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上却不这么说,佯装应下,等进了徐柔则的房间,表姐妹俩才敞开心扉说实话。

    徐柔则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我怕他知难而退,不来了,倒显得我是痴人说梦,他们更要奚落我。”

    冉念烟却知道,有些东西是宿世姻缘,不论今生还是前世,徐柔则之于陈青,便如水之于鱼。

    那厢陈青刚从陈家出来,不是他不想早些动身,而是这件事,不过是自己一头热,徐家、陈家都是不赞成的。

    他父亲陈恩倒还不置可否,只说既然决定了,便随他的意愿,只是嫌礼仪太简,别人家纳个妾都比这热闹许多,又劝他不必着急,从长计议。徐青萍却说死了不同意,还在一旁冷声嘲讽。

    “这么迎进来的,横竖就是个妾,我瞧他们南府江河日下,咱们陈家却是齐王的旧僚,将来何愁高升?再算算他们欠我母亲、你外祖母的,让一个女儿给我儿子做妾又怎么了?不过是还债。”

    陈青知道母亲的性子,刀子嘴豆腐心,硬碰硬只能让她更厌恶徐柔则。

    这样的情景,他早就料到了,他现在随徐夷则辅佐齐王,已在外面赁了间院子,一是为了和同僚们交游更方便,二是考量到以后可以和徐柔则单独居住,离开各自家人更方便些。

    徐柔则听见两府夹道那边闹了起来,叹道:“应该是他来了。”

    冉念烟道:“你坐着不要动,我也不出去,免得表舅把你藏到不见人的去处。刚才我过来,他们还让我劝你听他们的话呢。”

    徐柔则担心道:“不会闹出事吧?”

    冉念烟道:“你放心,陈青做事从来有急智,难不倒他的。”

    她这番话也不是空穴来风,许多事实都证明了,陈青的确善于审时度势,极快地想出有利于自己的对策。

    此时,见拦自己的家人大多是徐征院里的,可见徐彻并不太关心徐柔则的事。

    那些家人似乎知道陈青的心思,结亲不是结仇,他带的人手虽也不少,却不敢真把徐家的人如何,因而愈发肆意张狂,甚至言语间带着辱骂,先骂陈青的寒门出身,又骂他癞□□想吃天鹅肉。

    陈青知道这些不过是小鬼,让小鬼消失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绕过他们直接见阎王。

    他暗中派人和徐彻通气,徐彻知道陈恩作为寒门出身,本就投靠了齐王,其子陈青又因徐夷则的缘故,在德胜门一战中有拥立之功,将来接掌内务府指日可待,他想有这样的女婿还求不来呢。

    看来徐征还在介意徐青萍和徐牧斋的事,只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是南府有求于人,还能装出一副硬气模样不成?

    徐彻当即拿了主意,出面调停,说徐征既已立了婚书,女儿已经是陈家的人了,徐征见兄长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一时无所适从,只能唯唯诺诺应下,让毕氏把女儿送出来。

    毕氏心疼女儿,都快落下泪来,悄悄埋怨徐征:“都怪你,不叫我预备,说铁定不能嫁,莫说嫁衣了,连身新的都没有,叫她怎么出来,出来又怎么不被人轻视了去?”

    徐征烦乱的很,甩袖叫妻子快去。

    陈青新聘在院里的管事得了眼色,上前解围:“我们少爷都备齐了,只等小姐出来,求老爷夫人玉成好事。”

    虽然如此,毕氏还是觉得委屈,可马上又出了一件事,让她无比庆幸陈青及时出现。

    傍晚,徐夷则回到执中院,见了冉念烟的第一句话却是:“陈青算是幸运的。”

    冉念烟不解道:“怎么说?”

    徐夷则道:“齐王要护送苏勒特勤回突厥争夺王位,许诺将一位大梁公主嫁给他,苏勒特勤没有姐妹,也许诺将一名宗室女子送入大梁,作为日后的皇后,延续两国世代通婚的传统。”

    冉念烟道:“是哪位公主,竟要嫁到北地去。”

    徐夷则苦笑道:“这种事情何曾需要天家骨肉,不过是遴选勋戚中的适龄女子,大家心知肚明,都不追究的。”

    冉念烟暗叹一声,又问:“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徐夷则道:“我今日面见齐王,他提起了柔则,我便把陈青推出来了,殿下好像很为难的样子,看来暂时没想好第二个人选,可勋戚家中适龄的女子并不多,横竖是这几日的事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两人说着话, 徐夷则忽然来回打量冉念烟身上服色,状似不经意一问:“怎么穿这个?”

    冉念烟从早到晚心里都绷着根弦,知道徐夷则今早帮自己挑了衣裳, 回来必然要问起。

    她道:“去见柔则,今天是她的好日子, 我总不好穿得太鲜亮。”

    她想起徐夷则给自己挑的那身嫣红衫子,的确是她喜欢的颜色,却不太适合今日的场合。

    也万幸有徐柔则做挡箭牌,不然还真不知怎么和他说。

    徐夷则道:“是我疏忽了,不清楚女人之间那些心思, 只是觉得这颜色适合你,当初成亲前,父亲叫我替你选几块料子置办衣裳,我就挑了这个。”

    冉念烟想了想,怪不得看着眼生, 原来是徐家置办的,不是自己箱笼里带来的。

    毕竟是徐夷则的好意,她轻咳一声,道:“多谢你想的周全。”

    第一次这么客客气气地闲话家常,她还有些不自在, 感觉却并不坏,反而有些莫名心安,觉得这样安安宁宁的日子才是最好的。

    徐夷则把弄着桌上青瓷茶杯,道:“你我说什么谢, 你是我妻子,我还觉得想得不够周全呢。”

    冉念烟喉头一噎,绕来绕去,又绕到这个话题上,不过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这倒是真的,也不容她狡辩。

    她把话头引向徐衡,“舅父回来有些时日了,虽然他因公事繁忙不怎么见家人,可我没去拜访,于心不安。”

    徐夷则道:“这几日……真是,连祖母都见不到他的人,不过快好了,安顿好京营,再革除滕王旧党,定了刘梦梁的弑君之罪,再把嘉德郡主接回来,余下的清闲日子就多了。”

    听着都累,冉念烟回想一下,不知自己从前是怎样才对政事乐此不疲的。

    当此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冉念烟正觉无话可说,借故推窗去看,却是流苏和笔架站在院里,溶月和春碧也放下手里的伙计,从耳房出来查看。

    流苏见惊动了小姐,连忙道:“是笔架说房上有个人影,喊奴婢来瞧,可奴婢真没看见什么。”

    春碧和溶月被吓了一跳,相互搀扶着过来看,挤作一团,冉念烟也去看,顺着笔架的手看去,却什么也没有。

    徐夷则已出了门,道:“笔记糊涂,兴许是什么夜枭飞过,被他小题大做了。”

    几个丫头这才松了口气,笔架挠着头百思不得其解,喃喃道:“的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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