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重帘子。

    大少爷走过去将半开的窗门也关上了。

    他要做什么啊?虽说是初秋的天气,可大中午的还是热得有些受不了,秋老虎嘛。

    花二郎低着头,好像眼前的人与他没有一点关系,或者说,他根本没看见!

    大少爷一把抢过酒瓶,也学花二郎那样猛灌。可花大郎是没有酒量的啊,几口才下肚,已呛得眼泪鼻涕乱流了。

    我伸手便去夺他手中的瓶子,“不会喝酒的人充什么好汉?不怕呛死啊?”

    “要能呛死醉死,我……我……”花大郎竟像个娘们似地抽泣了起来,却紧紧地拽住酒瓶不放。

    “你怎么了,到这儿撒酒疯哭鼻子?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文质彬彬的花大郎吗?”我弯下身子去逗大少爷。

    花二郎似乎明白些什么,他拿起我给花三郎擦身退烧剩下的那大半瓶酒,狠狠地撞了一下花大郎手中的酒瓶,“喝,大哥!咱们兄弟今儿一醉方休……”

    花大郎的一只眼里泪流不断,却笑着说:“喝……咱们喝!今儿我要开戒!”

    泪和着辣味的酒,像一颗催泪弹,将花大郎弄得面目全非,他边喝边哭,嘴里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花二郎没哭,但他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儿,哭丧着脸,不时地举瓶猛灌,嘴里清晰地说道:“哥,二弟对不起你,真的没脸见你啊……”

    “二弟别说了,你哥我啥都知道了……方才我在门外站了许久,你与雨俏的对话也……也全听见了。”花大郎拍着花二郎的背部,“砰砰”直响。

    “不,我要说,要说!若不是我,哥今天仍是个俊美的公子哥儿,是父王喜爱的王位继承人……你成这样,都是我害的,我害的啊……我罪该万死,我没脸活在这个世界上啊……”花二郎说着,自已将自已的胸部拍着震天响。

    花大郎一把攥住花二郎的手,哭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失去的永远失去了,我的脸再也长不回原来的样子,也永远无法成为王位的继承人了……你说的那几条道,统统都不行!二弟听哥的,这事千万别让父王知道。一旦父王知道了,不说大夫人难逃其咎,还会连带四夫人以及相关的人,连雨俏都脱不了干系,她也有个知情不报之罪……王爷盛怒之下,不知有多少人要受到牵连,整个王府又将陷入不安宁的状态。父王年纪渐渐地有了几分,又刚从战场归来,元气一定大伤。咱们不能很好地侍奉父母,难道还要给他们添心伤吗?说心里话,我方才从大夫人那里听到这件事时……心里那个火啊,真想将大夫人一把掐死!可冷静下来后,又听了你们的一番对话,我有了主意了,希望二弟听哥这一回,千万别嚷嚷,这事就我们这几人知道算了,将事情烂在肚子里罢-”

    花二郎跳了起来,手中的酒瓶“啷当”落地,“不,绝对不可以!这样对哥太不公平了!”

    “傻二弟,你以为处罚了你母亲她们,哥就会感到公平了?这世道没有绝对的公平,只有事情的轻重缓急。大夫人能将一切事情真相告诉我,就说明她的心里还有公断。大夫人的年纪也不小了,咱们做子女的,能宽恕便宽恕吧。做子女的,总不能眼睁睁地送父母上断头台?这还是人吗?”

    花二郎的泪流了下来,抱着花大郎“呜呜”地哭了起来。

    听花大郎的话意,他似乎知道了大夫人以前背后所做的一切。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将紧抱在一起的兄弟来分开,分别递给他们擦脸的巾帕。然后从大少爷的兜里掏出那张柔软的羊皮面具,轻轻地替花大郎戴上。

    大少爷轻轻地拍了拍我手背,哽咽地说:“谢谢姑娘……”

    戴上面具的大少爷,脸上顿时看不见伤痛的表情。只是那只完整的眼里,透出浓浓的悲戚与痛楚。

    花二郎蹲在花大郎的面前,两手握着花大郎略显颤抖的手,像个孩子似地抑头问:“哥,你是怎么知道的?愚弟也是刚知道一会。”

    “早饭后不久,哥去大夫人的院里,为了安排明天父王的接风宴去讨个示下。刚转过围墙,就见到你失魂落魄地跑了出来,我喊了你两声,你也没听见……进了上房,还没转过长廊呢,里头一块乱嚷,说大夫人晕倒了。哥急忙跑进去,果然几个贴身婆子围着大夫人哭喊。哥一边急忙派人接大夫,一边让老婆子掐大夫人的仁中。幸好没碍事,闹腾了一会大夫人就醒了。大夫人醒来后,将所有的下人支了出去,说是有话要跟哥说……紧接着,大夫人便跟哥说了这件事……大夫人边哭边说,也是很痛心的样子……”

    我明白了。花二郎前去责问豹咬之事,已让大夫人处于崩溃的边缘;看到花大郎为她的晕倒而忙前忙后,深受触动,大夫人的善恶之心萌发,情不自禁地将那件罪恶之事说了出来,以求内心的片刻安宁……

    “哥,这事怎么会这样呢?这么多年,愚弟真的一点儿也不知情啊。想到自已的爵位是以大哥的面貌为代价而取得的,愚弟恨不得一死以明志……哥!弟无脸见你啊!”

    花二郎将头深深地埋在花大郎的膝上。我虽然看不见他脸上是何情态,但从他双肩剧烈颤动的样子,可以看出花二郎的内心是何等的悲恸。

    花大郎抚着花二郎的头发,很柔,很轻,却带着深深的手足情爱,“傻话!你也是蒙在鼓里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再说这般刺人心的话,你就不是我花大郎的亲兄弟!从前过去的,咱们以后别再提。从今往后,咱们兄弟精诚团结,共同把王府撑好,共同奉养好父母长辈,管教好下一代。除了这个,有什么比家庭和与兴旺更来得让人期盼的?”

    “哥,哥!我花二郎何德何能,修了几辈子才修来你这样的一个兄长!哥,我要怎么做才能报答你的一片成全啊……哥一片孝慈之心,不忍处置我的母亲,那就让愚弟将爵位让出来吧?这样做,愚弟的心才能稍安一些啊……”

    “又说傻话!兄弟之间说这些话岂不是太外道了?说心里话,你比哥更适合当王爷。你自小练武,从小跟随父王上战场去朝堂,会领兵,且懂得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而哥,懦弱没主见,遇事唯唯喏喏,不说手无搏鸡之力,这付面容如何去见外人?如何撑得起一个偌大的王府?为了咱们王府的几百号人,二弟,哥求你,别再执拗了。你以后就挑起一肩的重担,领着大伙往如锦的好日子奔吧,哥和各位兄弟会鼎力支持你的!”

    说到这里,花大郎扭过头去,频频地以袖试泪。

    嘿嘿,接着宣传卿的新文:红楼孽海情天之秦可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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