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掌相触。
    在那一瞬,仿佛就连天地都为之震颤,纯粹的力,和凌驾于万物之上的道碰撞,巍巍磅礴大势就此展开。
    整座天宫瞬间震颤不止。
    仿佛有着一百个头顶着天空,脚踏着大地的巨人手持重锤不断砸下来。
    那些白玉柱子不断晃动,最终伴随着从地面上蔓延而来的裂缝而崩断成了数截,朝着两人头顶砸下,尚且未曾靠近,就已经被蛮力震碎,灰衣僧人双足深深陷入地面,嘴角浮现一丝丝鲜血。
    但是与此同时,那掌握天地之道的天帝也后退一步。
    圆慈深深吸了口气,第一次将双手全部握紧,口中暴喝佛门无畏狮子吼,猛然踏前,双拳砸出,天帝以掌相击,仿佛暴雷一样的恐怖声音,一声一声响起,不断地响起。
    上一声的残响还不曾落下,下一声,第二声第三声紧接着炸开。
    整座凌驾于九天之上的宫殿不断颤抖。
    最终这无比奢华的宫殿轰然砸下,天帝瞬间消失于圆慈拳锋之前,出现在了天宫之外,本应该平淡至极的呼吸已经略有喘息,这一座用去了百年时间,抽调天人所统治种族百万人一点一点琢磨而出的云玉宫殿,正在他眼前不断崩塌。
    中原众人早在两人交手时候,就各自施展身法退出了大殿。
    他们看到天帝猛地一挥手。
    天地大道猛然如龙汲水,逆着倒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龙卷,然后化作手掌,重重压在了宫殿上,云玉极为沉重,这一下重重砸下,以更大的力量砸落。
    云气呼啸着升起又砸下,浩大的气势,笼罩一切。
    这一招之大,已经在阴阳家天堑之上。
    轰然声音中,下方灰衣僧人被‘道’的力量死死压住,身子似乎都被压得有些弯曲,王安风持剑杀向天帝,却被无形气势强行抵抗住,天帝低下眼眸看着圆慈,等着他被碾压成齑粉,这一过程突然停滞。
    僧人的身躯不再被压得向下。
    即便是以‘道’的规格,竟然也无法再压制下去。
    天帝的神色郑重下来。
    圆慈的肌肉微微贲起,上半身的灰衣刺啦一声直接崩碎,露出了强悍的身体,他突然猛地起身,他抗着如同一整个天下的重量,猛地踏前一步,背后庞大的气机昂然升起,形成高达百丈的明王金身,顶天立地!
    两声怒喝,佛门无畏狮子吼的咆哮响彻了天和地。
    圆慈猛地踏前一步,口中如灿莲花暴喝。
    右手绷得笔直,重重劈斩下来。
    万里云海波涛,被纯粹的蛮力从中间平平剖开——
    天帝神色骤然变化,双臂交错,拦在这一掌之前。
    纯粹以力量掀起的波涛淹没了他。
    撕拉声中,他的双臂袖口扭曲,双臂的皮肤在第一时间消失毁去,紧接着是肌肉,肌肉在以肉眼可见的方式扭曲,崩裂,最后连森白的骨骼都被碾碎成了齑粉,混入风中。
    力量猛然膨胀,如同咆哮的怒虎,淹没天帝,冲向更高远之处。
    庞大的力量撕扯风和云,形成了逆转着的暴风,雷霆和大雨,方圆百里的深沉黑色,被这一掌之下,生生打成蔚蓝,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下,云上的九天第一次有了雨水的降临,水面聚集在云上,形成湖泊,倒映着湛蓝。
    天和地皆是一片纯粹的苍蓝色。
    唯一人独立。
    圆慈伸手撕下了上半身碎了的衣物,立在天地之间,双手啪地合十。
    背后明王亦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
    声音响彻天地。
    佛光普照五方十界。
    于是那立于云上的僧人便是天地的中心。
    其中一位以膂力强横著称的柱国如在梦中,呢喃开口——
    “力……”
    力,力,力!
    横推一切方为力!
    一人在此,生生抗衡了天帝,不,甚至于没有人认为他在这样的天地之道前处于半点下风,那样磅礴而起的势,纯粹的力量震动着人心和一切,从未有人想过,能凭蛮力做到这一步。
    那已经毫无疑问——
    “陆地神仙。”
    天帝的声音很平静,他的双臂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却没有一点恐惧,他看着圆慈,道:“你可以伤到我……很强。”
    “但是还不够。”
    如同是世家的倒流,双臂重新出现。
    白玉双袖一尘不染。
    天帝仍旧是那个天帝,立在空中,迎着众人凝固的视线,道:
    “我说了,本座就是天道。”
    “你的强大,只是一人的强大,陆地神仙,不在三界,不入五行。”
    “可如何能够杀死道?你的气息开始不稳定了,如同刚刚那样的一拳,你还能够出几次?”
    圆慈的神色平和。
    另外一人慢悠悠开口道:“你方才说,人间武者为了前往天宫,而忽略了龙虎之争,此刻,你为何不回头看看呢?”
    青衫文士出现在僧人旁边,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弧度。
    天帝愕然,猛然回首。
    天边,一颗星辰突然大亮。
    ————
    刀和剑碰撞,气机撕扯,升上天空。
    化作了雷霆和怒风。
    司马错和单星澜的身影再度分开。
    两个人身上都满是伤痕。
    司马错看着天空中的猛虎,自七国尚在时候便成名,素来沉稳的将领放弃了往日的战法,以暴烈的方式进攻着,手中的秦刀不断地斩出,仍旧被单星澜手中的宽剑挡住,最终化作铮的一声音。
    司马错双手持刀,猛然下压。
    重刀猛地往下,几乎要砍入单星澜的肩骨,却无法寸进,司马错怒视着单星澜,喝斥道:“单星澜,北匈王已经如此猜忌于你,你多少次被打压?”|
    “为何还要护着他?!”
    “为何?”单星澜低语两声,突然悲声大笑,挺剑迫退了司马错,擦过嘴角的鲜血,这位从北疆最遥远的地方赶来的军神受伤比起司马错更重,却不退半步,怒道:
    “我如何是为了他?!”
    “他犯下的错,和天人合谋,我恨不得一刀一刀地杀死他。”
    “可是他是君主,他犯下的罪孽,就要我北疆无辜的百姓背负?秦国得胜之后,如何会忘记这一次的事情?单星澜此剑不为那个昏庸的君主,我为了我北疆的百姓,也要将你留在这里!”
    “这已经不是正确与否的事情。”
    单星澜神色平静下来,他道。
    “无论如何今日单星澜会死在这里。”
    “但是司马错,你休想要更前一步,你我边疆二十年间无数次交手,被称作是矛与盾,我一直都很想要知道,你我之间,究竟是谁更胜一筹,今日便决生死。”
    两道身影再度厮杀在一起。
    大秦北疆最坚实的壁垒化作了最疯狂的矛,而北疆最为锋利的那一把神兵,天神赐予草原上奔腾着的英雄,死战不退,化作最后一道盾牌,守护在了如同毒妇般玩弄他忠诚的国家前面。
    ps: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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