷难过,写信告诉我,我会尽快回来的。”

    秋溯当然不可能让他在战事中分心,于是也弯着月牙眼笑了笑:“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几个月还熬不过去吗?不过最多三个月哦,三个月你要是还不回来,我就去找你了。”

    林懿也微笑了,点头应了一声。启程的队伍和用品已经整理妥当,他此行宜速去方能速回,于是将秋溯抱着放回地上,转头意态坚定地发令启程。

    秋溯站在原地望着他挺拔的身姿一点点消失在高大的宫门之后,默然不语地转头向景熙宫而去。

    景熙宫门口。

    今天一身蓝衫恭敬立于阶前的许太子,在满怀离情的秋溯看来格外得面目可憎。

    她当做没有看到他一般,直直走进门内。

    许涟君连忙跟在她身后,轻声道:“叨扰陛下了。舍妹投毒一事真相已白,其中颇多误会,不知可否请陛下放了她。”

    秋溯懵懵地回头看着他:“暄仪公主被抓了?我怎么不知道?”

    许涟君有些无奈地回答道:“是昌仪公主,被二殿下以投毒之名投入牢里。”

    秋溯:“……”

    许家人怎么就没个消停的。暄仪公主爱生么蛾子就不说了。那位昌仪公主肤白貌美气质佳,呵气如兰招人疼,秋溯对她印象倒不算坏,不知如何得罪了林懿,于是问了一句:“投毒?投

    给谁?”

    许涟君定定地道:“我。”

    秋溯:“……”

    她一路走到前厅,居于首座,因为有点困倦,以手撑颌问道:“既是皇夫所辖之事,我并不干预他,殿下为何不去找他?”

    许涟君淡声问道:“陛下可知昌仪公主为何被投入狱?”

    秋溯看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便百无聊赖地说道:“想说就说,不想说就走。”

    许涟君微微一笑,道:“皇夫昨日回来的时候心情不太好吧?”

    秋溯皱眉:“关你什么事。”但到底还是挥手让服侍的人都下去。

    许涟君道:“昨日皇夫私会昌仪公主……”看到秋溯眉峰稍聚,面色不豫,他接口道:“知道了陛下所怀龙胎非他所有一事。”

    秋溯蓦然站起身,目光冷厉地俯视着坐在椅上的许太子。

    许涟君接着道:“皇夫担心此事泄露有损颜面,于是私扣昌仪公主入狱。莫不是战神临世,欺我南怀无人?”

    秋溯知道孩子的事情,归根结底还是要怪自己。要不是自己为了保住和谢欢的孩子,对林懿一再欺骗,两个人不会走到这样互相猜忌的境地。可她还是忍不住对说出真相的昌仪公主生出

    一点怨恨来:“南怀既有能杀我亲子之人,何敢自称无人?只是……”她冷冷地看着许涟君,一字一顿道:“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放过她?”

    许涟君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神情平静地道:“南楚王月前曾为南楚太子殿下求娶昌仪公主。因已与南璧说成,又表忠诚之意,我与父王皆主张拒南楚而联姻南璧。但若南璧坚持要加害

    于昌仪公主……那我们少不得要为昌薇另谋出路了。届时,在外属国相联而南璧孤立,在内谢家独大而皇族式微,不知陛下还怎么坐稳这天下?”

    秋溯看向他的眼光变得更加冰冷,但是没有再急着说话,而是陷入了沈思。

    许涟君将信又收回怀中,上前几步向秋溯温声问道:“河渚沿岸今夜有花灯,陛下要不要去看看?”

    秋溯烦躁地挥挥袖子:“不去。”

    许涟君又温声道:“临安是商贾流通中转之地,夜景繁华,流河璀璨映着星月倒悬。若在河渚花灯节放出一盏愿灯,传说便能心想事成。”

    秋溯倒真是有点担心林懿此行的安全。虽然他是战神,理应是战无不克的,可是作为他的妻子……当然是有一点点危险都会紧张,何况谁能保证一战必胜?就算必胜难道就不会受点小伤

    ?那也够她心疼的了。

    想起林懿走前对于是否会有危险的那句“也许吧”,秋溯偏头看向许涟君道:“也行。在哪?”

    许涟君拱手道:“陛下不用费心,涟君自会一切安排妥当。申时再出宫,便绰绰有余了。”

    四十五 西溪灯夜(上)

    商街老铺鳞次栉比,灯悬店门,来往顾客络绎不绝。临安风景秀美,古已是文人雅士聚集之地,又兼河渚花灯节盛名已久,今夜城内分外热闹。不少女子捧着花灯,带着侍女静立河沿,望流

    水载花灯脉脉而去;才子风流恣意,或倚楼赋诗,或纵酒高歌,还有不少男子提一盏花灯,温柔地和心上人依着石桥说悄悄话,眉目动人。河渚一带商街临水,灯笼倒映在悠悠河水之中,反

    和飘着的莲花灯相映成趣,似星夜沈寂在了人间。

    琉脂打起车帘,便见秋溯压着裙底意态自如地下车。她今夜一身古纹散花百褶裙,乌蛮髻,只缀了一支惯常的金丝香木嵌蝉玉珠,古朴中又带着点妙趣横生的热闹意味,和这满城的喧嚷

    夜景十分相配。许涟君一身靛蓝暗金的领花棉长袍,像个富贵世家的公子,既尊贵又未失了平素的书卷气。他立于马车前相候,秋溯却看也没看他,只把手放在墨染臂上,借了力下车。

    秋溯在南璧几乎从来没出过宫,哪里见过这么热闹的街景。她举目四顾,年轻人到底爱热闹,不久便翘起嘴角好奇地打量起来。

    护卫人员和侍从将两人围出一个相对自如的空间,许涟君指着一旁的河道:“这是西溪长河,六条河脉滋润了临安三千户邑。来春灌溉,四季养鱼,清晨有鹭鸟鸣飞,夜里有烟锁雾笼,

    是所谓‘一曲溪流一曲烟’。”

    秋溯觉得他懂得还挺多的,面上淡淡地道:“哦。”

    许涟君微笑看她,丝毫不以为忤,遥指远处影影绰绰的孤山层檐道:“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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