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今晚闹得太厉害,夏缈冷得有些轻微的发颤,但大晚上的,光线不好,看起来还算镇定,他竟然走上石梯,叩叩叩,敲门。

    里面的声音一顿,男的冷淡的声音:“谁?”

    夏缈沉默半响,说:“是我。”

    接下来是悉悉索索的声音,应该是穿衣服,但并不匆忙,夏缈抿唇。开门的是君陌,她披着发,比之平时,更有些媚人的味道,小脸带粉,□□难掩的模样。夏缈瞧着,拢在袖子里的手抖得更厉害,他问:“里面的是……?”

    君陌发出一声嗤笑:“不是都听见了么,刨根问底有意思么夏王爷?”

    夏缈似是不明白的抚着眉思考半响,良久,他也笑起来:“是,还真的挺没意思的。”

    说完,旋身下梯,他走的极慢,低头看着石梯,似是担心摔倒,没见几分狼狈,似乎还挺从容的,似乎是早料到有这么一天,君陌深沉看着他背影,直到背后男性的气息包裹住她,方回过神来。

    月融仍是用着泓引式冷漠声音:“师妹,第二仗,可还满意?”

    没有看到夏缈太大的反应,君陌有些不满,不过看夏缈那样子自己也是赢了,只要是赢,怎样都好。

    君陌推开伏在自己身上的男子,穿上衣服:“还不错。”

    月融是她意外发现的一枚很好用的棋子。

    月融本是小倌楼的艺妓,嗯,艺妓,但究竟是否卖过身君陌是不知道,所以她很讨厌和月融有任何身体接触。月融有着和泓引非常相似的声线,不过他说话不似泓引,或许是自小生活在小倌楼的缘故,说话总带几分‘~~~’波浪音,也就是说,骚。

    我们把这几个人比较一下是这样的:泓引那是闷骚,黎铮那是自以为绝代风华倾国倾城的‘风骚’,月融这是人妖骚。= =

    不过君陌还是发现他本质的声音,于是花了大价格,把人赎下来了。君陌是什么人啊,她老早就死了老爹的人啊,她奋斗了这么多年,药堂还没办起来呢,为了个小倌就败了一大笔银子,当时就生活吃紧,所以每每看见月融就想起她的银子,从来不给月融好脸色看。

    她最讨厌吃闲饭的人了。

    女强人的普遍心理都这样= =

    两人收拾了东西走了,不知为何,今晚的都城一片死寂,只闻风声呼呼而过,又是一辆马车驰骋。

    小金子找到解万毒迅速回到泓引身边,一刻也不耽误,混着水喂泓引吃下了,解万毒的效力发作时伴随着沉睡,泓引昏睡之前命他一刻也不要停,赶马车回离忧门。

    司城进府,正好背对着泓引的马车,他只知道有辆马车,但不知道里面的是谁。

    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恰到好处的与自己心中思念的那个人擦肩而过。

    泓引在颠簸的马车中睡得不省人事,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放开手中的折扇,扇面沾了几滴血,触目惊心。

    小金子在看到这把折扇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把扇子是被人动过手脚的,里面的毒,正是泓引所中之毒,小金子担心泓引安危,便想抽走他手中折扇,可泓引紧紧攥住,并无放手之意,再用力,可能会伤到泓引本就虚弱的身体,小金子只好作罢。

    不知这是谁送的,惹得门主这样看重,是门主夫人?不应该啊,夫人怎么会投毒害门主呢?小金子赶着马车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解万毒使泓引陷入梦魇。

    他看见了他生辰那日的夜晚,他站在王府门口,本是等夏缈的,这么久没有回来,他有些担心,但他这性格,除非逼到极致,否则是不会亲自出去找人,站在门口做守望状等人已是他的极限。

    而等来的,不是夏缈,却是他的师妹,君陌。

    君陌还是以前那样,走近他,离了两步的距离,说:“师兄,王爷等会儿就回来,他怕赶不上你的生辰,托我先送回来。看,是一把白玉青折扇,王爷真是贴心,还知道你自小就想有一把这样的扇子呢。”

    说完,将扇子递给他。笑意吟吟的,真诚极了。

    这礼物泓引并无多少欣喜,不过既是夏缈送的,他就挺喜欢,又想到是为了给他准备礼物这么晚没回来,心下又有几分开心,泓引难得说了一句表明自己内心的话语:“我很欢喜。”

    他哪里想到,这一番话,却将躲在暗处的夏缈,击得体无完肤。

    君陌掩唇,笑着,隐入墨处,离远了。

    泓引执着白玉青折扇,仍是等着。

    许是梦中吧,听见了当时没有听见的声音,他听见有什么落入深处的声音,咚的一声,而眼前,仿佛看见有不知什么形状的木雕,掉落进了深黑的地底,捞不上来了。

    接着,便清晰听见,夏缈说:“不用了。”

    隐忍的、极致的、难过的话语。泓引听得心脏一缩,梦境瞬息碎开,夏缈的影像也粉碎,只那一句不用了,无论如何,没有消散,也无法粉碎。

    没有了梦境,泓引处于一片虚无之中,偶尔是些零散的记忆片段,极快的划过眼前,更多的是洪荒黑白。

    不适感在减轻。那是解万毒的效力。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夏缈经传召进宫。

    夏玄宽状态很不好,没有换龙袍,穿的是便衣,此时正疲倦的揉着鼻梁。

    “一回来就听说你和那泓引出事了,似乎闹得还不小。”夏玄宽抿了一口茶,看他一眼,“没事吧?”

    夏缈沉默,最后风轻云淡的道:“他进环玉楼……”

    嘭!

    杯子摔在地上,夏玄宽像是没有察觉,换了个杯子斟满茶,也是风轻云淡的,不过他的话语增了几分厉色:“杀了吧。”

    不留情面,也毫无感情,这是他面对不在意的人的最真实的反应。

    夏缈知道他是说真的。这人处于君王高位,怎会随意开玩笑呢。

    夏缈屈膝跪了。长这么大,他跪人的次数十指可数,而这次,无人强迫,也无刀剑抵喉,为了一个冷漠的男人,他双膝触地,跪得挺拔。

    夏玄宽起初惊异,很快平静:“做什么?”

    “你不要为难他,皇兄。”夏缈这样说。

    夏玄宽抬眼凝视某处镂空雕花,并不决定做出让步:“这不是为难,小缈,你的样子让我觉得是我们夏家吃了亏。吃了亏是要讨回来的,皇兄教你的你都忘了?”

    夏家的人不能吃亏,夏玄宽教他的东西里面的确有这么一句话。那时夏缈还小,不仅小,还傻,当时林贵妃承先主盛宠,不可一世,但多年来膝下无子,便对君后的两个儿子特别厌恨。大儿子夏玄宽她惹不过,只能‘关照’小儿子夏缈。

    林贵妃总是对夏缈暗下小动作,夏缈在她怀里每每含着一包泪可怜兮兮的抽泣,君后不知情,无法给予援手,却偶然被夏玄宽撞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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