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烨从张府回来的第二天,也jiù shì 建文四年七月初六,书院的元老级人物,李元山,在书院的屋子里被人发现,当时已经气绝身亡。

    旁边还有一封笔迹有些颤抖的遗书,很难想象连粥都快要嚼不动的人,竟然还能写下那一封遗书。

    遗书上面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只是写了六个字,“葬于书院后山。”

    虽然李元山平时对学生们苛刻无比,特别是第一届的学生,可是没有少挨李元山的揍,要不是李元山被胡烨开导过,恐怕遭殃的学生还会更多。

    但是谁又会想到,李元山的死,也跟胡烨的另一次开导有guān xì ?

    李元山走了,书院的人很伤心,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葬礼,除了几个老头子之外,人人都是披麻戴孝。当李元山的亲人来到书院,想要带走李元山遗体的时候,看到这一幕,也绝了zhè gè 心思,既然老爷子将最后的时光都花在了书院,那就让他长眠于书院吧。

    胡烨的心里有些堵,在书院后山的李元山墓前待了很久,只有小强在听他说话,一直说到半夜,才摇摇晃晃的回无名府。

    李元山的死,对书院来将,是一件大事,但是对于南京来讲,不过是不足挂齿的小事罢了。

    但是在李元山葬礼的第二天,南京却传来了让人震惊的一个消息,被誉为读书人种子的方孝孺,连新任衍圣公孔公鉴都自愧不如的老学究,在写下一篇诏书之后,三尺白绫悬于梁上,就此撒手人寰。

    方家足足十几口人,老到七十岁的老管家,小到十岁的书童,都追随方孝孺而去。只有方孝孺的大儿子。将那封诏书交到朱棣的手里,随后来到了秦淮河,跳河自尽。

    一天之间,方家无一人幸存,震惊了南京。

    当朱棣那道那一封诏书的时候,很是震惊,他用尽了千种bàn fǎ ,也没能让方孝孺改口,就连诛九族的狠话都说出了口,都没能让方孝孺写下这封诏书。

    然而胡烨只是跟方孝孺谈了一个时辰。方孝孺就写下了诏书。

    他不知道胡烨跟方孝孺谈了什么,轻易的就改变了方孝孺的看法,虽然最后方孝孺为了保住名节,悬梁自尽,连带方家十几口人,全部命丧黄泉。但是朱棣怎么会在乎zhè gè ?他要的不过只是这一封诏书罢了,大不了将方孝孺一家厚葬了,给他个忠君的谥号。

    方孝孺的葬礼,胡烨也去了。也很不是滋味,因为他发现,他根本就改变不了老顽固的观念。

    第一次,刘三吾没有被自己说动。于是那货在牢房里自尽了。

    第二次,李元山没有被自己说动,虽然已是风烛残年,但是lí qù 的如此快。不能说没有自己的原因。

    第三次,方孝孺确实被自己说动了,但是依旧没有逃脱自尽的命运。

    直到现在。胡烨才意识到,说好听点,古代的人真的很有操守,特别是那些老学究。说难听点,jiù shì 一群老顽固,有什么放不下的?非得要寻死觅活?你看看你们的孔圣人,可有为过一个皇帝去死?还不是多国的皇帝争着要请他?

    不过他们终究是跟自己有些guān xì ,胡烨也不能装作没事,确实是郁闷了好多天。

    直到七月初十这一天,因为这一天要举行朱棣的登基大典,只有过了这一天,朱棣才算是名义上的皇帝,才算是得到了上天的承认,才能真正的称为天子。

    所以在这一天,胡烨必须穿上官服,千万奉天殿。

    不过到了现在,胡烨才发现,他当了应天通判,当了翰林侍讲,当了太孙宾客,却只有一套土的掉渣的通判官服,看上去哪里有一点当官的样子?就连萨仁看了胡烨这一身衣服,都不由得皱眉头。

    “少爷,这一身破衣服,简直糟蹋了英俊的你。”

    萨仁看着穿着官服的胡烨,貌似很懂行的说道。

    “将就吧,咱就这一套官服,等见了皇帝,找他要两套就行了。”胡烨倒是无所谓,反正这玩意也就上朝的时候穿一穿,毕竟建好了南京的下水道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去过通判衙门。

    想起那下水道,胡烨心里却在想着朱允炆和云子宸,按照朱棣的脑子,不可能想不到朱允炆逃跑的结果,虽然明面上宣布朱允炆死了,但是暗地里肯定会派人去搜寻。

    “哎,你们两个就自求多福吧。”

    胡烨叹息一声,便骑上旺财,前往皇宫。

    现在的张府到无名府的距离,跟北平的差不多,就在青天街的隔壁,想必是张辅这货特意找朱棣要的。

    所以胡烨出行之后,就跟着张辅和张玉一同前往奉天殿。

    张辅还是第一次见胡烨穿官服的样子,一jiàn miàn 就笑得前仰后合的,“我说烨子,你这裁缝是不是瓦匠出身?怎么搞出这么一套衣服来?”

    胡烨翻了翻白眼,你以为我想穿啊?这大热天的还得穿这么一套,热都热死了。

    再看了看张辅和张玉,都是全副武装,盔甲在身,腰佩宝剑,高头大马,胡烨发现自己跟他们在一路,确实有些不伦不类。

    “给我闭嘴!”

    张玉没好气的吼了张辅一句,张辅只得;的闭上嘴,心里却在嘀咕zhè gè 老爹怎么胳膊肘往外拐?难道胡烨才是你亲生的?

    三人很快就来到了皇宫外,发现今天上朝的人特别多,想想也是,这可是朱棣的登基大典,当然所有的京官都的要到齐了,还有各地的藩王,指挥使。

    至于之前被囚禁在南京的谷王、岷王,自然是被朱棣放了出来,他们看上去很是开心,因为他们知道,今天朱棣就要huī fù 他们的封号,不不久能回到自己的封地,jì xù 当自己的王爷。

    韩王、安王、沈王三人却是有些闷闷不乐,因为明朝有规定,藩王年过二十,就要到封地就藩,朱模和朱松都已经二十二了,就算朱楹也已经十九了,只要朱棣让他们就藩的话,他们就不得不离开书院。

    若是别的藩王,巴不得早点南京,到自己的封地去,但是现在他们不想离开书院,原因有很多,最主要是舍不得。

    朱能是最大大咧咧的,见胡烨穿了一身官服进了皇宫,然后就大步的走了过来,一巴掌拍在胡烨的肩膀上。

    “我说你小子啊,穿这身衣服jiù shì 一个穷酸样,还是脱了吧,某家给你找一身盔甲来,看看某家多英武气派。”朱能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

    这家伙不愧是一顿能吃三大碗干饭的主,一巴掌拍下来,胡烨就感觉自己快要散架了,就像胳膊被人给卸了一样。

    “你个二愣子,出手不知道个轻重!小烨的身体受得了你的摧残么!”

    张玉一巴掌就将朱能的爪子给打开,没好气的说道。

    朱能尴尬一笑,他可不敢在张玉面前装大,毕竟朱棣已经说过,他们这一众将军,都要听张玉的号令,可以这么说,现在张玉jiù shì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我说朱伯伯,咱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子,哪里能穿军装,传出去还不得让人xiào huà 不是?”胡烨动了动自己的肩膀,发现没有脱臼,这才笑着对朱能说道。

    “哪有什么!我那臭小子往日不也是不学无术,跟你一起逃学逛青楼,这几年硬仗打下来,不也是虎背熊腰?”朱能有些不削的说道。

    此话一出,道上的众人都以怪异的眼光看着胡烨,没想到这小子还有那个时候。

    胡烨的脸色变得通红,难怪张玉把这货叫做二愣子,逛青楼这种事情怎么能拿出来说!你不要脸,咱还要点脸呢!

    张辅也是脸色一变,当年他跟胡烨、朱勇、柳傅、李泰、金达五人,可是经常出城逛青六楼的,本以为他们老爹不知道,但是现在看来,一切都逃不过他们老爹的法眼。

    “行了行了!你这大嘴巴子。”

    柳升也听不下去了,朝着朱能的屁股jiù shì 一脚,毕竟当初跟胡烨同行的,也还有他的儿子。

    邱福是笑的最开心的,因为当初那一群小子里面,没有他的儿子。

    “姓柳的,你踹我干甚!莫不是想跟我过过招!”

    朱能脖子一硬,就跟一个公鸡一样,恶狠狠的对着柳升说道。

    “来就来!谁怕谁啊!”

    柳升也不是善茬,就要在皇宫的大道上跟朱能过招,就差撸袖子了。

    “我说你们几个能不能让人省点心?这里是南京,不是北平。”

    张玉觉得自己连都快要丢光了,看着那一群文官看着他们的样子,他就恨不能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哼!姓柳的,你给某家等着!总有一天要跟你分出胜负!”朱能恶狠狠的说着。

    “老子等着!”柳升也不示弱。

    胡烨也觉得自己的脸被丢尽了,本来他穿着一身文官的衣服,混在这群武官里面就有些不伦不类的,现在还被那一群文官指指点点。

    不过渐渐的,议论的声音小了,因为他们已经来到了奉天殿外,倘若再吵闹,jiù shì 对皇帝不敬了,所以众人都选择了闭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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