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此时此刻才是必然的结局,那就说明,在其他无数个已经不存在的世界里,我和他,有一件事情一直因果注定。即使这件事在我们看来,本身并不求结果。

    爱本身不求结果。

    第一百一十六章 吴邪的记录——总结

    所有我感兴趣的一切,跟闷油瓶相比都不那么有所谓,当时当下能和他同时存在,似乎才是最重要的。但是几天之后,当从和闷油瓶重逢的狂喜中清醒过来,我才感觉到,即使我能把不知道的全部放下,有些事情还是应该问个清楚。

    这个时候求知的欲望不来自于我的好奇心,而来自于一种说不清楚的恐惧。真正让人抓狂的不是恐惧的日益加深,而是恰恰相反。

    恐惧作为原始本能,从人类未开化之初就有保护自己、延续种族的作用,那个世界(称之为梦似乎不够准确)凭依我的恐惧展开一角,在我走出青铜门后,这种感觉却开始渐渐消失。三天不到,连“消失两年”的违和感也宛如一个久远的噩梦了。

    如果不是我努力的用录音笔记录,可能在一周之后我就会彻底忘记所有违和,忘记了那种恐惧。

    幸好这个时候,老天还是眷顾我,送来了黎簇彻底清醒的消息。

    我第一时间去往吉林医科大学,在门口看到了汪家盯梢的伙计,以及等待我的梁湾,和她闲聊了几句,就发现彼此并没有多少话好说。

    几天不见,黎簇的气色恢复许多,可以扶着拐杖走动。他看到我就对梁湾和领头的黑衣人表示,要和我单独谈谈。

    黑衣人对我说:“你可能是汪藏海流传下来的秘密唯一的接收人,虽然汪家已经不执着于此,张家也早就覆灭,还是希望,你过会可以以个人名义为我解惑。”

    我不动声色,就听见黎簇对他道:“那你留下来旁听吧。不过我话说在前头,这事我们俩就算是说了,你也不一定相信。”

    “我自行判断。”黑衣人道。

    黎簇清了清喉咙,却是从一个更早的时间点,以梁湾和他的相遇作为开头,开始了诉说。我听着听着,发现这是黎簇在梳理大脑,试图进行更细致的回忆,好想起属于他记忆里的“违和”。这和我之前所做完全一致。

    黎簇前期经历和我的谜底无关,却得以让我从另一个视角,看到了自己所摆设的棋盘。

    梁湾被困在各路人马汇集的古潼京后,王盟把她的身世发送给被蓝袍抓住的汪灿。她的血统使她成为一个可以影响汪家家族命运走向的人质,于是汪家的高层针对她爆发了激烈的冲突。汪小媛等新一代的小集团瞅准时机,把黎簇救了出来。黎簇出于自保,也出于对梁湾不可言说的感情,排除万难回到了沙漠,把梁湾弄了出去。这之后汪家内部清洗的细节,就不是黎簇说得出的了,一年之后,黑衣人的派系接纳了汪小媛等人的意见,承认了他们反坑的成果。

    “你留给我的针管,经过试验分析,能够证明我们的能力不一定是天生的。”黎簇道,“这关乎到汪家很多年前失传的技术,属于梁湾本来所在的宗族。我想替她问一句,这东西从哪搞的?”

    这只针管是我爷爷留给我的。至于爷爷是怎么得到的,我没从他的笔记里看到过任何蛛丝马迹。

    我只能回答说,梁湾的那个宗族恐怕没有其他人生还,这件东西只是一件五六十岁的古物罢了。

    (黑衣人叹了一口气,对他来说,梁湾的宗族才是正统,这个消息不是好消息。)

    黎簇丢失的时间源自他的“昏迷”,在他的记忆里,救出梁湾后他只浑浑噩噩养了几天,而在其他人口里他躺了“一年半”,除此之外,好像只是换了个年份。

    黎簇性情大变,是因为这种说不清的关于时间的困惑,他认为一切都源自我,所以翻阅了汪家的记录,追着我从前的路线,比我更早进入青铜门后的机关室,引我下来和他对峙,并且对我进行了他认为可以纠正这一切的“仪式”。

    (黑衣人听到这露出了想要打断我们的神色,在他的记忆里,黎簇并没有成功进入青铜门,我们俩也没有碰头过。但是在我的记忆里,我和黎簇确实是这样相遇的。)

    黎簇在这里用了一个和我感知相同的词,长梦。

    他之后关于这段梦的描述,在任何有理智的人耳朵里都是精神分裂的幻觉,丝毫没有可信度,但是在我听来,一切感同身受。在他的梦里,他就像从前阅读我留给他的蛇一样,以一个非人的视角看到了“吴邪”。

    只是当他看到的时候,这个“吴邪”已经是一具尸体。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捏死的,胸骨全碎了,手脚也软榻榻的,被丢弃在火山口一样的大坑里。

    他想要过去看个究竟,就看到一个人默默地走过去,抱起那具尸体,又慢慢地往火山口深处走去。他受视角的限制只能远远看着,突然意识到那个人的身份,只模模糊糊觉出,深坑里面似乎还有不少一样的尸骨。

    那个人放好尸体之后,没有原地停留,又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这时候黎簇突然意识到,那个人穿得并不是一件黑色的衣服,而是被污渍染得发黑了。

    黎簇想大声问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忽然又看到那个人要去的地方,居然正是自己的眼前。

    地上赫然又出现了一具“吴邪”的尸体,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黎簇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心里却觉得理所当然。一切是在一瞬间发生,又好像是一天一天逐渐度过。

    他脑子里还有一个十分模糊的场景,那里有一大片石塔。

    我一听就知道,这也是我最后看到的情形。这种石堆在西藏叫做玛尼堆,用于超度亡灵,也用作祈福。可能“起灵”起的是上一代前辈的灵,这一代起灵人则在死后由下一代起灵人负责,在万物长眠的冬神守护之所。

    保留起灵的称呼,就像进行了一个无始无终的循环,从生而死,自死而生,非常符合张家人对自己信仰的坚持。

    “这个梦在看清楚张起灵脸的时候,就结束了。我也不知道这算是好梦还是噩梦,总之他最后不执着于‘搬砖’,走向了属于他的石塔。别人都无法明白我的感觉,”黎簇道,“但你一定能够理解,就像从蛇那里读取了它的意识……”

    我明白黎簇的潜台词,青铜门后可能有那种古蛇种的罐子,虽然我们在“这个世界”并没有见到。蛇自古以来就被赋予了特殊的含义,在某些少数民族的信仰里,作为超脱生死轮回的永生者被崇拜。如果这种信仰里的超脱轮回,不是指物质上的超脱,而是意识上的,就说明黎簇感受到的意识,反映的是“两年消失”变故发生之前的事情。

    我不由想的更深,我的脑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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