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上,见几位师父们都毕恭毕敬地对这位传闻中的城隍仙长,几位凡俗商政世家的贵公子,名媛都被这气氛弄的不敢插嘴。

    他们似乎低估了这位道士的能量,只是偶尔听闻中知道是个不容易见到的修行界高人,但看“师父们”毕恭毕敬的样子,了解更深了一些。

    今日一见,这位许仙长的气场实在是大!

    不形于色,却尽彰威严,让人不敢直视,有种虚无的气势将空气似乎都压紧了,让这些一向潇洒自如的贵气男女都有些如坐针毡的感觉。

    “各位,我师父不沾荤酒,我这小辈弟子代向各位回敬一杯。”

    黑衣道士下手边,一个嘴唇薄如刀削的青年,轻声一笑,也不起身,客气一声,端酒示意了一下,喝了一杯酒。

    不光座次,这般举动,也足以说明青年的身份与底气。

    这青年便是此次宴会的主人,陈家公子陈少凡,更重要的是,他拜入了许仙长门下。

    所以尽管他在修为内气上远不及在座几位武道修行者,但身份在这,算是同辈了。

    这个期间,坐于首位的那位“许仙长”一直没言语,似乎并不喜这种场合。

    “陈少爷好福分,能入许仙长门下,前途无量,未来可期。”

    “许仙长看来也十分关心少凡,道家喜静,许仙长这种神仙人物能屈尊闹市,少凡你可得心生感激。”

    “是啊。”

    几位武道师父级人物一番客气话张口便来,说话间时不时瞅向座首。

    “师尊昨日刚从龙虎山回来,听我道家无上真人讲道三日,有所感悟,将要闭关清修,闭关前正逢小辈生辰,少凡脸皮厚也央求了好一阵,师尊也便答应来了,呵呵。”

    身穿一身帅气西装,嘴唇薄削的陈公子,朗声一笑,特别说到自己师父在龙虎山听九州传说人物讲道归来,说话间都生了一股与有荣焉的傲气,但神色也没有太过表现出来,有所分寸。

    在座的人一听许仙长从龙虎山回来的,纷纷脸色一惊,随后表露出各般神色,有艳羡,有神往,有懊恼。

    这事早已沸沸扬扬,响彻九州。

    道家真仙江小白于龙虎山讲道三日,大半个九州势力,修行高人赶赴盛会,甚至有海外修行之士慕名而去,盛况空前,而这位道家真仙命龙虎大开山门,不问出身,不问来路,广纳修行。

    听闻那三日,那位道家真仙引龙虎奇象,引风雷五行,言出法随,天地奇观,闻道者广,天地间四起突破之兆,许多人闻道破阶,更进一层。

    这等修行界的不世盛况,迅速传为佳话,九州呈鼎沸之势。

    更让因为各种原因,许多未赶上这等盛况的修行之士大呼后悔,懊恼不已。

    “唉,都怪我们见识浅薄,以为像江真人这种世人可望不可即的真仙讲道,我等连先天都无望的垂朽之人,无名之徒,无门散修,是没有资格进龙虎山的,想不到….唉,白白错过了这等无上仙缘。”

    有一位肤色黢黑,身体颀长,穿着一条大马褂的老头,懊恼不已地拍腿,唉声叹气,满是懊悔。

    “是啊,当初听到江真人要在龙虎山为道门讲道时,我们确实心驰意动过,但奈何真人的名头太大,世人敬畏的存在,我等又太过渺小,说好听点是有自知之明,说不好听点是胆子小,自知身份卑微了些,才白白错过了这次机缘,气苦了好几天。”

    又一个中年武修接话,也是一副气苦懊悔的模样。

    听意思,他们自觉身处在修行界底层,又是散修,没有家门护持,而龙虎山九州道庭齐聚,堂堂道家威严,震慑四方,庞然大物,更有站在九州修行界巅峰的传说级真人坐镇。

    他们生了自卑情绪,觉得就以他们这种身份,怎么可能进得了龙虎山山门,还是不自取其辱的好,然后就没去参与,结果后来消息放出,当日龙虎山山门大开,无论何人都可听道,于是他们就受到了当头一棒,为此懊恼不已。

    特别是听说讲道的壮观盛况,以及众多人闻道受益,齐齐突破屏障进阶先天的消息,更是让人郁闷地大吐三升血。

    而在几位“师父级”武道修士懊恼不已的同时,旁边几位跟着他们修行的世俗公子哥,名媛们则是一脸懵,你望我,我望你,不知所以。

    他们说到底,初涉入修行,都不算修行界中人,只知有修行人,不知修行事,他们了解修行界都是从他们的老师口耳相传的。

    至于此时“师父”们口中所说的什么“道家真仙”“讲道”,还真没听给他们提起过,所以听得一头雾水,但听起来觉得好厉害的样子。

    也许是这种事离他们太过遥远,他们的老师都没与他们提起过。

    只有那位叫“青青姐”的姑娘听到这些武师懊恼不已的言语时,眼中闪烁着异色。

    她加入了太极门,消息渠道要多一些,知道此事一二。

    听消息说她们太极门的掌门就只身去了龙虎山。

    这时,一直默然,坐于座首的许道士出了声。

    “我道家江真人自有广济天下之心,度世修行之功,几位心窄,失了机缘,还是修行不够。”

    声音沉然,气势流转,几分说教,不留情面。

    “许仙长教训的是,道家度世,江真人身为世人仰望敬畏的道家真仙,自有心容天地,气吞山河之气概,我等心拙,少了气量,白白错过了机缘,徒生懊恼。”

    “唉,没错,许前辈这话说的我等心服,确实如此。”

    “………”

    几位武师面对黑衣道士不留情面的话,纷纷恭声称是,不敢忤逆。

    当然,他们确实感叹那位道家传奇真人的气量,没有敝帚自珍,大开门庭,道度世人,要怪只怪他们自己没抓住机会。

    懊恼也是白懊恼的。

    而就在这时,猝然间,房间里响起了一道粗犷的声音。

    “那个,许道士,来天台一叙,有些话要问你。”

    很是随便的一句话,乍然响起。

    众人大惊。

    “隔空传音。”

    有人当即意识到,面色微变。

    座首的许道长神色微惊,随即闭眼,无形神念瞬间从眉心蔓延而出。

    他扫到了天台。

    于天台的晦暗中扫到了两个背身盘坐的人。

    当他的神念看清其中一个人的面孔时,他闭着的眸子瞬间睁开,猛然睁大,身子一抖,差点没坐稳。

    像是受到了非常大的惊吓,失了态。

    许道士面色惊惶,猛然站起,把其余人吓了一跳。

    然后其余人便诧异惊然地看着这位许仙长像一阵风似得不见了人影。

    只有房间两扇门吱呀地扇动着。

    “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几位武师惊奇不已,这位堂堂掌管一城阴司的修行前辈是遇到了什么人,还是什么事,怎生如此失态。

    一群人便在懵然与惊诧中出动。

    不一会儿,他们赶到了天台。

    视线搜索中,在僻静灯火晦暗中,远远见到了令他们瞳孔骤缩,深为震动的一幕。

    那位他们敬畏的许仙长正拜伏在地上,头磕着地,不曾抬起。

    像是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犯了什么大错似得。

    而在掌管一城阴司许仙长跪伏的方向几米外,晦暗中有两个背影,朦胧只有轮廓。

    “那两位难道是修行界的大前辈?”

    他们见此一幕,心中翻滚起大浪,是什么人能让这位掌管一城阴司,背后势力庞大的先天道长拜伏在地?

    身份显然不简单。

    如果是,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那位青青姐,在这个时候眸子中爆发出异样光芒,灼灼发亮。

    那两人还真是厉害的修行人物,竟能让众人敬畏的许道长如此。

    她心里好奇死了,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又懊恼刚才怎么不去探探虚实。

    只是晦暗中,只留有晦暗不明的背影。

    而这些人又不敢靠近,只能远远瞧着,心中翻腾着。

    更为奇怪的是,听不到对面说话的声音,一方跪伏,一方背对着,默默无声。

    一两分钟后,众人突然发现,远处高台晦暗之中,顷刻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那两道背影像是从来没出现过。

    “不见了。”

    一干人惊呼。

    而此时,那位跪伏着的许仙长起了身。

    一干人再见到他时,已满头大汗,脸色狼狈,哪还有之前的威仪。

    “师尊,您怎么了,那两位…到底是什么人?”

    那位陈公子脸色吃惊地看着自己家师父像是生了一场大病的样子,赶忙搀扶着。

    “那便是道家牛耳江真人,他从龙虎山下来路过此地,见此地阴司法乱,问责于我。遵真人法旨,这座城隍要整改,凡忤逆徇私,作奸犯科者,魂飞魄散,走!”

    许道士前半句声音发虚,后半句,煞气凛冽。

    说罢,便沉煞煞走了。

    留下其他面色大骇的几位武师及其弟子们。

    “那…两个人里有那位道家传奇真人?”

    几位武师相顾无言,嘴巴子嗫嚅了几下,惊的说不出话来。

    至于,那位青青姐,心中惊涛骇浪,感觉遥远的不真切。

    她万万想不到,自己刚才竟然离世间修行人仰望的那位传奇人物也不过丈许距离!

    自己好像还点头示意敬了一杯酒?

    这可怎么说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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