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分手吧!”戈涓激动地说。

    “为什么?啊?为什么?”张隽紧紧摇晃着她的手臂,尖叫声夹杂着泪滴。一时间竟然有一种老泪纵痕的感觉。

    是的,等待也许就像是晨曦时分露珠承载物,为了留住,无论是叶儿还是花儿明知道自己多么需要阳光的滋润。也心甘情愿的为了心中的那些透明晶莹的露珠而枯萎直到死去。大不了一起揉碎在沉淀着我们梦想的泥土中。因为花儿叶儿不想让那些曾饱含着似水柔情的灵,随着太阳的照而蒸发。

    戈涓看着他焦急无助的样子,不禁遐想着,是的,她是宁可死,也不愿伤害他。她憎恨自己出尔反尔的内心,憎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更憎恨自己为何总是在事实面前显得那么地渺小。

    一个是辛苦长大现在落入狱中需要援助的养父,一个是自己只能在夜凉如水的夜晚深深思念的人。

    戈涓定定地看着张隽哀求的面孔,不禁感到爱情的机遇是多么的可遇不可求,不要等到梦醒了,却发现连手中握着的却是悄无声息的空气而不是你的手。这空气可以让我们呼吸,而没有了你,连呼吸都是悲痛的,因它让我知道自己还活着。

    “我累了,这样可以吗?”

    戈涓想要将手表拿下,于是慢慢地将手藏在身后,然后缓缓地摘下。

    这时,戈涓地哭泣逐渐趋弱,仿似在风中摇曳了一下,遂倒在张隽的怀里。“你醒醒,戈涓,醒醒!”张隽一手扶着她,一手她的额头。“你发烧了?”张隽一面焦急地说着,一面抱起她。

    张隽抱着已瘦得可怜的戈涓向小镇中心跑去,裤腿擦过草叶的声音淅淅沙沙的十分美妙。

    这个镇子的医院离这儿还有好远,现在也只有上小门诊了。知道潜力吗?张隽就是因为冥冥之中爱的力量,让他一刻也不停歇地奔跑着。跑到医院后,张隽才知道累,一下子倒下了。

    醒来时,也已经深沉。小门诊的幽静这时更显得森森的。

    是戈涓先醒来的,立起身来默默地转过头去,不料却是一惊。张隽怎么会和她躺在一起?这是在哪里?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才渐渐恢复了记忆。 这时,她又睡下了,照样是注视着那张俊朗的面孔,突然想流泪,可是她拼命地忍住,酸楚又吞回了肚中。

    床头的中央有一盏灯。戈涓细细地看着昏暗灯光下的容颜,感觉有几丝心动,从前酸酸甜甜的感觉又像一层薄雾般笼罩着她的内心。

    戈涓下意识地做了个动作,情难自禁、缓缓地用窄小的指腹瞄他的眉。接着又欣慰地笑了笑,一声——两声——那些笑中带泪的表情深深撕裂了张隽的心。他看见了她的哭泣,怪自己没有体谅到她的难处。

    戈涓地发丝被汗水弄得湿淋淋地,紧密地贴服在额头上,张隽看着她凌乱着的发丝,不禁颤颤地伸出手,将发丝抚平弄顺,挂在她的耳边。

    在这个时刻,他又在想些什么呢?终于他开口了,“我错了!”他说道。

    “别这样!”戈涓轻轻地用手贴近他的嘴。“你没错,我错了。算了,放手吧!这样也许对你我都好。”

    “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就算死你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呀?”

    “别,不许说死!我们都要好好地活着。”

    “那你告诉我,我就答应你,好好地活着。”

    戈涓紧盯着他渐渐凝重,渐渐认真的表情,“你有钱吗?”她接着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钱?”他疑惑地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惊讶与不解。戈涓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眼神,心猛地一惊,立即扭过头去,看着窗外被晚风刮起的窗帘。

    “你很需要对不对?是因为你有困难对不对?”

    “不对,我没有困难!”

    张隽痛苦地摇晃着她单薄的肩膀,在暗中默默垂泪。“能答应我最后一个要求吗?”他将身子凑近,在戈涓的耳边低语道。

    “什么要求?”戈涓感到他紧贴在她耳边的唇正透着丝丝暖意。可是,她一时间竟呼吸急促,不能自已。

    “陪我看看我们的陶瓮,那里毕竟有属于我们的记忆!”

    “陶瓮?”戈涓起身穿上锃亮的牛皮鞋,走到门诊外,外面的世界真的好彩。车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为何总是来来往往,从不中断呢!正想你我的命运,为何要在不知不觉中快速前进,永不停留呢?

    戈涓想起了陶瓮,那个粉红的回忆,那个不见的甜蜜。

    那天,是张隽的生日,他们一起围在花盆面前静静地等待昙花的开放。彼此眼神的一个交换,似乎都会令他们怦然心动,沾沾自喜。

    除此之外他们老是会絮絮叨叨,梦游般恍惚地说着一些奇怪的,毫无逻辑的话。

    “喂!你的脸有些像被一把致的小尺子摩擦过一般。”

    “为什么?”

    “感觉好沧桑!”

    “张隽,你会吹苇笛吗?”

    “不会,你会吗?”

    “我也不会!”说完戈涓又两手托腮凝视着尚未开放的昙花,“张隽你说最美的花是什么?”

    他站了起来,走到一个井边。望着已被井绳磨得异常光滑的水井边缘,悠悠地说道:“当然是兰花啊。”

    “为什么?”她有些不高兴的嘟起嘴,闷闷地问。

    “因为它的花期很长!”

    “可是那你为什么还要带我来看昙花呢?”戈涓走了过去,将手搭在他的背上继续问道。

    “因为……因为……它很……”张隽瞠目结舌,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我饿了!”戈涓砸吧着嘴巴、两手交叉在前。木木地看着她,接着又笑着掏出一包小青豆,津津有味地吃着。

    远处一些调皮的小鸟三三两两地飞过,“你会喝酒吗?”戈涓仰着脸问道。酒?她是从来没有喝过的,她摆出一副很好奇的表情。

    “不会呀!不过我喝过一次,在自绘家的一次聚会上。”

    “那就是会了!”

    “喂,这瓶过了期的葡萄酒我都收藏好久了,我只喜欢喝过期的!我们一起喝,好吗?”

    他们边等,一会儿就睡着了。

    戈涓手里的豆子屑已被不怕人的小鸟统统啄光。她的头不知被谁打了一下,忽然醒来。“喂,干吗?我睡着了吗?”

    光线从不同的角度投在脆薄的小木碗上,照得残留在上面的红酒汁发出浓郁的香味。帕托一声,戈涓又睡着了。

    等她醒来,才发现身上多了件小披风。那上面仿佛还留有他的气息,心也随之消融了。卡片?桌子上有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一排排工整的字句。

    “想知道关于你的秘密吗?等昙花凋谢后,泥土里面有我写给你的小诗。”

    昨天是周六,今天是礼拜天。所以这两天本就是无拘无束,自由散漫的日子。

    场上张曼和张隽并肩跑在一起,“搞什么呀?丢下我在这里跑步。”戈涓是这样想的,她最讨厌跑步了,似乎总是跑不完,而且还要一直绕着固定的跑道。

    此时她正默默地注视张隽远去的背影,洁白的毛巾挂在他的脖子上,短小的头发上闪烁着晶莹饱满的汗珠。像是含苞欲放的花瓣上的露水,此刻,戈涓又在想着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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