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利落地拿出一块帕子往伊丹口鼻上捂去,然后才对乐陵公主低吼道:“你疯了吗!”

    乐陵公主面上的惊愕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铁青。她颐指气使地看了夷渠一眼,闭目不语。

    夷渠被她气笑了:“大阏氏不说也无妨,我猜定是与未央宫里的那个小皇帝有关,对吧。啧啧,大阏氏难道就不想想,就算你杀了大单于,你自己可还活的成?你的弟弟就那么重要,为了他,你连命都不要了?”

    乐陵公主依旧不答,她早就存了死志,只可惜功败垂成,还没等她杀了伊丹,就被左贤王撞破了。夷渠也不在意:“罢了,我帮帮你吧。”

    乐陵公主猛地睁开眼睛,犹疑不定地看着他。

    夷渠垂着眼帘说道:“我阿兄,有勇无谋,刚愎自用,我做大单于,一定比他好的多。”他抬起头,对乐陵公主笑了笑:“等我做了大单于,他的一切都是我的。也包括你。”

    匈奴人的规矩,大单于的继任者会继承他的一切,也包括他的妻妾。彼时汉人女子没有守节的概念,再嫁三嫁四嫁都无所谓,但不代表就能接受这种乱伦的关系。乐陵公主再也没法保持镇定,她觉得恶心透了。

    左贤王的眼睛里闪着灼热的光芒,在黑暗中就像伺机而动的野兽一样。他压抑的声音飘进乐陵公主的耳朵里:“干掉他,你就是我的。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

    他向乐陵公主伸出手,却见她警惕地蜷缩在角落里,戒备十足。

    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夷渠苦笑了一声。

    他站起身,稍稍退开一步:“伊丹会因为伤重不治而死,然后如你所愿,这仗也就没法再打下去了。但是……如果你死了,我会率领这些失去了头狼的勇士,为大单于报仇。”

    “继续做大阏氏有什么不好?匈奴最尊贵的女人,你可以做的,远比你想象得多的多。”夷渠丢下这一句话,便匆匆离开了。

    正当纪桓发愁如何速战速决时,前方却传来了匈奴人撤军的消息。他惊讶地冲出帐外,遥遥看着扬起的大片沙尘,沉默了良久。

    匈奴人,就这么走了?

    两个时辰后,斥候来报,说匈奴单于重伤而死,所以他们才会匆匆撤军。纪桓松了一口气,他留下齐质章协同霍成处理后事,自己带着大部分人马匆忙赶回长安。

    作者有话要说:

    ☆、向来相思入骨肠

    未央宫。

    赵承孤零零地端坐于宣室殿正位,怀里抱着睡得迷迷糊糊的如意。郑安来去匆匆几乎要跑得断了气,对赵承禀报着最新的战况。

    “……叛军大约有八万人。”

    “恭喜陛下,长沙王临阵倒戈,跑了三万!”

    “暂时还顶得住!”

    天将破晓,第一轮进攻结束。

    郑安累得瘫在地上起不来,赵承揉了揉跪的发麻的膝盖,抱着如意起来走了几步。

    “去叫人准备朝食。”

    郑安:“……”这祖宗心可真大啊。

    纪桓一路狂奔,刚累死了一匹马,他却还嫌慢。

    他有些后悔出来的太匆忙,没有带上阿骊,一时又想,即使他能日行千里,旁人跟不上也是一样的。

    “还有多远?”纪桓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仪态端方的翩翩公子已经不见,此时的纪桓浴血和泥,脸上都快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腿应该早就磨破了,攥着缰绳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掌心也掉了一层皮。

    “将军,照这个速度跑下去,大约夜半时分就能到长安了!”

    “夜半?”纪桓一皱眉,“不行,再快些!”

    纪桓想着临行前同赵承的约定,心里就越发恼恨天子豪赌成性的脾气。北军驻扎在长安城外,按兵不动,用以最后一击,而未央宫,仅有宫卫守护……

    不想着怎么赢,光顾着怎么赢得漂亮,纪桓以为这天底下再没有比赵承更不让人省心的人了。

    纪桓恨恨地抽了马一鞭子,马吃痛嘶鸣了一声,却越跑越慢了。

    叛军倒是有一点好:大概是出于马上就要登基为帝的心理,叛军把长安城里大臣的府邸层层包围后,一点没祸害自己的子民。他们吃饱喝足后,干脆利落地开始了第二轮攻击。

    未央宫壮丽无匹,地理位置极好,易守难攻。赵承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外头喊杀声震天,他却在殿里慢慢地啜饮着一杯椒酒。

    如意一会看看外面,一会看看他手里的酒,对这俩都挺好奇,没一会就开始不老实了。赵承不轻不重地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别乱动。”

    如意不服气地看了他一眼,却也好像知道今日事关重大似的,难得什么都没说。

    郑安又一次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陛陛陛陛下,箭快要用光了!”

    赵承连眼皮都没抬一抬:“去椒房殿看看,我在那藏了一些。”

    郑安:“……”在皇后寝殿藏武器!这是什么癖好!

    纪绾闻言,差点被气死。她也顾不上害怕了,连仪仗都没带,气势汹汹就地跟着郑安来到宣室殿。她一见赵承手里抱着个不认识的孩子,火气更大了:“这都什么时候了,陛下倒只顾着逗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赵承曾经不止一次地糟心地想过,与其说纪绾是纪太后的亲侄女,他倒是更愿意相信她是先帝的亲生女儿——一样的脑子不好,半点不像纪太后。赵承连眼皮都没抬一抬,沉声道:“什么来路不明,这是你从兄亲子。”

    纪绾冷笑了一声:“从兄?他算妾哪门子从兄!”

    如意没见过皇后,却也从她这话里听出了几分对父亲的蔑视。如意大怒,在赵承怀里扭来扭去,试图挣脱。

    赵承可不想看皇后和一个孩子争执,这也太丢人了,他警告地掐了如意一把,被如意怒目而视。赵承对纪绾说道:“卿说得对,朕也觉得不怎么像。”

    如意立刻就安分了下来,难得赞许地看了赵承一眼。

    纪绾气得脸都红了。她哼了一声,正要说话,郑安又一次跑了进来:“陛下,顶、顶住了!”

    纪绾这才想起外面还有叛军,脸色就变了三变。她难得没有继续发脾气,而是在一旁静静地坐了下来。

    赵承不由地看了她一眼,关键时刻也不算太蠢,知道宣室殿是最安全的地方。

    日跌之时,未央宫再次告急。

    三轮没有攻下,叛军已经有点狗急跳墙了。奈何飞矢如雨,让他们不得前进。郑安再次对赵承禀告“箭用完了”时,赵承有些意外:这跟他估计得似乎不太一样。

    但赵承的脸色依旧未变:“去园中找石头,砸!”

    石头比弓箭的攻击效果更好,可是,这就相当于当面告诉人家,未央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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