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叶老师多少是喜欢着忠犬的。

    虽然叶老师的“喜欢”远远不及忠犬的“爱”,但好歹,叶老师是给予了一些回应的。

    打烊时间到,服务生收拾好东西,艰难帮着叶老师把忠犬扛上了车,忠犬有撒酒疯的趋势,迷迷糊糊看见自家心上人,直把人往怀里搂,边搂还边念叨着爱啊爱的,不住嘟囔“不要离开我”。服务生看着一脸黑线,叶老师却笑眯眯脸都不带红的,任忠犬撒野。

    “——我比较喜欢他这样。”叶老师被忠犬搂在怀里,挺小鸟依人的乖巧姿态,他拍了拍忠犬脸安抚片刻,对服务生解释道,“他对我太好,还是偶尔强硬一些比较有趣。”

    服务生:……

    所以叶老师你该不会每晚借着忠犬的酒疯撩拨他sm你吧?!

    叶老师你到底是施、虐狂还是受、虐狂啊喂!属性也太多样化了些吧!

    好不容易将酒醉扔进后座,待驾驶座的叶老师系好安全带,服务生又问:“叶老师您一个人行么?”

    “可以。辛苦了,多谢。”叶老师礼貌道谢,继而关上车窗,很快离去。

    凌晨三点钟,于不夜城而言并非街道寂静的时候。

    服务生打了个哈欠,加快了回程的脚步。

    不知道这个痴情蠢货明天还会不会来借酒消愁,如果再来的话,还是帮他一把吧,让他赶紧把小助理给辞了,不然按照叶老师那醋劲,保不准一年不给他性、生活——算了,叶老师和忠犬的爱恨情仇是工作时的小消遣,吃喝拉撒才是人生的要紧事。房租要还,空调要修,升职加薪好像还比较遥远,能开着叶老师那价位的车上下班更好像是白日做梦。

    行啦,回家好好睡一觉,白天还有班要上。

    边走边踢石子的服务生如此想着,直到前面的路被挡住。

    先入眼的是自行车轮子,有些脏的运动鞋,再一抬头,果不其然看见一张略带恼意的年轻面孔。

    “这么晚!”来者训斥道。

    “哎呀——叶老师的那位今天又来了,刚把他们送走,所以晚了些。”服务生坐上后座,搂住专车司机的腰,低声埋怨,“你不用来接我啊,我自己能回去的。”

    车上多了个与自己体型相当的男人,坏脾气司机却丝毫不显压力,他用力一蹬踏板,车子便轻松飞驰,只是司机先生明显压抑已久,不住念叨,“怎么可能不接你,街上这么乱,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别指望我养你。”

    “嗯嗯,我知道啦~”

    “你知道个什么!你知不知道这几天街上有人贩子,一觉醒来你的肾就没了!”

    “噗——几百年钱的老谣言,你还信呐!”

    “……”

    “……”

    “我当然知道那是谣言!!!!”暴躁司机狂怒,“谢谢你提醒我啊!!!如果你被人贩子拐去药成傻子当乞丐,我可一点都不担心!!!”

    “嗯…可是如果换成是你,我会很担心的。”服务生紧紧偎依着恋人坚实的后背,轻声说,“我最爱你了。”

    “……”

    “害羞了?”

    “才没有!!!!”

    “嗯啊,没有没有。”

    “我真没有!!!”

    “哈哈哈,真没有真没有。”

    “……”

    “哎呀,真的好爱你。”

    “……”

    “…你呢?”

    “……”

    “爱不爱我?”

    “……嘁。”

    ……

    “诶?下雨了?——啊你怎么停——”服务生还没说完,就看见恋人脱下外套往他脑袋上一丢,恋人简洁明了道,“遮着,抓紧。”

    “嗯?——啊你别骑这么快我要掉了啊!!!!!”

    “闭嘴!”

    “嗷!你慢点!!”

    雨势渐大,相爱的恋人在雨幕渐行渐远,回去他们那安身的小小居所。

    去哪里都无所谓。

    自行车私家车也都无所谓。

    只要是你就行。

    只要是你,只愿是你,只能是你。

    是你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夏先】

    毒辣烈阳透过蒙了灰的玻璃窗撒在老旧松木地板上,空气安静漂浮着细微颗粒,空调吱吱作响,泛黄窗帘随风轻摆,不时触碰床上人的面孔。

    夏日午后。

    两点三十分。

    张夏先迷迷糊糊睁开眼,放空般看着天花板,大抵是睡得太久,怎么都看不清楚。

    操……

    过了好一会,他低声这样骂。

    他已经很多年没再梦见过那个人,天知道这会子怎么抽起了风。没触什么景,没生什么情,真是莫名其妙。

    也是一早不会再提起的人。

    梦是寻常梦,梦中的他们倒退二十年,回到刚相识的那天。不合拍,看不顺眼,很讨厌。

    是场运用了蒙太奇手法的梦境,无论是色调还是场景都极具后现代主义特征,像是模糊不清的默片,滑稽可笑却又带着某种灰色的悲壮。儿时的他们与长大后的他们相重叠,最后变成两张陌生的面孔在爷爷葬礼那天擦肩而过,他想叫住他和他说上哪怕一句话,可最终也只是能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

    他在极偶尔时会想起两人共度的儿时。

    那时的零食是唐僧肉、一毛钱的冰袋和北冰洋汽水,他吃着奢侈的一块钱的火炬雪糕,有全校最贵的悠悠球。

    他曾经看过一档法制节目,犯了过错的少年犯不住低声喃喃道“回到过去就好了”。

    他认为这句话很矫情。洒脱如他,从来不会想着回到过去。他的过错已然铸成,再多愧疚也无法弥补,所以他不自寻烦恼。

    即便是他此生最温情的年少时光,他都不愿回去。

    逝去的人迟早逝去,离开的人总会离开,即便重来一百万次也还是同样结果,他何必让自己再三痛楚。

    洒脱总归不是个坏习惯。

    过往恩仇因为自己刻意的遗忘已经消逝的差不多,更别提小时候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即便有些温情,倒也像是他长期以来的自我臆想。

    说到底,不过是同在一个屋檐下的再平常不过的关系罢了。

    倒也不是非要置那人于死地的深恶痛绝,倒像是因为实在无法抑制对那人的渴望而惧怕。

    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这么厉害的人。

    各个方面都让他顶礼膜拜,从最开始的“真想和他一起玩”的小孩憧憬变成“想每天都见到他”的怪异想念,最终蜕变为无法自拔的一往情深。

    当然,一往情深这词实在太过矫情,倘若换做是小说电影,看到这个词他会被矫情的不忍直视。可当这词放在他身上时,他却如同当头一棒,心说,操,可不就是这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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