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地允许楼里的姑娘有孕……

    这话她可以不眨眼地说自己当真很冤,她真的没有和莹月楼串通做什么。但是,她也摸不准自己是不是被老鸨利用着来讹王府了。

    想到这一环,不管真相如何便都已不重要。她自己都越想越相信这是真的,然后越相信这是真的,就越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香盈变得愈发沉默寡言。如果没有人主动问她什么,她可以一整天都不说一个字。这样的日子,似乎每一天都是一样的,一成不变,说不上糟糕,但也着实看不到什么盼头。

    .

    京城北郊,孟时祺隔了好几日才听说香盈被接回了府。他只觉心头阴霾顿开,重重地松了口气,转而涌起的是猛烈无比的思念。

    在先前的近五年里,去见香盈都是他习以为常的事。去别苑避暑又或是去外地游玩的时候,他总会很期盼再次见到她,那种期盼的感觉十分有趣。

    他已经习惯于在外看到什么有趣儿的东西都给她带一份,从最初的点心糖果到后来的布料首饰。他喜欢在回京城后立即将这些东西带给她,看她的反应,看她满脸欣喜。

    可这一回,这种思念变得酸涩极了。因为这会他再回京后,不一定能再见到她,即便她现在身在王府,身在她家里。

    “哎,阿祺。”一只盛满酒的酒盅递到他跟前,孟时祺抬眼瞧了瞧,是十叔。

    十叔在这里守陵……有八九年了,后来他的长子也来了这里,再也没回过京城,现下十叔看起来格外苍老。

    孟时祺接过酒盅但没喝,攥在手里继续沉默着。孟君泓拉了把凳子过来也坐下,张口就笑话他:“我说怎么叫你也来这儿,要是皇上多心,怎么也该是把你父王或者你三弟发落过来。”

    孟时祺皱了下眉头,腹诽这位十叔可真不会说话。

    孟君泓没理会他的神色,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你小子可真有本事,八大胡同那地方也敢去?哎,你要是真好这口儿,在外头养一个也比去那地方强啊,那地方可太惹眼了。”

    “十叔您别说了!”孟时祺烦躁地将酒盏搁到一边,站起身怒视着他,面色涨得通红,“不是您想的那么回事!香盈……香盈不是那种人!”

    “香盈?这名字倒好听。”孟君淮嗤笑了一声,又叹着气摇头,“不过……可怜啊,听说她进了你们王府?你去打听打听先前那几个被宗室收了去的流莺都是什么下场,啧……你别嫌十叔烦,十叔给你句忠告,你要真想让她活得久点,回去之后就千万别想着见她。”

    “我不用您管!”孟时祺摔门而出。他身后,孟君泓喝着酒,自顾自地蔑笑了一声。

    他还道那些留在京里的兄弟都活得顺风顺水呢,看来也还是各有各的事儿啊。

    ——他自言自语地安慰着,心里好似舒坦了点儿,悠悠地又咂了口酒,不再搭理这茬事儿。

    .

    转眼又过了一道年关,二月时天气转暖,兰婧与谭昱的婚事便正式提到了礼部,开始择定吉日。

    而吉日还没定下来,东院就传来了香盈要生了的消息。

    玉引掐指一算这才怀了八个月,眼瞧着是早产了,好在几个时辰后东院来禀了话,说一切平安。

    香盈生了个女儿,因为早产所以分量轻些,但大夫说没什么大碍,好生养养就是了。

    孩子生下来后尤氏瞧了一眼,便叫抱去西边阿礼的住处,让他们夫妻先替弟弟养着。毕竟阿祺还没回来,便是回来,尤氏也不放心让他带孩子。

    不管这孩子的母亲是什么身份,她都不会受半点委屈。奶娘婢女都是早按规制备好的,府里也都会尊她一声小姐。如若孟时祺日后有了爵位,宫中该赐给小辈的封位也不会少了她。

    而香盈,在产后第四天的一早被“请”下了床。

    她更了衣出门去应话,东院的掌事宦官梁广风打量了她一番,口气平淡:“日后洒扫院子的活儿归你,轮值的时候值个夜。别的事用不着你插手,就这么着吧。”

    “是。”香盈应得也很平淡,神色间半点波动都没有,好像什么都是无所谓的。

    堂屋里,尤氏一连几天,只要看见院子里的身影就忍不住厌恶陡升。

    罗香盈生了张清清秀秀的脸,让她时常莫名想起正院的谢氏,越看越觉得这样清秀的模样是专门用来惹男人怜爱的,怨不得男人们会扛不住。

    王爷是,阿祺也是。

    尤氏心里的暗火压不住,想拿罗香盈出气,更想把她扔到正院给王妃添堵。架不住罗香盈打从生完孩子后就跟块榆木疙瘩一样,认打认罚,让她在外头跪一夜她都没什么大反应,弄得尤氏既不觉得自己出了气,又没法说她不恭敬把她推给正院。

    足足过了小二十天,尤氏才可算等到了给正院添恶心的机会。

    那个才做到一半的小布老虎被呈到她跟前的时候,她嗤地一声冷笑出来,转而睇向被押进来的罗香盈:“手艺不错啊。但我可听说,你亲口向王妃承诺可以不要那孩子认你,王妃才将你带了回来。如今来这样一出,你心眼儿倒是不少。”

    “……侧妃。”香盈心里止不住地慌了起来。这跟侧妃平常挑她的错不一样,皮肉之苦再难过也左不过一个熬字,可一牵扯上孩子,她就担心惹出大麻烦。

    香盈束手束脚地失措了会儿,慌忙跪地:“奴婢……奴婢没想让孩子知道这是奴婢做的,奴婢就是想……”

    “随你怎么说。”尤氏睇视着她,“反正你那承诺不是对我做的,你打的,也不是我的脸。”

    然后她抬了抬眸:“押她去正院,交给王妃。”

    香盈无比恐惧地抬起头,但只怔了一怔,这种恐惧就已消散无踪。

    她好像抓不住那种恐惧的感觉,待它们消散之后,她甚至不知有什么可怕的。她只是觉得心里很空,空得像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承不住,什么都不在意,也没什么可值得在意。

    .

    正院,玉引原正理着兰婧嫁妆的清单,时不时往清单里添点东西。乍闻东院押了香盈过来问罪,不禁微微一愣。

    香盈应该还在坐月子啊,问什么罪……?

    她先简单问了问始末,芮嬷嬷折出去问了问东院来的人又回来禀话。玉引听罢稍一蹙眉,觉得尤氏有点苛刻,但也不能说尤氏这么做不对。

    阿祺是尤氏的亲儿子,尤氏自然更紧张。她想彻底断了罗香盈和孩子之间的瓜葛是难免的,毕竟这是拖得越久就越难理清楚。

    玉引就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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