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报恩的意图——即便张老爷子当年处处照顾他,他也不过用一个花圈终结这份恩情,更别提我妈了。

    我妈那时对夏易融很好,直到这两年偶尔还会提起他。

    可惜夏易融是个落得干净的人,他挥一挥衣袖,谁都不带走。

    电影一早放结束,我喝了十来罐啤酒,夏易融吃了不少烤串卤味薯片零食,又灌了酸奶和可乐,他拍拍肚皮,感叹:“很久没吃这么痛快了。”

    我看得心惊,没想到这家伙现在这么能吃,中间阻挠了几次,还悄悄把一整个剥好的榴莲藏在了椅子下面,可这家伙一点都不马虎,硬是把榴莲找了出来,还说我小气想吃独食。

    我一想他工作一忙就顾不及餐饮,身边又没有一个人照料着,肠胃肯定不好……等、等一下,哪里不对。

    ……

    夏易融他,身边没有女人是不假,因为他是个同性恋。可他妈,不见得没有男人。

    这么些年没见,万一他已经有了同性恋人只不过不便明说呢。

    他怎么可能开诚布公对我说“赵昴我有对象啦是个男的我们可恩爱了”——他又不是傻逼。

    他正舔酸奶盖,见我不吭声便问:“怎么了?”

    “没,只是你这么吃坏肚子怎么办,也不怕生病。”我俯身收拾残骸,只把那些阴暗心思压抑在心底。

    “不怕啊——”他无所谓道,“反正有你。”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好

    ☆、第八十七章

    怪我乌鸦嘴,第二天他就因吃坏了肚子而卧倒在床。

    急性肠炎,上吐下泻。

    我先是把他带到医院,在确认不需要打点滴之后便请了假在家照顾他,无非是在一旁陪陪他,生病这事旁人一点都无法分担。用新买的电磁炉煮粥,没喂,他自己吃的,吃罢又看着他睡觉,拿毛巾给他擦汗,抑或用热水袋给他捂胃。

    和我的如临大敌不同,这家伙心安理得享受病患的特有照顾,还赖在床上使唤我,“赵昴,我想喝小米粥。”

    我哭笑不得,只得应声道好。

    吃饱喝足,他再度昏昏睡去。我坐在一旁,看他蜷缩成一团的小孩模样,意外想起很久之前我也曾这么照顾他。他发高烧,我夜里爬起来数回探他的体温,生怕他有哪里不舒服。那时我好像还没有喜欢上他,但我想对他些,再好一些。

    后来我喜欢他。

    后来我爱他。

    和夏易融分别后,我曾一度认为自己这辈子都将这般蹉跎下去。我得不到此生最在意的人,在余生也无法遇到能与之媲美的人。那时我身边的赵煋林西水都深陷泥潭无法自拔,我将他们两人的现状当作自己的未来。我本以为自己会一直这般,直至赵煋结婚,意外让我意识到了一些事实——人这一生,并非需要和最爱的那个人共度。

    赵煋,张夏先他爸,甚至是如今的林西水,他们都没有能和当初最喜欢的人共度一生,可他们的生活也并不算赖。换言之,如果我将就一下,找个人凑合过着,也是一生。

    我不愿凑合。

    夏易融的肚子疼了两天,肚子刚好这家伙就活蹦乱跳下床要跟我一起去看电影。我被这家伙的玩性弄大脑袋,但又隐约有些侥幸,不论如何,此时此刻陪着他的是我。

    夏易融在我家连住了一星期——省考已经结束,国考又没到时间,这两个月正是公考培训行业相对而言较为轻松的一段时间,加之小学也放假,他就把眼镜妹请来坚守阵地,留了一部分师资,自己带着新招入的几个小年轻来进修,当然,那几个小年轻是一本正经来进修的,他纯粹是来我家度假。

    白天我上班,他也有自己的事忙,一到晚上他就拉着我去遛弯,看电影,去刚开业的餐厅吃饭,压马路,他说闲着无聊,我乐得陪他。林西水公司的项目压着头顶我每天修图都大脑袋,可只消接到他的短信我就关电脑跑路,一分钟都不带耽搁。

    我想和他一起。

    说来可笑,认识了这么多年,唯有这几天是我自认为和他最亲近的时光。

    我不用吃张夏先的飞醋,不用担心影响他的学习,不用惧怕旁人的目光,只有我和他。

    通过这几天的观摩,我大概猜测出他应该是没有恋人的——倘若有,怎么可能这么多天都不联系,生了病连最起码的关心都没有。

    我心里有鬼,所以日益心虚。我抱着这种念头,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会有所遐想。他倒是行得正坐得直,还问我要不要和他一同睡床。

    晚上临睡前,这家伙盘腿坐床上怀里还抱着枕头,纯挚邀约,“你别睡地铺了,上来睡?”

    “不不,”我忙躺下,“我夜里爱动弹,怕你冻着。我睡地上就成。”

    为了显示心诚,我还在地上打了个滚来证明地铺的舒适度。

    他乐不可支,笑着卧倒,顺手关了台灯。

    “晚安赵昴。”

    “嗯。”

    晚安。

    说来也巧,那日我们在王府井闲逛时,意外见到了曾廖。

    那天本是夏易融提出去逛街,下班之后我俩便去那溜了一圈,正在商量去哪里吃饭时,突然就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回头一看,想了许久,才勉强回忆出这个人好像是大学的旧识。人际圈狭窄的缘故令我仅用了一番推理便推断出这人是早读协会的会长,识破我是同志又被我否认的家伙。

    他这模样,还真是不好认。本就是路人脸,现在又有些发胖,衣着也是最标准的it扮相,扔在人堆里就找不见,让人提不起与之交流的兴致。

    “我刚才就看见你了,你还是没变啊。”他拍我肩膀,挤出热烈的令我受宠若惊的笑容——按照我俩之间的交情,他压根不必这么热络。

    他又看了眼夏易融,露出了然的神情,却是向我介绍他身边的女人,“这是我太太。”

    又是一个结了婚的同性恋。

    那日曾廖实在热情,硬是请我去吃饭。他们夫妻二人加上我和夏易融,四个人,却只有我和曾廖熟识,加之夏易融始终没吭气,一顿饭多少有些尴尬。

    曾廖有点喝大,喝大了就勾着我的肩膀同我诉苦,他也算克制,没说那些有的没的,只是说生活不易,理想和现实的差别太大。

    他也不是北京人,为了理想远离故土,如今不过是过着最平庸的生活而已。

    所以我说,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是平凡人,不管一路走来发生多少坎坷曲折爱恨情仇,最后大家都差不多,不好不坏,没差。

    仅是听曾廖的酒话,我都能隐约察觉到他的不如意,无论是情感还是生活。

    他扒着我的肩同我咬耳朵,我对他这亲近很是不适应,但当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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