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则鸣 作者:宋昙

    分卷阅读365

    不平则鸣 作者:宋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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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甚者,说陛下如今一卧不起,早已无力理政,朝中政务,无论轻重缓急,皆由周内侍一人专断。二人这是狼狈为奸,欺君罔上,打的乃是窃国篡权的算盘。

    这般揣测,着实有些沉重,不为闲民所乐见,虽也有不少风言风语,但却流传不广。而无论何等流言,徐三都并不放在心上,说到底,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也?

    可她也未曾料到,这风言风语,才传了两日,便又惹出一番波折。

    这日里黄昏月上,二人时隔多年,又在院中比试剑法。虽有裴秀在旁撑腰,可徐三近来疏于习武,周文棠的剑道却比从前愈发精深,徐三没过上十几招,便颜面大失,败下阵来。

    春夜微凉,男人丝毫情分也无,手握长剑,寒光一闪,直直刺来。徐三受此剑风,躲避不及,行将跌倒,可周文棠却勾起唇来,骤然收剑,一手便将她细腰牢牢把住。

    徐三堪堪立稳之后,却是故意瞪了他一眼,抬手将他推开,转而牵起裴秀的小手,弯腰对着他眯眼笑道:

    “秀儿,你娘习武,也就十年不到,算是半路出家。比不得你这老奸巨猾的爹,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使了得有三十年。娘这辈子,只怕是治不住他了,就指望着秀儿,日后长成小男子汉了,能杀杀这老狐狸的威风。”

    裴秀牵着她手,看了眼周文棠,只见夜色之中,灯笼轻红,那男人持剑而立,立于院中,一身白衣,萧萧肃肃,果然是威压十足,令人不敢小觑。

    小少年见了,自是热血澎湃,憧憬不已,激起了习武练剑的雄心壮志来,当即点头应道:“好!等我长大了,我替娘亲赢回来!”

    徐三一笑,摸了摸他的头,有心挑衅,对着周文棠撇了撇嘴。

    男人手上利落,顷刻间收剑入鞘。他故意居高临下,睨着裴秀小儿,眯眼轻哂道:“孺子无知,大言无当。你和你娘,便是练上三十年,也接不下你爹的二十招。”

    周文棠使出这激将法,裴秀闻言,却是没甚么反应,只默默抬起头来,很是同情地看向徐三,瞧那眼神,实在一言难尽,仿佛是在暗自嘀咕——“娘真是可怜,下半辈子,竟然摊上了这么个疯子”。

    徐三失笑,暗想多年以来,自己可是没少受他压迫。幸而如今,她翻身作了主人,莫说夜里,便是白日,这匹高头大马,她也是想骑就骑,全然驯伏。

    她哄着裴秀,让他回房去,先温会儿书,便老实上榻,早早歇下。而裴秀走后,徐三令人在院子里头,支起了竹藤摇椅。周文棠靠在椅上,她依偎在男人怀中,静静听着他沉着有力的心跳,如猫儿一般,半眯着眼儿,抬眼望向漫天星辰,月明如水。

    春夜阑,星渐稀,茶香透竹丛,心安身自安。藤椅吱呀,不住轻摇,徐三渐渐困乏,正欲闭上双目,忽见梅岭引着一个妇人,自外急急而来。

    徐三兀自诧异,稍稍起身,蹙眉相问,却见那妇人自称乃是京中狱卒,旁人不敢来报,她迫不得已,前来报丧。

    徐三心上咯噔一下,紧攥着周文棠的手,再出言细问,却听得那妇人低着头,并不看向徐周二人,只操着有些蹩脚的官话,急急说道:“隔日一早,薛氏族人,便要各行发落。可今日夜里,天才一黑,薛小公子就想不开了,将自己藏起来的金耳珰、金坠子,狠命直脖,全都吞入腹中。”

    她稍稍一顿,匆匆瞥了徐三一眼,接着又低头说道:“人转眼就没了气儿,咱几个差役,特地唤了郎中,到底是回天无门。我还跟同狱之人,打听了一番,说是,说是京中的风言风语,七拐八绕,传到了薛小公子耳朵里头。薛小公子怕是,怕是失了宠,寒了心,这才吞金自尽。”

    言罢之后,她壮着胆子,稍稍抬眼瞥去,只见徐三负手而立,目光沉沉,一言不发,只来回打量着她。到底是朝中权臣,这目光如剑锋一般,寻常人可受不住,这妇人被她这么一扫,早已是胆惊心颤,汗不敢出。

    少顷过后,她低着头,只听得那人缓缓问道:“转眼就没了气儿?”

    妇人叹了口气,忙道:“正是。我从前也听人说过,生金子能将人坠死,一咽下去,就救不回。薛小公子吞金自尽,许是想走得干净体面些。”

    徐三垂眸,冷笑道:“吞金自尽,可分毫也不干净体面,这吞金之人,更不会转眼就没了气儿。”

    金子无毒,但密度甚高。人若是大量吞咽真金,肠胃饱受压迫,会造成急性的肠道梗阻、胃下垂等,接着便是持续多时的腹痛腹胀,恶心呕吐。吞金之人,只能在这莫大的折磨之中,耗费上至少几个时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且最终必是死状凄惨,四处皆是鲜血、痰涎等。

    虽说徐三当日探狱之时,确实发觉狸奴的金耳珰、金坠子,全都不见了踪影,还为此而有些疑惑。可这妇人报丧而来,可口中所言,几乎字字破绽,徐三着实信她不得。她还说甚么狸奴自尽,乃是因为听得京中流言,心灰意冷,更是居心叵测,多半受人指使。

    徐三怒火中烧,先让梅岭唤来守院,将这身份不明的妇人扣住,接着便披衣起身,欲要亲去牢中,探个究竟。便是此时,又有下人,领着一来客入院。徐三抬眼一看,正是罗砚。

    罗砚身着官袍,满头大汗,显见是来得匆忙。徐三见状,连忙唤她坐下,又为她亲自斟茶,心中亦有几分急乱,只盼着罗砚此番过来,能带来一个称得上好的消息。

    罗砚见她为自己斟茶,连道不敢,茶也顾不上饮,只平声说道:“三娘,今夜我在府衙,差役来报,说是薛小公子吞金自尽。我闻得此言,立时赶赴牢中,一探虚实。待我去了之后,果真瞧见了薛小公子的尸身,还请三娘节哀。”

    徐三身子发软,几乎站立不稳,幸而周文棠手上甚是有力,一把抵住她的后背,眉头微蹙,代她问道:“薛菡之死,可有异处?”

    罗砚连忙答道:“确有异状。狱卒只道他是吞金而亡,身故不过一个时辰,可我细一探察,发觉薛氏全身僵直,至少已死了有一日有余。我押下一众狱卒,再一审问,全原来三娘探狱去后,当日夜里,薛小公子便趁着众人歇下,吞金自尽,决然赴死。可这狱卒,也不知是不敢通报,还是受人收买,竟一直按而不发,拖到今日,才上报官府。个中底细,有待严查。”

    徐三闻言,遽然明白了过来。

    当日她与狸奴相见,她告诉狸奴,已为他打点一切,可这少年,却是死意已决。那些消失不见的耳珰金坠,并非由他用来收买打点,而是被他暗暗藏下,只打算趁着夜半无人,吞金自尽。

    而狱中卒役,多半已受宋祁买通,所以当日她才出了大牢,山大王便得了风声,知道她曾去探狱。而狸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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