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痛苦。

    我和索菲被沙西米公主带到袄迪王子的树下。那是王家花园里最矮小的一棵树,虽然绿叶泛黄,但树干却很粗大。沙西米公主说,绿林里的树往往代表着主人的生命:树叶象征生态、树干象征生命力、树的大小则象征年岁。袄迪王子常年卧病不起,因此树叶泛黄;但他有坚强的生命的意志力,因此树干是粗大的;袄迪王子是王族里最年幼的王子,所以他的树也是王家花园里最矮小。

    我抬头望着树上的房子,感觉遥不可及。尽管袄迪的树是最矮小的,但于我而言仍然很高,至少触不可及。我看着沙西米公主挥着翅膀飞到了树上,可我和索菲只能无能为力地站在树下。

    沙西米公主低头看了看我们,这才想起我和索菲不是木族人,没有翅膀不会飞翔。她又回到地上,伸出手指敲着脑袋沉思,终于想到一个关于飞翔的法术,这就告诉了我们咒语。

    我和索菲扣起手指,念出咒语飞到了树上的房子去。那是一间木屋,设计简单大气,环境干净整洁,看得出经过细心的打理。

    沙西米公主把我俩带到一个房间外。她轻敲房门,温柔地对着房门叫唤:“袄迪,是我——沙西米,我可以进去吗?”

    紧接着,房间里传来一把清亮的男声,声线非常好听:“可以。”

    沙西米公主推开门,动作轻柔。房间里有一个帅气的男孩,他的眼睛很清澈、鼻子高挺、嘴唇虽然没有健康的血色,却依旧迷人。他的身材瘦弱,皮肤略微苍白,穿着一套合身的绿色袍子。

    他的神色像是失去了一样很重要的元素。缺少了那样元素,他那张帅气的容颜缺乏活泼的生气,冷淡得没有一点弧度的嘴角和平淡如水的眸子都仿佛透着浓浓的失落。我不知道那重要的元素是什么,也不知道那种失落感从何而来;后来我才明白,那是感情。他失去了一个人对任何人事物应该抱有的感情。他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却是一个不能拥有感情的人。

    他见到我和索菲走进来的时候,突然愣了一下,可是很快恢复了平静。我望着他,双眼没有眨过。我从来没有看过如此清秀的男孩,可惜虚弱的他尽显病态,眼眸中也仿佛被夺走了灵魂。

    “袄迪,王国来了两位皇族人,就是站在我身边的这两个人。可是王家花园里没有多余的房子,她们可以住在你的家吗?”沙西米公主朝袄迪王子问道。她看着袄迪王子的眼神很温柔,透着满满的疼爱。

    “可以。”袄迪王子说完,打量了我和索菲,眼里不带有一丝情感。他的冷淡不是冷漠如霜,而是缺乏感情。他看我的时候,我颤了一下,然后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我是亚缨,她是索菲。谢谢你愿意让我们在这里住下。”我朝他甜甜地微笑。可是他看见我的笑容以后,竟然没有任何反应。他不过是淡淡地扫了我一眼,然后快速移开视线。我不知道为什么,这让我感到失落。

    我和索菲走出袄迪王子的房间后,我无意瞥见不远处有一扇布置精美的房门,在众多设计简单的房间中显得突兀。

    沙西米公主顺着我的目光望去,接着说:“那是绮旎的房间。绮旎是袄迪王子的私人治愈师,常年住在袄迪王子的树上。我带你们去见她吧。”

    绮旎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有一头及腰的乌黑长发,眸中闪着精光,看上去是个聪明的人。她今年四百岁,在众多治愈师中算是年轻有为的。她看见我们的时候,也如袄迪王子一样冷淡。但她的冷淡与袄迪王子的不同,可以说是高贵,却更像是冷漠与高傲。

    后来,沙西米公主让我和索菲住在袄迪王子隔壁的房间,他的房子里也只剩下这个空着的房间。那天晚上,我侧躺在床上,望着袄迪王子房间的方向,心情复杂。

    为什么我总是看见袄迪王子冷漠的眼底藏着淡淡的悲伤?每当我看见那悲伤时,心情就会异常沉重。

    袄迪王子究竟是个多么奥秘的男孩,他的身上有太多我解不开的谜。他是个特别的男孩,带给了我许多我意想不到的情绪变化。就好像有时我因为他一个无意的眼神而感到紧张或失落,然而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样。

    第42章 四十一

    隔天中午,绮旎端了一碗汤药到袄迪王子的房间。房门敞开着,我看见绮旎捧着汤药劝说:“王子,请你喝下吧。”

    可是袄迪王子背向她,一点儿也没有要喝的意思。

    绮旎轻轻叹气。我敲了敲房门,走到绮旎的身边,用试探的语气问她:“让我试试吧?”

    绮旎美丽的眼眸淡泊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方才把手中的汤药推给我,“王子必须喝下。”说罢,她就离开了。

    我坐在绮旎刚坐过的椅子上,轻声问:“你每天都得喝药吗?”

    我在等待袄迪王子的回应时,突然好紧张。我在想,要是他回答我“对”,我又该说些什么呢?但他最后没有回应我,我只当他是默认。为了打破沉默,我又问:“这碗汤药想必是于你有益的东西,你为什么不肯喝?”

    袄迪王子又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又不回应我了,才说了一个字:“苦。”

    苦吗?我看着手中的这碗汤药,艳丽的绿中夹带着薄荷的清香。我从来没有想过,这碗香气四溢的汤药原来会苦。我擅自尝了一小口,却被苦得差点儿哭出来。

    “苦吗?”袄迪王子带着讥讽的语气问我,仿佛在讽刺我的愚笨,又像在自嘲。

    袄迪王子怎么知道我偷尝了汤药呢?我不敢置信地看了看他。我像个做错事被当场抓住的孩子,尴尬得想快点离开。

    “你等着,我马上回来!”我突然想起什么,冲出房间,到厨房找来了一罐糖粉。我往汤药里撒了一些粉白的糖粉,再搅拌均匀。

    我一手端着汤药,一手轻轻地推了推袄迪王子的背,笑着说:“我撒了糖粉,应该不会那么苦了,你多少喝点吧。”

    袄迪王子终于转过身来,对上我的目光。我依旧灿烂地笑,然后看着他接过那碗被撒了糖粉的汤药,低头皱眉喝下。他喝完以后,紧皱的眉头不会放松,反而皱得更深。

    我因他这不经意的举动而心疼,忍不住问他:“怎么了?糖粉没效用吗?”

    “至少没那么苦了。”袄迪王子的嘴角很快速地向上提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淡,其速度快到我几乎以为那是我的错觉。这不禁让我认为,他想露出笑容却笑不出来。他顿了一顿,然后对我说:“谢谢。”

    离开了袄迪王子的房间后,我反复回忆他快速提起过的嘴角。我想不明白,他究竟是想笑呢,还是不想笑呢?如果他想要笑,那么他后来又为什么不笑?笑,很困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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