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南风 作者:兜兜麽

    婚

    宿南风 作者:兜兜麽

    婚

    色忽明忽暗,转眼下起小雨,绵绵似针,令大地锥心地痛。

    听得见秋风低喃,夜雨中如泣如诉。

    光景是不出的凄苦动人,只差曲挽歌,便要催动台下观戏人的眼泪。

    老对头进来,称霸后的皇后娘娘张岁寒自然要给下马威让知道知道轻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分能耐敢同斗?简直不知死活。

    轿子外头堆老货故意调高嗓子是非,人声音沙哑似筛糠,盯着那喜轿使眼色,“要新主子也真够委屈,虽是做小,可就么不声不响地抬进去,连个见礼的人都没有,没得半规矩体统,别是官家纳人,即便是小户人家纳妾也不得是如此荒唐。”

    人旁边却是个尖嘴猴腮的厉害嬷嬷,将推,脸藏着秘密的得瑟,仍要装出几分不耐来,将对手看低,“怎么不开窍,还用得着问,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咱们皇上自从大婚年多来,哪不是宿在坤宁里?同皇后娘娘好的哟,那是蜜里调油,黏糊得刻都舍不得分开。厢皇后娘娘又有龙种,皇上便刻不离地陪在娘娘身边,生怕侍奉的人除纰漏,哪还有多余的心思顾及位?再来,老身冒死句大不敬的话,把位抬进,皇上只怕也不敢招摇………………”人道紧要关头没人品地掐断,里头的顾南风与外头的破锣嗓子老嬷嬷皆是心急如焚,嘛嘛,到底为什么死也要给个痛快才行。

    那老嬷嬷急的跺脚,开口骂道,“老泼皮,话竟只半句,让人心里直痒痒,快快,不然要好看。”

    故事的人自然得意,笑呵呵打趣道:“哎呀的老姐姐,脾气可真够急的,不就喘口气吗?就就,皇上自然是唯恐娘娘恼怒,怕动胎气。知道,咱们位娘娘吃起醋来,那可是………………又皇上也是痴心人,什么都忍着让着,只怕是但凡皇后娘娘开口要的,星星月亮都能给摘下来送进坤宁。”

    “么,皇后娘娘真是个有福气的,下第的好郎君,真真要羡慕死人哪。”

    “哟,是怎地?老货也动春心?”

    老嬷嬷娇羞,还跺脚,“走开走开,瞧的什么混账话。将皇上得千般万般好,那怎么还要偷偷地把顾家小姐接进里来?”

    偷偷?词用得真够狠辣。顾南风兀自逍遥地从小口袋里掏出把预先准备好的零嘴来,红盖头扯旁,剥瓜子看好戏。

    俩老人个比个刻薄,听那人先窃笑番,又开始摇头摆尾的得意,“的老姐姐,便不懂。人么,总是不能守着个过的,更何况是皇上?娘娘即便是艳冠后,但日日相对,再美的容貌也变作平常。吃惯饕餮盛宴,皇上也想换个口味,偶尔尝尝清粥小菜不是?回头最爱的还是娘娘呢。再,娘娘正怀着呢,不方便侍候。知道的…………人么………………”

    听完两人啰嗦,顾南风总算清楚自己的角色定位,如此看来,张岁寒现下自信心爆棚,完全没有把放在眼里,今不过敲打敲打,给个下马威,警告老老实实待着少生事。更不要妄想介入和李慕的完美爱情。

    顾南风剥个核桃,补补脑,奇怪自己前几日还在耀武扬威,怎么眨眼功夫就变得如此般若有情流泪的凄凉景象。

    哎呀呀,看他起高楼,看他风光无限,最终都付断壁残垣。

    二顾南风,真够坏心眼。

    路上那破轿颠得腰都快折断,好不容易熬到容安,也不过是住偏殿小房间,仅有在顾府的闺房半大小,家具陈设更不必,简陋得让人怀疑是进贫民窟,张椅子张床,还连个被褥子都没得,日子已入冬,眼看就要冷下来,房里哪看得见地龙?张罗床过冬的棉被都是问题。是低估敌人,张岁寒比小时候恶毒万倍。

    那几个老嬷嬷像是列车员,送到站立马走人,容安偏殿森森吓人,冷风嗖嗖地吹,剩下四个丫鬟两个太监个个木着脸,更像是爬上来追魂索命的厉鬼僵尸,话间就要扑过来扭断的脖子。

    正思量着要不要主动去跟未来的合作伙伴打个招呼,但大家似乎完全没有想要想要搭理的样子。便决定不去自讨苦吃,老老实实坐着玩手指,当透明人。

    李慕来时浩浩荡荡跟着大群人,像是军队拉练,班长李慕身后跟随者两人排的蛇形队伍,时而排成个s形,时而排成b形,何其壮观。基本上,围观看热闹的和受皇后派遣监督的占大多数,真正正职人员估计就那么小半,也就小六子还算眼熟,瞧见笑笑,算打个招呼。

    李慕今日却是不合时宜地穿身暗紫,灯光下瞧着更像是浓郁沉闷的黑色,脸面却是白的,细腻如玉,夜里看着简直像颗会发光脑袋飘来荡去,够惊悚。

    他远远便瞧见,盏孤灯下兀自出神,娥眉轻蹙,笑而无声。他不知想着的是谁,却也没有勇气去猜,他其实远不如表面强悍,他在面前,永远战战兢兢手足无措。

    他叫,“小七。”便回头。

    烛光昏黄老旧仿佛昨日,将整个人拢在团遥远烟雾里,仿佛要就此渐渐消散远去。他心中惊,上前来紧握的手,皱眉:“怎么像团冰似的,冷成样。”

    仰头笑,嘴边挂只小小梨涡,像上的星子落在嘴角,华光璀璨,瞬间将他郁的心情照亮。“就是故意冷着,就等来替暖手呢。”

    他抱紧,“怎么把盖头丢?”

    不得回答,随即又:“屋子可真够冷的,像冰窖。”

    顾南风笑嘻嘻:“会砍外头的桃花树,给屋里生把火。再把御花园的锦鲤仙鹤抓来烤着吃,定又饱又暖。”

    李慕埋首在颈间,闷闷地应声,继而无言。门外还有人不守规矩探头探脑,丝毫尊严不给留。

    他紧紧抱着,勒得浑身骨头挤压作痛,口中念着,“冷,真是冷得过分。”

    顾南风忍不住挣扎,推开他,“别抱,耽误砍柴的功夫,不然房子没炉火,今晚真要冻死在。”

    “还真砍呢?”

    “可没心思也没胆量逗玩。**得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过…………陛下还是给找件趁手的家伙吧,好大开杀戒!”

    洞房花烛夜,李慕在顾南风的动员下费九牛二虎之力为找到传中的开山斧,俩人挽起袖子扛起斧头,趁着夜深人静时,在许久无人打理的院子里大干特干起来,那什么,不要想歪吖,不是那个大干特干,是正常的大干特干。

    干活的干!

    那桃花树长得极其怪异,枯半,另半却极其繁盛,似阳两面,各行极端。

    李慕望着半树枯死半树犹生的桃花,轻声叹:“世事皆有双面,如棵树,好坏各半,大善大恶,谁又真能清清楚楚分开两边?使智使勇,使贪使愚,令智者乐立其功,勇者好姓其志。”

    “是圣人是愚者,总是擅于使愚者不计其死。”无不抱怨,他讳莫如深。

    顾南风从出门到现在受肚子窝囊气无处发泄,索扛起斧头全部发泄在棵桃花树上。那枯枝被砍小半,正好当柴烧,满头大汗,手心被磨破皮,但是痛快得很,跟阿q哥似的,老子虽砍不到,老子的儿子总要收拾的,儿子灭不,孙子总行,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完抱着柴火傻笑,李慕站在房檐下,自始至终视线不曾从身上移开,回头,即刻对上他的目光,人竟然害羞,迅速转过脸去,他从前怎么不知如此面薄。

    像是角色颠倒,李慕上前去为擦汗,轻笑道:“可真是卖力,瞧着脑门汗,傻透。”

    顾南风看着他,只想后退,千万不要跟还珠格格二里头,小燕子和永琪似的,砍个树砍着砍着就黏糊到块去,可是个有节的人,李慕作为水杨花的丈夫,可不会随随便便就勾搭,要勾搭也得深思熟虑计划准再行动。

    再而,克服不心理障碍。

    双破鞋臭烘烘,还有张岁寒的体味,可吃不消。

    个劲后退,李慕仿佛切然于,笑着执起隐隐流血的掌心放在唇边亲吻。“棵树是朕的祖母亲手种下,传年年花开落英如雪,谁知如今却是般模样。”那吻啄在手心,却路痒进心里头。扭转手腕想要挣脱,却怎么也逃不出他掌控。“怎么不早?下是犯大罪。”

    李慕笑着摇头,为整理好拂乱的碎发,“不知,容安是亲祖母静妃的居所,早早去,此处亦长久无人居住。桃树能被收拾,也是他三世修来的福气。”

    顾南风瘪瘪嘴,又来委屈,“就是故意挖个坑让跳,眼看犯傻也不拉把。”

    李慕:“小模样真像只没人要的小猫儿。”

    正要争辩,后头围观人群突然间出声,“陛下,皇后娘娘突然身体不适,请陛下前去探望。”

    顾南风总算松口气,没想到回是张岁寒救,张岁寒果然是亦正亦邪的五毒教教主。

    李慕嘴角仍挂着笑,瞬间却冷下脸来,凑在耳边:“顾小七,今日真是美,美得让朕恨不得刻在心里。”

    顾南风不好意思地脸,结果手心里全是粉,还没来得及看自己究竟被二姐打扮成什么样,就被股脑塞进轿子里,但从掉粉的程度上来…………基本上无力想象。

    李慕忽然间很流氓地咬住耳垂,含含糊糊:“可是穿红衣更美…………总有…………”又没下句,随即放开,转身,“知道,朕就去。”

    他就么走,热闹也散,容安又恢复死样的寂静,抱着柴往里走,拆大红蜡烛就预备生火,谁知身后突然间冒出个凉飕飕的声音来,“少爷,您还真要火烧房子啊?到时候落罪可别拉着们起受罚。”

    顾南风愣,只觉得声音熟悉异常,回头看,仍是僵尸团队,没多出个人来,吓得汗毛倒竖,“的凌淑姐姐,怎么死的么早啊…………”

    那将是顶着白墙皮样的脸,开口:“少爷,可是要长命百岁的,少咒,赶紧的,洗洗睡吧,瞧那浑样子,跟只脏猫似的,要是在家里头,还不知夫人要怎么收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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