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抹阴测,教方秋蘅怔住。

    不过瞬息,齐欢很快恢复平常模样,“不过还好,我爸很快就要出来了,你知道吗,我今天去看他,他告诉我,他表现良好,即将迎来减刑,再有一年不到他就能提前出来。等他出来以后,我会养他,让他什么都不用操心。”

    “比起你,下半辈子不知道要靠什么为生,或许还会背负一堆还不清的债务,想一想,他也算是过上安稳晚年了吧。”

    不管是说她心胸狭窄也好,说她恶毒想看仇人不得善终也罢,齐欢都认了,她就是不想对方秋蘅和石家父女有善意。他们在她爸出事的时候落井下石,霸占她爸辛苦半生挣来的家财,为非作歹,小人嘴脸尽显。

    如果不是靠着陈让,她的确没有本事出这口气,她就是狐假虎威,不管用什么来形容都好,她全都认下。

    她唯一想做的,就是让这些人尝尝当年他们加诸在别人身上的痛苦。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她爸是好人,不卑不亢,不怨不恨,以一颗平常心接受生命所有波澜。她敬重她爸,但她做不成这样的好人。

    刻薄的嘴脸留给她,让她来落井下石,让她来痛打落水狗。

    她只想讨回当年的一切,哪怕做一个没有福报,不得上天喜爱的坏人也无所谓。

    齐欢对方秋蘅扬起嘴角:“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真可怜。”

    怨吗?恨吗?

    当然。她真的很怨,也恨。

    在国外的那几年,艰难到她甚至不愿回想。

    她没有钱,只能住穷人区。穷人聚集的街道,治安乱,安保差,天黑后,街上就会出现各色各样奇怪的人,高大的男人身影尾随在后,你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能惴惴不安,提心吊胆。

    黄皮肤难以融入当地,她几乎没有朋友,听闻哪里发生了抢劫案,害怕得不行,还是要照常去便利店打工,半夜有可能会被突然冲进来的人拿|枪抵头,要你把收银机里的钱全部交出去。

    对门住的外国人花臂夸张吓人,有时候门大开着烟雾缭绕,而他忽然变得神志不清。穿连帽衣的一帮朋友个个人高马大,每次擦肩而过,总是被他们不怀好意的视线打量得头皮发麻。好几次半夜听到门锁传来动静,她爬上窗台,忐忑地盘算着如果被人破门而入,跳下去落在草坪上,会几级骨折。

    不敢生病,因为没有国外医保;

    发高烧不敢去医院,只能想办法给自己物理降温;

    躺在床上难受到眼花耳鸣,闭上眼仿佛就再没有明天;

    穷到口袋里只有硬币的时候,和一帮流浪汉抢便利店扔出来的过期食物,交不上房租闭门紧锁不敢被房东碰见,出入翻窗台、爬水管,磕得手肘、膝盖一身疤……

    太多太多,最绝望的时候,甚至一度想要放弃,就那么算了,一了百了。

    她恨方秋蘅,永远永远不会原谅。

    方秋蘅被激怒:“你现在在我面前趾高气扬什么!你有什么了不起……”

    一道冷凝视线直直扫来,睇得她噤声。方秋蘅顺着视线来源看去,是那个坐在齐欢身边的年轻男人。他的手一直和齐欢的握在一起,从进门起便以一种保护姿态陪在她旁边,想到刚才债权方那群人对他温和的态度,方秋蘅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我确实很了不起啊。”齐欢说,“我有那么好的爸爸,即使他被你占了半辈子积蓄,可现在我们马上就要迎来柳暗花明的新一村了,你呢?我还有机会回来,回来亲眼看你的下场,光凭这份运气,我就很了不起不是么?”

    方秋蘅说不出话来。齐欢没有讲错,她已经穷途末路,这最后一跤,耗尽了她所有气血。

    ——没有希望了。

    但齐欢和齐参有,他们将来,还会有安稳的人生,还会有许许多多阳光明媚的早晨。

    方秋蘅有些坐不稳:“你……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

    “不然你以为?”齐欢挑眉,“给你加油么?”

    “你……”

    “当初做的那些,如今感受一遍,什么滋味?”

    方秋蘅咒道:“你别得意!风水轮流转,就算我没有好下场,你又知道将来你不会有这一天……”

    “我不做亏心事,我不怕。”齐欢笑,“风水轮轮转,说得很好。”

    方秋蘅指着她,气到说不出话。

    “后天开始,房子也不能住了吧?”齐欢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你那个乖乖女儿石珊珊呢?你猜,你要是露宿街头,她会不会管你?也很难说……毕竟她亲妈去世,她都能不闻不问,你这个后来的便宜妈,可说不准。”

    齐欢就是来气人的,方秋蘅感觉出来了,一字一句被狠狠戳中,全是她在意的点。喉咙像堵了一口老血,却无法反驳。

    “你……你……”

    齐欢悠悠道:“听说石从儒前几天去喝酒,回家路上遇到混混,被揍了。啧,走夜路可要小心点啊。”

    方秋蘅一怔,双目圆瞪:“你——”她和石从儒已至撕破脸皮的地步,自然不会是为他心疼,只是听齐欢说起这个,难免觉得恐慌。

    “我什么?我只是好心关心你们一下。”齐欢笑得滴水不漏,眼里闪过一丝亮光,“你也要注意点,一大把年纪了,可别……”

    话没说完,拖长的尾音极其引人遐想。

    方秋蘅又惊又怒,“你想干什么……!”

    “什么都不干,放宽心。”齐欢懒散道,语气中的恶劣,有几分陈让的真传。

    聊了这么半天,齐欢累了,抬眸冲陈让示意,他询问:“累了?”

    她点头,陈让便牵着她起身,“那走吧。”

    从沙发前出来,走了两步,齐欢停下,回头看猛拍胸口咳嗽的方秋蘅。方才出气时的丰富情绪全都收敛,多了几分过尽千帆的成熟。

    “那年最后一次出远门前,我爸告诉我,谈完那笔生意他会早些回家,结婚周年纪念的礼物,他买了一片大马士革玫瑰花园,准备给你惊喜。”

    齐欢的声音平静无波,恢复到一进门时的那般,仿佛对待陌生人的状态——

    “我去看我爸,他说,他不恨你,但他不会再原谅你了。”

    方秋蘅一怔。

    不知是齐欢先前的那一番话戳到了她的痛点,还是这些年的不顺加上和石家父女决裂,情绪到达爆发的临界点,方秋蘅蓦地一下,突然大哭。

    她身后的助理听了这一番对话,本就吓得不行,此刻更是傻站着忘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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