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臣 作者:诗花罗梵

    分卷阅读93

    帖木儿继续征战鞑靼,临走前身披戎甲、手执弯刀,骑着那匹高大的黑色骏马屹立在高原之上,深邃的眼睛居高临下地扫视着自己脚下那一个个布好的方阵,口中发出了号令。他那英姿勃发的模样让远处部落里出来送行的姑娘都羞赧不已,个个倾慕地遥望着那处风景迷人的高丘。

    敖敦双爪箍着某大汗的肩,也随他的视线看那些蓄势待发的士兵们。

    整齐的方阵伴随着铁骑的呤呤声逐渐远去,微腥的泥土在晨露中隐隐透着冷香,仲颜帖木儿仍在原地立着,回过头来看了我们这些送行的天朝使臣一眼。

    许是他看我的那一眼太过复杂,许是不久前那胜利的得意感在我心中作祟,我居然从使团的首列踱了出来,一路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仰起头道:

    “大汗。”

    仲颜帖木儿没理我,继续看着脚下行军的方阵。

    我喃喃道:“沐岩,我很想你……”

    仲颜帖木儿骑在马上的身体抖了一下,随即寒光一凛,那柄长长的弯刀直逼我的喉咙,耳边也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蓝玉烟,你不要以为本汗不敢杀你……”

    身后的使团队伍传来惊吓的吸气声,我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望着他真挚地道:“我很想大汗……”

    没等他作出反应,我便压低声音,绕过弯刀挨近他的身子,缓缓道:“想念大汗那天被我制住穴道时的茫然无措,想念大汗那矫健有力的双腿缠绕在腰上的销魂之感,想念大汗结实的胸膛溢出薄汗的香艳淋漓,想念大汗……”

    仲颜帖木儿握着弯刀的手抖了起来。许久,他把弯刀收好,从身侧抽出一条鞭子来。

    我佯装没看见,一脸真挚地接着道:“大汗的身子,是在下三十余年来从未遇到过的上上品,也是在下所经历过的最酣畅的一场鱼水之欢。大汗虽然不说,可依那天的反应来看……也应是很欢喜的吧……”

    此言一出,好久没听到回音。

    仲颜帖木儿一定是被我的厚颜无耻震住了。他凝视着我那真挚的表情,半晌才有点哆嗦地扬起鞭子,胯.下骏马跃下高丘,朝着军队的方向疾驰而去。

    敖敦也从他肩上跃起,没入了苍穹之中。

    ……

    我蹲在地上出神地思索着。

    仲颜帖木儿的表现比我想象得更加古怪。莫非是他看了太多我们那里流传过来的龙阳小说,对我制服男人的能力深信不疑,所以下意识就觉得自己也被制服了?

    我越想越冒冷汗,直觉有这个可能。

    一干使臣散了之后,白修静和方继言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虽然他们离得远,并没有听清方才我们两人的谈话声,但仲颜帖木儿的表情似乎已经向他们透露了两分讯息。我干笑着没作声。反正我和某大汗的种种,即使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

    正想抬脚去自己的帐篷里看看末雅矢里,却见前方策马奔来一个与瓦剌人打扮毫不相同的男子,与他们逆向而行,看模样是我们的信使。

    信使风尘仆仆地从马上跳下,向我们几人行了礼,递上了几封文书。最上面的牛皮纸封似乎是林照溪给白修静的信,白修静拿过去匆匆一扫,也没与我们两人道别,颇有些慌张地回了自己的帐篷。

    方继言抽了一本红皮,打开略略一扫,惊讶道:“嗬,有喜讯。”

    我忙凑过头去:“怎么了?”

    ……

    方继言捻着胡子,竹节似的手指指向其中某行醒目的大字,慢悠悠地道:

    “二皇子出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69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我愣住了。

    待反应过来时,我已经劈手夺了方继言手中的红皮,对着初升的太阳展开那有些褶皱的纸张。细细读完上面的文字,我的双手微微发颤,心中有慨然的喜悦,有欣慰,还有一丝莫名的恐慌。

    在我离开京城的那些日子,蓝家这一代的嫡子、或许也是唯一一个子嗣,以闵氏二皇子的身份出生在了深宫里。董婕妤有宫人的精心护理,日子也是足月,孩子应该生得很好吧?我恍然地想着,嘴角漾开一个有点苦涩的微笑。

    只可惜那孩子在出生时,没有生父的陪伴。

    “哎呀呀,尚书大人你这么激动作甚!”方继言揉着刚才被我拍开的手腕,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

    我没有理他,只是拿着那红皮在原地不停地打着转,捏着纸张的手也紧紧绞着。初为人父的喜悦是那么真实,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回京去看一看那个继承着我的骨血的孩子,然后再去蓝家的祖坟上一炷慰藉的香。

    激动过后,我冷静了下来。

    翻开那几份玄皮和蓝皮,上面都是近些日子朝中发生的一些不足为道的小事,表面上是礼貌地咨询一下我这个内阁首辅的意思,但事实上那不容抗拒的语气早就隐隐昭示了自己的权威。我皱着眉翻来翻去,其中有几份明显就是林照溪的字迹,以前我和他交好时见过他临摹的丹青,一定错不了。

    闵京不知所踪的日子林照溪和苗恩分权对峙,当时有我这个占位子的人在,他应是落下风的;可我这个内阁首辅一走,排行第二位的他就理所当然地取而代之,再加上他那巫术不巫术毒术不毒术的伎俩,苗恩的现状恐怕很艰难。

    苗恩侍奉闵京多年,对他的一切命令都遵从不渝;可他现在连自保的能力都够呛,又怎么保护得了我的孩子?

    我越想越是不安。抬袖拭拭额上的汗,别了阴沉着脸的方继言,便招呼那个信使去我帐中休息。

    ……

    末雅矢里正坐在羊皮垫子上,身上裹着我从部落的巧妇手里买来的绣花绒毯,低头用脚摆弄着一把没开刃的匕首,见我进来微微扬起头,无力的手腕稍微动了动,算作打招呼。

    经过我这几天的开导,他终是摆脱了被仲颜帖木儿折辱的阴影,食欲也好了许多,整个人都圆润起来,也不再动辄朝我发脾气,变化快得令人惊喜。

    我从箱子里找出文房四宝,拿着墨条简单在砚台里划上两下就铺开宣纸写了起来。笔墨铺在大片雪白上,别有一番沉重之感。

    见信使的目光正落在末雅矢里□出来的半截雪白的小腿上,我皱着眉吹干手上的墨迹,用身子挡住他的视线,严肃地咳了一声。“尚书大人,这是大汗送给您的娈童么?”信使抹一把脸上沾染的风尘,笑得别有深意。

    末雅矢里虽然听不懂他的话,但却很熟悉那种异样的目光,有些嫌恶地把自己的腿缩到绒毯里,用眼神示意我把他赶出去。我便起身与他客套两句,领着他出了帐。

    “这封信你送回去,给……”我犹豫了一下,道,“司礼太监苗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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