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了不二和菊丸是青学网球部的高中成员。梨绘觉得自从初中认识忍足谦也后,便再和网球脱不了干系。

    熟知的人都带着网球的影子。真是奇特。

    忍足谦也曾说和梨绘做三年前后桌,是孽缘。要是再见到他,一定得说“和你的孽缘还有延续。”

    菊丸英二因为一顿火锅,“青木小姐”顿时变成了“梨绘”。还好奇地打探那个所谓的物理项目是什么。

    梨绘自己也解释不清,因为还在索中,知道了一大堆的网球知识,看了不少比赛,但还是得不出什么成果。

    “所以自己打起来了?”菊丸顺着思路问。

    “诶,是。”

    菊丸看着她的神情里带了些敬佩的味道,不二是很难得有变脸的,因此还是笑。但心下的确佩服她认真的格来。

    “感觉怎么样?”

    “说不好,很奇特吧。”

    “有没有觉得喜欢上了?”

    “好像有点。”

    菊丸很高兴,自己喜欢的东西得到认可并且被喜欢,更加说明自己过去选择打网球的正确。然后就不由自主地发出邀请:“下星期六也来吧,我和不二还能教你的。”

    梨绘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于是和他们交换了手机号码。

    饭后是三人点头作别。梨绘找地方打发时间,那两球比她想象得要厉害,手臂酸麻得疼。

    ♢♢♢♢♢♢

    时雨打电话过来,她正愁没地方去。对话那头的小姑娘听着很高兴,“梨绘姐,我现在东京站的电车这儿等人,你陪我一起吧。”

    她在市中心,离东京站近,几步路的距离。遥遥看见时雨笑靥如花。小姑娘拎着个葱绿的小圆包,脸上画上了淡淡的彩妆。小巧的鼻梁、长睫毛、嘴巴是糖果色的红。小脸致可爱。

    梨绘突然恶从心起,走上前捏着小姑娘的脸往两边扯。

    “腻胡姐(梨绘姐),你干么咧……?”时雨腻声道。

    梨绘笑着放开,“打扮这么漂亮,见男朋友啊你。”

    “才不是呢……”时雨嗲声嗲气,“是哥哥来看我吗……”

    果然是被宠着长大的小公主。梨绘心中羡慕,凑近眼前致的娃娃脸,捏圆挫扁——!

    站台上广播着列车到站的信息。

    时雨东张西望了会儿,突然朝某个方向露出欢乐的笑颜,她急忙招手,“这边这边。”

    有人信步走来。紫发紫眸,尖下巴,眉宇柔和,穿着白衬衫蓝色长裤,有些削瘦。一眼就知道是时雨的哥哥,和小姑娘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时雨脸蛋偏圆,而幸村市的下巴尖。

    突然想到很久之前,在某本书里看到过“女人尖下巴是福气,而男人则是命运多舛”,顿时像被刺了一下。

    “哥哥!”时雨甜甜地唤。

    幸村微微蹲下身,将女孩的衣口拢拢紧,很专注的神情,“天气冷了,小心着凉。”

    还没等妹妹介绍,就朝梨绘微微笑,眼里是化不开的柔和:“是青木梨绘小姐吧,一直听时雨提起过你,谢谢你一直照顾舍妹了,她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才没有添麻烦呢!”时雨撒娇地噘起嘴。

    梨绘被很寒暄式的语句弄得有些变扭,她对客气的言辞总是应付不来,只是支吾着道:“时雨很可爱的啊,我很喜欢她的。”

    这话说得诚恳认真,没有什么其他修饰措辞在里面,把时雨闹得个大红脸,也没来得及跟自家哥哥说什么,就抱着梨绘的腰,嚷着“哎呀,最喜欢梨绘姐姐了”。

    而幸村只是微笑不语注视着两人,眸如星辰。

    时雨诚心撮合两人,一手拉一个,拖着他们走。一会儿说要去吃冰激凌,一会儿又说要看花展。

    幸村市一米七五,而梨绘一米六八,中间夹着一米五五的小个子时雨,真有点一家人的感觉。

    最后被时雨左拖又拉地带进一家蛋糕店。

    时雨抽抽幸村的手,欲言又止。

    幸村宠溺地看她,“要我给文太和赤也带蛋糕?”

    被说中心事,她羞得转过头,“快去买啦……”耳朵不争气地红了。

    幸村被妹妹差遣去买蛋糕,顺便也给两位小姐买了两块。时雨欢天喜地地找窗口的位置坐下来大口扒着吃。

    梨绘没享受过男生主动买单的待遇,觉得不好意思,又推拒不了,只得向对方苦笑着点头表示答谢。

    时雨问她:“有去东京网球场么?”

    梨绘满嘴的油,点点头。

    又问:“感觉怎么样?”

    梨绘表情古怪,略微做顿,才伸出右手手臂:“托你的福,现在举起来都困难。”

    时雨张大嘴巴,“不会啊……”她不解地转头看幸村,“哥哥他们就那么训练……”

    典型的门外汉,不知道两者有本质上的差距。

    幸村皱了皱眉,“她不会是让你打了自动出球机?”

    两人点点头。

    “那个只有我们这种训练到一定程度的人才会用的,青木小姐你是初学者吧,对付不了的。”

    时雨顿时白了脸,立刻低头道歉,叨叨念念让人觉得她被矢野雅子附了身。

    “诶,不用道歉啦。”梨绘她的头,“托了时雨的福,认识两个会打网球的少年,教了我基本动作。”

    时雨变脸比翻书还快,听着梨绘这么说,又不满地噘起嘴,“什么呀,要教的话明明是哥哥最好。”她把重点放在了“少年”而不是“不用道歉”。

    摆明着要两人在一起。

    也不知是气恼了还是什么,丢下蛋糕,说了句“我要上厕所。”就任地走开。

    时雨小时看动画片,喜欢里面的男主角和出镜不多的女配角,觉得女配角漂亮懂事温柔,应该会更配他。哪怕不是官方配对,还是硬要把他们凑在一起,为此和支持官方配对的同桌女生打架。

    被宠爱这长大,到底占有欲会更强。

    幸村市笑意盈盈,“对不起,她任惯了。”口气里没有抱歉,却暗含纵容。

    接着说,“把右手伸出来一下吧。”

    梨绘一筋没有转过来,但对方柔和的眉眼,便困惑地递出酸疼的手臂。

    男生修长有力的手指按上来的时候,她首先觉得的不是酸麻或者痛。

    而是惊慌。

    “没事,我以前有得过肌萎缩,也是这种感觉,知道怎么按摩可以缓解。”

    男人尖下巴,命运多舛。

    梨绘又被刺了一下。

    男生的手指有力糙,布满了打球留下的老茧。

    神情很专注,那样的神情她在他给自家妹妹拢领口的时候也见到过。

    他揉搓到了肘关节处,她一手的**皮疙瘩泛起来。

    幸村目若朗星地笑,温言道:“不要那么紧张啊。”

    不是紧张,是害怕。不曾被别人这样触碰,带着关心而专注的神情。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雨,在不远处看到两人的相处模式,“哎呀”地叫出来,然后欢欢喜喜地笑着跑回厕所。

    但事情却不若小姑娘天真得以为甜蜜美满。

    梨绘心里觉得是恐惧。一个人在狭隘的圈子里长大,即便是关系好的人,总有距离感。会不自觉地把身边的人归于见面点头微笑的局限,不给人更加接近自己生活的一步的机会,把相处模式定在“打打闹闹,互相帮忙”的层面上,再深入一点都没有。

    这么做都是潜意识的,是在对爱的抗拒与恐惧,在无意之中保护自己的表现。

    而如今一个才见了一面的陌生人,温言相劝,专注地帮她按摩酸疼的手臂。

    像是有人突然突破界限,走到了她家门前,然后在她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拉开了房门。

    言情小说里会说,这是爱情的开端。

    但言情小说里没有梨绘那样的主角,所以不知道男生一个温柔的动作,专注的眼神,换来的不是对方的倾心,而是抗拒和恐惧。

    待得幸村放下手跟她微微一笑,说“好了”的时候。她自己也意识到,但无法收回,那种深刻得惊恐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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