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倏忽一起,他也想不起自己是不是能接受基佬了,只是感觉到了一点寒心。

    不瞒是冲击,瞒是不信任,周绎自己都觉得自己精分,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些纷至沓来的念头在他脑子里不停歇地活蹦乱跳,他根本就控制不了,但是扪心自问,他想辞职吗?非常不想。

    那就在心里捂着吧!

    ——

    涉及到奖金,就得分析成果和付出,会议桌上资料成灾,谢承理得口舌生疮,压根顾不上好基友凄风苦雨的内心戏,倒是林帆初来乍到,注意到了周绎情绪不高。

    林帆喜欢周绎,这年青人愿意学习和钻研,有时能勾起他一些久远而稀薄的回忆,好像曾经有段时间,他也是这样自得其乐的书呆子一个。

    只可惜生活不肯成全赤子之心,爱将人的追求碾得支离破碎,让他随波逐流,使他同于大众。

    求知欲是世界能保持趣味性的武器,而他早就手无寸铁了,只是看见这样的小辈会忍不住多一份关怀,希望他的心无旁骛能更久一点。

    周绎一脸报社地进了茶水间,他最近干什么都有点生无可恋的意思。

    林帆顿了顿,端起水杯跟着也过去了,他在周绎后面排着队,和气地问道:“小周,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脾气好又有耐心,对周绎而言更是小半个师长,在倾听上有很多加分项,再加上周绎憋了好几天,还跟让他暴躁的源头天天见,已经快到闭口禅的极限了。

    当一个人掖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又不是心甘情愿为它打掩护的时候,倾诉的欲望就会强到灭顶,周绎心念电转间起了好些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可他结结巴巴,隐约听见邵博闻的声音从会议室传出来,终究没说一句实话。

    “……谢谢林哥,没什么,跟哥们儿闹了点误会,过几天自然就和好了,不用管我。”

    他到底是向着邵博闻,即使自己心里别扭成弹簧,也不肯背地里议论他老板,但是当面去找邵博闻聊聊,他又没那个胆。

    只是他不就山,山很快就来就他了。

    邵博闻一上午都在开会,快到饭点的时候却忽然接到刘欢来电,那边闹哄哄的,像是起了冲突,而刘欢他的气息也有点喘。

    刘欢不知道是吃了什么炸药,张嘴就连珠带炮地问道:“老邵,你在你那公司吧?你跟常远关系好是吧,你管不管他?管就来把他给我揪走!操,我他妈算是怕了他了,就一搅屎棍子。”

    最后那句邵博闻不爱听,但听了也能推出一点苗头来,估计常远是又夹在甲方和它的对立面中间了,邵博闻立刻休了会,去工作区就近找了台座机,一边回话一边拨号,“我管,现在就过去,你先大概说下怎么回事。”

    刘欢气得不知道一脚踹翻了个什么,火气直往上蹿,“还是那裂缝的破事!旁边那小区的住户今天又来闹,搞大的,把门卫打了、栅栏也卸了,进工地到处搞破坏,材料都砸得要不了了。110估计是被叫烦了,磨磨蹭蹭也他妈不来!”

    “问题最大的还是你那好兄弟,他跟我们啊不是一条心,我的场子都被搞成这德行了,他还说是有误会,揪着自家工地上的工人来问话,几巴误会!你有本事赶紧来把他弄走,没本事我就只能驳了东联面子,这么牛逼的监理,请不起了。”

    座机“嘟”完时限,自动挂了,邵博闻也不再尝试,安抚了一下刘欢,抓起大衣大步流星地走了,出门的时候觉得人多势众总是好的,又把常备队伍给带上了。

    第85章

    大门被卸的时候常远正在坑里,监督未来的栈桥入口下桩,这在术语里叫旁站,但因为气冷风急,他的动作其实是旁蹲,扯着被不停掀翻的衣帽两边,冻成了一团卷心菜。

    常远是个白皮,鼻尖上的冻痕尤其明显,鼻头既冷又热,他总感觉两行清涕在里面蓄势待发。

    看体质虎子倒更像是常远亲生的,为了避免带病邵博闻的爱子,他这两天特意在碗筷上贴了标记,专碗专用专洗,完了还不跟其他人放在一起。

    邵博闻身体强健,不懂弱鸡的未雨绸缪,他觉得没必要,便搂着他的儿子喂着他的狗,妖言惑众地用手指戳大款的头,说你爸想在家里搞分裂。

    常远已经适应了他的臭德行,拉着吸尘器东游西逛地收狗毛,闻言专门回头眯着眼睛笑了一下,然后阴森地说:“分裂算什么,我连你都没放过。”

    邵博闻捏了捏鼻梁骨,感觉小常是越来越调戏不动了,把“分裂”换成“他”,那不就是臭流氓么。

    阵风从坑里掠过,发出类似来自山谷的回音。

    今年冬天更冷些,却再也没有池枚关于白领不当、非要喝西北风的关怀与唠叨,回家后也没有变着花样煲好送来的热汤,常远跟邵博闻都有工作,谁也没工夫每天花三四个小时在家里撇油沫和文慢火交替,属于喝汤就找高压锅的不讲究货色。

    有得有失,这是他为爱情付出的代价,目前为止并不惨痛,只是十分催心。根据他爸常钟山的通风报信,他妈没哭没闹,一切都挺好的。

    这是典型的报喜不报忧,其实上次常远来过后,池枚大部分时间都闭着眼躺在床上,话少吃得也少,常钟山生怕她闹起来让常远堵心,可安分了他又忍不住换了个方向操心,怕她憋出病来。

    常远对饮食的要求不高,没汤只喝白水都行,就是冷战开始以后,生活里微不足道的细节一件一件地提醒他母亲参与后留下的反应,过了愤恨冲动的劲头,常远仍然念着池枚的好,怅然若失和良心受谴的感觉总是挥之不去,但是不可否认,眼下的生活要比以前好过。

    这就足以说明不管世俗怎么评论,他的选择没错。

    人只要活着,就得不断习惯,常远慢慢变得没有那么担心,他不会真正的远离父母,但是该拒绝就不沉默,他照样打电话寒暄、周常回家探望,吃完0.5个冷板凳,再回家喝总裁的鸡汤。

    而且随着心境的变化,常远的性格似乎外向了一点,他对人不再是空洞的客气,他笑起来真心,拒绝也释出理由和诚意,工人们相对另二位更喜欢他一些,作业的时候要是无聊,也乐意找他闲侃或抱怨。

    水含量高的深层土被冻得硬如石头,褐黄里夹着白霜,挖铲舀下去的动静有些像刨冰机。

    碍于机械声大,操作室里的技工只好无可奈何地从上面往下吼,“常工啊,俺们得这么挖,也不是个办法啊。”

    冻土对施工不利,效率低不说还磨损器械,操作人员更加辛苦,光是寒冷就让人待不住。

    郭子君抄着个迷彩色的暖宝宝,在领导右边难兄难弟地蹲着,自顾自深以为然地点头,他平时觉得施工最怂最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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