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镜湖医庄,不同于以往那边的清净祥和,这本是隐居之地,但是江湖风波却犹然不会放过这里。

    那驾船而来的人,满身的严肃气势,留着的一抹黑色胡子在那满是抑郁的脸上,让他更显出成熟男人的魅力,一声华贵的紫色锦服,代表了他的身份绝不平常。

    镜湖上,微微泛起波澜,那是小船靠在岸上产生的涟漪,也是江湖风波,点落在湖面上的不平。

    这不是他今天第一次来,但却是易经第一次看到他。

    昨天的时候易经正在端木蓉的陪同下在镜湖的后山做着康复运动,自然没能够接见到这个人,而且当他和端木蓉回来以后,端木蓉的师傅自然也不会说出他人的到来,更加不会说出他的来意。

    但能够躲避一时,终究还是在今天见面了。

    并且不止如此,在初初见面的这一刻,这个男人的目光就投注在了端木蓉的身上,那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探究和打量,还有那些隐藏在眼底最深处的算计,这些都逃不过易经的眼睛。

    作为一个剑客,尤其是作为一个在毫厘之间把握机会的生杀剑客,对于这种一闪而逝的眼神变化,易经最是清楚不过。

    所以,他很不喜欢这个人,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就是因为他在看到端木蓉的时候,眼睛深处里露出来的一闪而过的欲望,那是算计。

    那是在见到了端木蓉以后,他就在心底里为端木蓉这个人,还有她接下来的一切,都做好了准备的算计。

    所以当他想要站到端木蓉的身边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易经先于他一步,撑着双拐站在了端木蓉的面前。

    开什么玩笑,无论怎么说自己这条命都是端木蓉和她师傅捡回来的,易经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一个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对端木蓉有什么别的算计?

    “止步,男女有别。”站在端木蓉的面前直面这个男人,易经微微眯起了眼睛,同样的,这个男人也将目光放在了易经的身上。

    两个人初初的第一次交汇的眼神,便是各自心中都打起了万分的警戒。

    “尊下乃何人?也是前辈的病人吗?”

    虽然眼眸里闪过警戒的神色,但是他却也还是做足了自己的风范,风度翩翩的对着易经抱拳躬身说道:“在下墨家巨子,燕丹。”

    “墨家巨子?燕丹...”墨家巨子也好,燕丹也好,这些身份都能够串联在一起,成为一个人的标志,但燕丹,居然是墨家巨子吗?

    易经自然知道燕丹是谁,但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对于燕丹的感觉更加的不好了,

    无他,只是因为他的好朋友荆轲,在未来会做一件要搭上性命的事情,而这件事器的起因,就是眼前这个燕丹的提议。

    将荆轲视为自己好友的易经,甚至都在想着要改变荆轲命运的他,会给燕丹好脸色看,那才是奇怪。

    “燕丹?我要是记得不错的话,燕国太子就叫做丹,那个人...”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人,易经的语气里没有半点的尊重,对于燕丹,他实在是没有想要尊重的意思。

    他浑身上下,无论是现在还是历史上记载的他的那些事情,有一样是值得让人尊敬的?

    他派荆轲去刺杀始皇帝,虽说是为了燕国的好,局限于眼界的问题,但在后世的自己看来,如果始皇帝嬴政真的死了,这个天下是不是又该继续乱上个六百年?

    华夏大地再乱上六百年,那还得了?

    “正是在下,不过尊下的大名,却还未告知吾知晓。”

    “我是易经,无名小卒一个,不值得你挂怀。”易经摆摆手,丝毫不在意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毕竟易经也知道他自己,要论有名的话,大概也就在韩国有点名声,燕丹这个燕国人,是不可能知道自己的。

    但出乎易经意料的是,当他把自己的名字报上去以后,燕丹的眼眸里却是在瞬间爆射出数之不尽的光辉,那一瞬间的神华,几乎让易经产生了一种,他认识自己的错觉。

    “易经?可是那个曾与玄翦一战,最后被东君打落悬崖的易经?”若论对于这件事的前后知道的最的,当然就是燕丹。

    包括易经是怎么被东君打下悬崖,受了重的伤,而东君又是为什么要来取他性命,这些事情燕丹全都是最清楚的。

    因为东君,就是他的妻子。

    也因为东君之所以为来取走易经的性命,根本原因也是为了燕丹。

    身为阴阳家的护法,东君想要脱离阴阳家,绝不是一句话说出去,想走就能走的,她知道东皇太一的恐怖,也更加知道,他若是想,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够忤逆他的意志发展的。

    “你居然知道我?”挑了挑眉毛,易经这下子可真的算是有些惊讶了,他自己都没想到他会被人知道自己的名字,亦或者说在燕国的燕丹,是怎么知道他的?

    “先生可能有所不知,你在韩国驿馆,与嬴政一谈之事,以遍传天下,再加上先生为保嬴政安全归国,力抗玄翦,此事已经是天下皆知。”似乎自知道了易经的身份以后,燕丹就将很大一部分注意力放在了易经的身上,他之所求,或许也并不简单。

    “先生观天下,侧论大秦之势,一语一行,当今秦国竟是全数如同先生所说那般,世人皆传言,先生已经掉落悬崖而死,却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看来应当是前辈将先生救了回来,天下幸甚,先生之才得以保留,真乃幸甚呐。”说虽然是这样说,但是燕丹眼眸里闪过的一丝阴沉,却还是逃脱不了易经的眼睛。

    知道这家伙表面上做的功夫永远都是这样的恭维,但其实心底里是恨得要死吧。

    燕丹既然能够在未来策划出刺秦这件事,再加上他曾经与嬴政同为赵国质子,对于嬴政的品行与才略更是知之甚详,也正因为他知之甚详,所以他才会巴不得嬴政赶紧去死。

    因为他知道,嬴政活着,燕国迟早会步上灭亡的道路。他的野心,他的志向里,绝不允许燕国的存在。

    “余的话我就不说了,那些个薄名也不重要,我只是想要问,你来这里做什么?”直视眼前的燕丹,这个心机深沉的人,他的所作所为无论是什么,端木蓉还有医家前辈的安全,易经都要保护住。

    尤其是,参合到燕国的事情里面,毕竟大秦一统之势所向无敌,任何胆敢抗拒的人或者国家,都宛若螳臂当车,如果他真的是来为了这件事,易经说什么也不会让端木蓉或者医家前辈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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