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其妙的裂口,已经好久没出的血又一次渗了出来。

    被生气的周医生边重新给他处理,边指责“你究竟在里面是洗澡还是跳舞?”,沈大公子不好意思地解释因为起身动作太大,蹲太久脚又麻到无力,所以一时站不稳,差点跌到才扯到了伤口。不管怎么样,恶果已经造成,渗血的创口让已经见好的病况又恶化了起来。到了第三天,竟发了炎,让本来可以提早结束的病院生涯重新回到原点。

    王烨时不时逛到医院,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过去用暧昧不明的眼神讥笑他,说他要帮忙就说一声,一个人明明不行还逞强,搞成这样何必呢?被他用黑死光波杀得退出门外,于是干脆在门外放肆地大笑,结果遭到查房的周医生严重警告一次。

    两个难兄难弟这回终于找到共同话题,在病房里花费一个下午时间对周医生进行了彻头彻尾的人身攻击,结果古有明训“祸不单行”,又不幸被神出鬼没的周医生抓到,从此一个被限定会客时间,一个被减少来访次数。最后只剩守规矩的江漓成为联系两个人的纽带。

    他跟江漓没什么话题,大概个性也有偏差,所以根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现在王烨不能常来了,这间病房又暂时没其他病人住进来,沈烟轻一个人住院简直无聊到想捶墙。实在闲得发慌,他就把那个公司的专题写了个大致的骨架,添加上细节,然后让江漓帮带给小阮润色,这篇稿就算是他们俩一起完成的。并不是说他不能独立完成,而是身为后辈就总该有后辈的样子,这么大的风头不是这么必要独占的,卖了好自然也少不了拿到其他的好处。以后小阮帮他在主编面前说话,或是带着他跑大新闻,那就是自然而然的了。

    他的小算盘是打得不错,不过可惜就是漏算了小阮这个人。小阮同志的敬业精神简直可以去拿普利策奖。原本财经版都是会精打细算的老记者,每年光拿为报纸拉到的赞助回扣就足够不用把那点工资放在眼里了。小阮从学校毕业也没两年,而且之前跑的是社会版,各种天灾人祸现场和相关机构是跑惯了的,就是太玩命了主编怕出事才给调到了财经版。结果到了这边还是好动习性不改,偏偏这边的老记里没几个有精神陪他玩的,现在好不容易多了个能跟他一样拼命的上进青年沈烟轻,把他激动坏了。加上这次他们拉出了一件震惊全国的汽车走私集团案是立了奇功的,中央省委市委各宣传部一层层的表扬表彰下来,他们社的名声大振,社长下指示要好好表扬两个年轻人,小阮更义不容辞地帮沈烟轻说了一箩筐的赞誉之辞,不说后来的卖命表现,光这一件就足以让沈大公子心愿得偿,毕业后直接留任了。

    不过沈烟轻同学这次在秉持记者追求事实真相的职业准则时遭到歹徒疯狂报复,因公光荣负伤,组织上不仅给予荣誉表彰物质奖励,也特别关照该报主编要给予特殊照顾。主编也是被他拼命作风(其实是求表现争取外调)打动了(其实是吓到了),为了表示对这位同志的爱护,又同时考虑到不能随意打击年轻同志的工作热忱和积极性,及即使在财经版这样相对安全的板块都不够安全的考量,为了让沈大记者更好更充分地发光发热,于是在他毕业正式入社后,把他安排到了另一个重要且同样深受关注的位置——娱乐版(在此值得一提的是,小阮记者早他两个月被调进了生活版负责烹饪栏目)。也就是说,沈大公子的正式记者身份其实是以“娱乐记者”开始的,虽然他们报纸的娱乐版跟九流小报当然不是一个层次,但这确实是被俗称为“狗仔队”的一种让某些人又爱又恨的身份。

    不过对于这个,沈大少并没有很介意。基本上他在跑财经版的时候就已经见识到了足够多让他的“大记者”理想幻灭的东西——如果他还有可以称之为“职业理想”的东西的话。用他的话说,还是那句:只是很多事看着是这样,可是做起来之后就会发现幻想破灭,甚至觉得它面目全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已经没有了要争取海外名额的理由,于是做个“可以经常有机会拿到演唱会门票和稀有签名,如果自己不要还可以转手卖出去”的娱记(星炀曾经的美梦啊^^y),听起来也是挺不错的。他很心安理得地这么想。

    好了,话题扯远了,继续回到仍在医院静养的时段。

    伤口发炎,引起了一系列后遗症,其中包括只能喝流质,还有发烧。因为沈烟轻的体质,他一旦发烧,至少三天不退,这次是持续了五天都还没有减退的迹象。还好他虽然发烧,但基本是维持在低烧的度上,所以医生认为这是他本身体质的一种反应,不用特别压制,抗生素也不能用太多,也就是说,他只能自己忍忍就过了。

    发烧中的沈烟轻浑身不舒服,烧了几天,全身的骨头每一块都在痛,头也痛,整天只能昏昏欲睡,毫无精神。

    所以某日夜里,有个人悄然出现在他的床边,并坐了一个晚上,他并不知道。

    沈雨浓出现在住院部走廊的时候,遇到了负责他哥那房的护士。护士姐姐当然认识他,所以虽然不合规定,还是悄悄把他放了进去。因为他一看就知道是刚下飞机的样子,长长的米色风衣,提着个旅行袋,风尘仆仆。

    这样急切赶来的孩子,谁能拒绝?

    病房里只有玄关的小灯还亮着,从窗外依稀透进外面路灯的光,被子被沈烟轻别扭的姿势扭成奇怪的样子。护士进来检查了一遍他的点滴,把快要滴完的药水换了瓶新的,要帮他把被子拉好,跟在后面的沈雨浓做了个手势,我来吧。

    护士嘱咐如果这瓶打完了,就叫她之后便出去了。沈雨浓把东西在床脚放好,脱了风衣,才小心翼翼地把被他压了一半的在身下的被子拉出来,给他重新盖上。然后一摸他的额头,一手的汗,又去浴室搓了条毛巾来给他擦干净。不过一转身的工夫,拿毛巾回来的时候,被子又被踢开了,卷着压在手脚下面。沈雨浓知道他是因为发烧觉得热,于是轻轻地解开他的领口用湿毛巾给他一点点地擦,擦完了脖子和前胸,再擦后背和四肢。沈烟轻终于觉得凉爽了,再给他拉好被子,他就不踢了。

    沈雨浓这才把椅子摆到靠近床头的床边,坐下来,静静地看他。专注得仿佛距离看到他已经沧海桑田。看着看着,又帮他擦擦汗,免得他踢被子。擦着擦着,又亲亲他,虽然他不知道。

    接近凌晨的时候,沈烟轻的三瓶药水打完,烧也渐渐退了。沈雨浓趴在他的枕头边,下巴靠在床单上,就这么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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