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裴先生稍等,菲菲立即去叫人拿房间钥匙。”

    裴回点头:“我想住那一间——这就去收拾东西。”指着最远的房间,脚步轻浮地走了。

    望着他低落背影,王谢暗忖,看来林虎峰并未受到影响,准备再接再励,而裴回这边失落的神情……也不算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一向护短的王大夫并不像那些溺爱儿女的父母一般,恨不得什么都管,什么都包办,更何况裴回一向有自己主见,他能做的不过是站在裴回身后,帮着对方排忧解难而已。

    ——比如上次的伏世雨。

    虽然王谢砍了对方的心都有,但负心薄幸毕竟是将来可能发生的事,现在就把大帽子扣到伏世雨头上并不确切。倘若裴回真的看中白眼狼,他立刻就给白眼狼飞黄腾达的机会,趁着两个人感情尚未牢固的时候拆离开这一对儿;再让越陌大大地抬举裴回,好教白眼狼回过头来牢牢抱紧裴回的大腿。

    如果还是发生离开裴回攀高枝儿的事,就搅得对方一无所有后,回来痛哭流涕继续抱大腿求裴回……王大夫的龌龊手段都好好隐藏在心底最深处。

    而现在,裴回主动提出远离林虎峰,他自然毫无异议地支持。

    只不过相较而言,他觉得裴回对林虎峰并非无意,主要纠结在“不该将他拐成了断袖”,如果林虎峰持之以恒……将来之事还很难说。

    ——还有宁芝夏。

    虽说平时管教林虎峰不假辞色,宁芝夏也是个二话不说护短的,如果林虎峰铁了心要追求裴回,宁芝夏不可能不在里面出一把力。

    在说要给林虎峰介绍侠女的时候,宁芝夏可是紧紧盯着裴回神色的。

    裴回能应付林虎峰,而针对宁芝夏,会被吃得死死的罢……王谢默默盘算该如何帮裴回一把。

    “……先生,王先生?”

    菲菲的呼唤将王谢脑中萦绕的“裴回和林虎峰该怎么办”驱散开来,他们三人已经站在一间净室之内。

    王谢老神在在:“菲菲大姐,还请回避。”

    菲菲行礼退出,顺手关上了门。

    王谢随后便转向不明所以只是接受了计元命令而来,此时笔直站立的晁天,平淡吐出一个字:“脱。”

    晁天微微一愣,立刻开口:“先生不切脉么?”

    “望闻问切,这切脉不过是最后一项。”王谢并没有太多耐心跟他慢慢磨,直接提示,“方才计大人说过什么?”

    晁天只得应道:“一切听王先生吩咐。”

    “全部脱掉。”登时取得主动权,王谢二话不说。

    “是!”

    转眼之间,晁天全身上下一丝不挂,依然笔直站立。

    “躺到床上去,别运功抗衡——我一个小小的郎中,能将你怎么样?你就这么不相信自己的能耐?”

    “……是!”每次想出些花样,还没开始就被对方叫破,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只好应承。

    王谢知道对方心存疑虑,憋着火儿也说不定,解释:“我既然答应你家计大人,做全面查验,便是任何细节都不肯落下的。行伍之人,日夜操练,条件艰苦,肌肉难免暗伤,比如这里——”

    晁天听他所言的前半句,将警戒之心刚刚减了一二分;一听后半句,又不服气,刚要开口反驳,谁知王谢一按他胁下顺手一抬他胳膊,登时疼痛传来,脸上不至于变颜变色,也微微有了些异样。

    王谢一乐:“我说中了?”捏捏胳膊捏捏腿,毫不在意地道,“你原本擅长的是腿上功夫,受伤过后改练刀法了吧,这伤估计有五六年了……最近遇上了什么厉害对手,脏腑受了些震荡,不过已经好了九成九……喜欢吃湖鲜罢?不太适合,少吃为妙……这个伤疤阴天下雨还会痒,不过小毛病,但是里面的创口影响肾气……”

    他就用拳或者指掌,敲敲打打,漫不经心,随口道来,听得晁天一愣一愣的。

    “……若你媳妇身体好,你子女还是不错,若是身子不好,你的子女流掉过,便是没有流掉,九成也会早产。”

    晁天的双眼瞪圆了:“你——大人同你说过我的事?”

    “没有。他就在楼下,不信你自可去问。”王谢果然最后搭上了晁天的手腕切脉,“所以说身体有什么事情别瞒大夫,比如你今日中午还没有用过饭饮过水,大夫一摸就知道。”

    ——问题是像他这样一摸就知道的大夫,实在是少之又少。

    而晁天毫不在乎这个,反手一把抓过王谢:“我媳妇流了三次!我还能有儿子么?”

    练武之人手劲都大,绕是王谢有所准备,也被他拉了个趔趄。

    王谢心中已经明白为什么计元要先遣这位过来了,感情对方不纯是挑个刺儿头来为难自己,人家也是有后嗣难题的:“现在下结论未免太早,先查过你的,再查过你媳妇才好说。”流了三次,对妇人危害颇大,本身便不宜再做生养,他不敢将话说得太满。

    晁天之前不甘不愿神色一扫而空:“王先生请彻查!”此时他倒是不扭捏了。

    王谢就知道一涉及到子嗣问题,再稳重的人也免不了心情迫切:“那我可就冒犯了。”

    ——此时此刻,晁天十分期待“被冒犯”。

    待王谢与晁天一前一后下来,计元一看——王谢坦然走在前面,晁天一脸喜色跟在后面,眉毛就是一跳。

    他知道,晁天在巡护队里面算是有几分眼色和心计,而看这阵势……王谢手底下功夫若是能与嘴皮子功夫一样,那就真了不得了。

    计元微微侧头,望向越陌,越陌始终不急不躁,拿扇子逗着小康,全然不将王谢的事情放在心上一般,然而一见王谢下来,眼神立时便不一样了,崇拜中又是隐隐一丝压抑。

    计元眉梢不自觉地轻轻抖动。

    晁天面上掩饰不住一点急切之色,抱拳行礼:“大人,晁天复命。”看了看四下,稍微犹豫,请示,“大人可否移步?”

    “就去你们刚刚呆过的房间。”计元拍板。

    他俩起身走了,王谢毫不在意,坐在越陌身边,挑了挑眉,借着伸手逗小康的功夫,暗暗在越陌手上“抓”了一把。

    越陌神色八方不动,足跟借着桌子遮掩,在王谢履上轻轻碾了碾。

    心知肚明的亲热方式之后,越陌才问:“容翔怎么了?”

    王谢知无不言:“虎峰刚刚向容翔阐明心意,容翔拒绝了。”

    “哦?”

    “容翔还打算找你问问,能不能介绍些个青年才俊相处。”

    “自从那日你提起,我便着手准备,现在到是有三十几名人选。”越陌道,“不过重芳确定容翔是彻底拒绝?”

    “我确定他并不想彻底拒绝。”王谢道,“他一直当虎峰是兄弟,没往别处想过,不料昨夜因为一点助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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