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索菲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土王要见我们的消息。于是我们在西殿逛了一整个上午。然而,西殿显然没有什么好逛的。当我和索菲无聊到了极点的时候,我们就去了东厢,至少那里有人,或许说得上话。

    昨天我和索菲并没有走进东厢深处,我们在门口不远处的走廊遇见那个帮我们转达消息的奴仆后就离开东厢了。因此,我和索菲对东厢内部的构造一无所知。

    东厢比我想象的还要大,也许是西殿当中最大的一个厢房吧。东厢的最中央是一个空旷的庭院,庭院周围是一排排的房间。我和索菲沿着那些房间走去,却在某个房门前停了下来。

    “你听说了吗?南厢来了两个皇族人!”我听到房里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他的声音还留有一点稚嫩,或者可以用干净来形容,犹如溪流清澈见底。

    “嗯。”然后我又听到另一个男人稍微低沉的回应。从他的声音里,我仿佛听出了他沉重的心事。他,想必是一个被世俗捆绑的男人。

    “按我说啊,那两个皇族人一定会发现南厢并没有三号房这件事!”少年自信地说。

    听到这里,我和索菲都顿了一下。他们在说的是不存在的,亦或是消失的三号房。

    自从发现南厢没有三号房后,我和索菲就开始觉得诡异了。这里面一定还藏有很深的秘密。

    “你说话小声点啊,容爵可是说过了,谁也不准再提起那件事!”男人刻意压低了声音。

    过后我就再也没有听见他们的谈话了。我们继续在门外呆了数秒,然后我看见索菲瞪大眼睛拼命地指示我,叫我离开这里。就在我走了一步之遥后,那扇门从里面打开了。

    “咿呀……”刹那间,我看到索菲停下脚步。

    我终于知道索菲为什么叫我离开了。从那两个土族人安静下来、不再说话的时候起,索菲就察觉到了异样——一直在门外偷听的我们,已经被发现了。

    第26章 二十五

    站在我和索菲面前的,是一个年轻气盛的少年和相较之下更加成熟的男人。他们的额头上都有绿色豆苗的标志,是土族人,还穿着跟凌岄一样的衣服,双手在胸前交错。一个似笑非笑,一个一脸严肃。

    我和索菲站在他俩的对面,低垂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我突然想到,这个时候婆婆会不会在看着我的一举一动,就像在水镜的时候,她说她都看见了一切。我想象着婆婆失望地摇头,羞愧得无地自容,几乎快要哭出来。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男人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们,嗓音有属于成年男子的低沉。我知道,他早已在看见我和索菲的第一眼就知道我们是皇族人。可是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因此对我们毕恭毕敬。这正好是我想看到的。我并不喜欢自己因为特殊身份而被优待着,那会让我感觉自己很卑贱,如同一个以权利和地位来逼迫别人臣服自己的魔鬼。

    “瑞迩,我认为你不应该这么对客人呢。”少年冲我和索菲笑了笑,对那个叫做瑞迩的男人说,声音清脆且纯净。这时我才抬起头,看着那个少年。他看起来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却又似看透人间爱恨情仇。

    “难道客人就被允许做这等偷鸡摸狗之事吗?”瑞迩的面色阴沉。

    那个少年朝我和索菲耸了耸肩,似在表示他爱莫能助。我朝他勉为其难地勾起嘴角,尽可能掩饰心中的悲伤。然后我看向瑞迩,那个严肃的男人,深吸一口气后,隆重地鞠躬。

    “对不起。”我记得婆婆说过,每个人都会犯错。犯错并不严重,严重的是知道错了还不认错。她还说,错了就要懂得道歉,并且要有诚意。有诚意的道歉才会被人接纳。于是道了歉后,我反而轻松许多。如果婆婆真的在看着我,此刻她是否已经不再失望,而是为我感到欣慰?

    索菲看着我,没有表现出惊讶,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仿佛压在心中的大石被移开。接着,她同我一样,虔诚地鞠躬道歉。

    少年带着欣赏的意味打量我,后来我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一个身份尊贵的皇族人,竟然向一个身为奴仆的土族人道歉,想想都觉得奇特。

    我道了歉后,瑞迩沉默了。也许他没想过我会向他道歉,因此不知该做何反应。

    少年用眼神示意我和索菲离开这里,但我没有马上就走,直到我看见索菲暗暗朝我点头后才敢离开。此时此刻,我只相信我的守护使者。我害怕瑞迩又生我的气。瑞迩若气我,就证明我的道歉没有用,那如果我的道歉没有用……我害怕婆婆会对我感到失望。

    第27章 二十六

    房外隔几米远的走廊上,少年朝我和索菲微笑。他的笑很童真,就像孩子的笑容一样天真无邪。他说:“瑞迩那家伙老是一副冷酷的样子,脸上从来没有笑容,还总爱板着脸讲道理,你俩就别在意了。”

    “不过,你们偷听我们的谈话,确实是有错在先。”他又说,“我叫艾德,是西殿的奴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非常欢迎你们的到来。”

    我和索菲向艾德介绍了自己后,索菲突然问:“我想问问关于三号房的事……”

    艾德似乎没有料到索菲会问起这件事,看着她直发愣。然而,我想起了之前艾德和瑞迩的谈话——你说话小声点啊,那天容爵可是说了,谁也不准再提起那件事!

    这么说来,对于三号房的事,艾德是一个字都不可以透露啊。这时,索菲看着艾德呆愣的双眸,看似懊恼地说:“抱歉,你还是别说了吧。”

    艾德朝索菲勾起嘴角,笑容有些牵强,“话说回来,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和索菲在西殿里也挺无聊的,就四处走走看看,然后就走到这儿了。其实我蛮想去宫外走走的。”婆婆让我和索菲来地道这个地方,却没有告诉我们要做些什么。我想,她只是想让我适应环境吧。婆婆说我是未来的皇,而作为昙世的皇,我总不能对昙世一无所知吧?

    “如果你们想到宫外走走,大可跟容爵说一声,也许他会安排人做你们的向导。”艾德对我和索菲说。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神情突然黯淡无光,像是一块失去了光泽的玉,叫人怜惜,“说真的我还挺羡慕你们。我作为一个奴仆,一生只能面对着这几面高墙,永远体会不到自由的快乐。我总是在想,也许到了我死去的那天,我依旧不能看见宫外的世界吧。”

    艾德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至少从我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起,他的笑就不曾卸下。我以为他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却没有想过,那看似毫无忧虑的笑容下藏着的是怎样的遗憾。此刻,他成了一个忧郁的少年,精致的五官蒙上一层又一层的悲伤,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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