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心,然后,悲喜生死,一路走到今天……

    回想起来,数十载春秋,聚少离多,有那么多的苦涩,但就是仅存的一点甜蜜与温暖,却让她迷恋至今,从不曾后悔。

    姜云舒匆匆绕到灵堂后方,狭窄的过道后面有一间静室,旁边放着几个空空荡荡的小柜子,和她所熟知的那间藏书阁没有丝毫相似,但她却毫不犹豫地抬起手,凌空结印。

    昔日以为高深莫测的法术,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些恶作剧般的小把戏罢了。

    术成,半空中幽光浮现,空无一物之处忽然显出一道古朴的木门,暗淡的光线从门内透出,浮尘悠悠飘荡,寂静如初,熟悉如初。

    姜云舒举步,沿着微光铸成的阶梯走上去,犹豫许久,几次转身,却最终还是推开了那道门。

    轻微的“吱呀”声响起。

    沉滞的空气带着些微的笔墨香,幽然传来。

    褪色的青色床幔严丝合缝地垂下,桌椅之间暗色的污迹浸透了地面,桌上三两支笔,几张泛黄纸笺,一如既往。

    姜云舒能听见心脏在胸腔中沉重地跳动,一下,又一下,带出空洞的回响。

    她扶着桌边,慢慢地坐到椅子上。

    想了想,弯腰叩了两下桌角。

    一片薄薄的木片落下来,“啪”的一声轻响,溅起几点尘埃。

    她便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这样孩子气的小机关,正像是他的手笔,小心翼翼地藏了心上人的画像,别扭地不肯说与别人,只自己偷偷地……

    她刚想到此处,突然愣住。

    从桌脚窄小的暗格里,忽然掉出来一卷薄纸。

    “……应该已经毁掉了啊?”

    姜云舒茫然地回忆,但先于思维,手指已经不由自主地捏住了那卷纸的一端,在桌上铺展开来。

    “这是——!”

    当看清纸上内容的时候,她像只突然变成了只受了惊吓的兔子,一下子跳起来,瞪大了眼睛四处打量。

    桌上摊开的仍是一幅画,巴掌大的小像里,画着的却不再是垂眉顺目的温柔少女,而是个还没长开的小丫头,头顶梳着双鬟,头上落了一层碎雪,缩着脖子,尖尖的下颌几乎要埋进厚实的衣裳里,神色怯怯,但一双略显狭长的杏眼里却仿佛又藏着点不易发觉的轻蔑与不屑。

    姜云舒手抚胸口,觉得心脏像是被人踢了一脚,直接窜到了嗓子眼。

    她艰难地清了清喉咙,冒着把心脏吐出来的风险轻声问:“有、有人吗?”

    四周一切如故,回答她的只有无边的寂静。

    她等了半天,手指在胸口又攥紧了几分,患得患失的忐忑让她的声音无法控制地颤抖:“有人……”

    这一回,没等她问完,突然之间,垂下的床帐后面传来“扑哧”一声轻笑。

    紧接着,一个极清澈好听,却偏偏又十分散漫讥诮的声音响起来:“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就是那样的,活像是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雀,装得一副可怜相,实际比谁都趾高气扬,实在是好玩极了!”

    姜云舒怔怔地抬起头。

    对面安静了片刻,床幔忽然轻轻颤动了下,缝隙之中伸出一只手来,削瘦,苍白,骨节微微突出却不失优美,而后青色的帐幔被整个掀开,她朝思暮想的容颜终于再一次真切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姜云舒想要上前,却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她难以置信地捂住嘴,视线不知何时变得模糊不清,她慌忙抹了一把,却毫无用处,眼泪像是无穷无尽似的,转瞬间就流了满脸。

    叶清桓认真地看着她,渐渐收了笑,轻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他慢慢走到姜云舒身前:“巫姑说,她在宁苍城欠你一条命,所以要还你一个心愿,恰好卫云川之后,他们的返生之术总算有点进展。怎么,她没和你说?”

    姜云舒一愣,忽然想起来,谷一茗确实三番两次地暗示过所谓“愿望”。

    可她脱口而出的却是另一番内容:“虽然如此,你、你的元神……”

    叶清桓神色微微一滞,随即漫不经心道:“七拼八凑,凑合用呗。”似乎也觉得这话说得不靠谱,在姜云舒又开始落泪之前,他干咳一声,赶紧补救:“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话音到此为止,他伸开双臂,用力地将姜云舒揽入怀中。

    ——重要的是,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而我也终于能够在你流泪的时候,再给你一个真实的拥抱。

    作者有话要说:

    咳,正文完。

    按照我这里的时间,现在还是6月30号,所以我并没有食言,一定是这样的qaq

    你们看,我说he就是he,连之前的便当都吐出来不少呢!另外,如果有人想看什么番外的话请赶紧点播,没有的话我就愉快地去开下一篇文啦!

    番外

    第192章 番外

    1

    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好似仅仅是一转眼,可等到回过神来,就惊觉冬日早已结束,就连春天也只剩下个尾巴了。

    或许是人间灵脉损耗过度的缘故,这一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几乎能把人骨头冻脆的酷寒一直持续到了眼下的暮春时节才终于停止了耀武扬威,十分吝啬地从层积的阴云缝隙里透出来了几点暖和的阳光。

    姜云舒撤下了几处防止灵力波动外泄的符咒,仔细收好,回身刚一推开房门,便差点让屋子里的热气熏了个跟头。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讥讽道,“你这是蒸包子呢?”

    半天没动静。

    姜云舒叹了口气,把辛辛苦苦避人耳目炼出的药物搁在柜子里,又回身开窗通风。

    可窗子刚发出轻微的一声响,还没真正开启,便听床上哼哼唧唧地咕哝:“大冷天的,你要冻死我么!”

    姜云舒眼角抽了抽,手中顿了一下,然后就跟什么都没听见似的继续把窗子推开了,回身抱臂冷笑:“哦哟,好娇弱呢!啧啧啧,可真是朵娇花!”

    又是好一会的静默,直等到姜云舒的冷笑都快挂不住了,不知道堆了几层的被子底下才慢腾腾地探出来一只手,依旧是苍白而又削瘦的模样,瘦长的手指窸窸窣窣地在衾枕之间摸索了半天,终于摸到了一只瓷瓶,屈指一勾,便轻车熟路地把它带回了被子里面。

    吞了几粒药,等了片刻,被子下面的人满足地叹息一声,声气活像是刚得了一大箱子金银珠宝的守财奴。

    姜云舒又翻了个白眼。

    这一回没让她等太久,那只手很快就又伸了出来,捏住被子一角,趁着热气散掉之前把它紧紧裹到身上,在一切都做完了之后,叶清桓才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抬起头来:“多谢夸奖,为师劳心费力的,身子骨自然比不上你这种体壮如牛的蠢货。”

    “哈!”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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