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路上人本就少,下了雪后,便更少了。一眼望去,寥寥无几。

    今天出来时没穿太厚,幸而没刮风,倒不显得寒冷了。

    雪簌簌飘零着,不一会儿,身上便满是雪花。正发呆时,前方出现了一个声音。

    “大鹏展翅无天地”那声音浑厚,透着几分苍凉。

    “好志向”我走过去道。

    那人约莫卅十,衣着简单而单薄,脸面有棱有角,眉宇间盘旋着一股瑞气。

    “壮士有如此胸怀,是大庆的福气。”我拱手道。

    那人打量着我,爽朗一笑:“让小兄弟见笑了”

    “在下复姓钟离,单名毓字,敢问贵姓?”我道。

    “不敢当,我只是药铺一个打杂的伙计,名字叫章鹏。冬日里没生意,便放了我几天假。”他道“公子若不嫌弃,可唤我一声章大哥。”

    “这,恐怕有违辈分。”我迟疑道。

    “你就不要再扭捏了,我是个粗人,最看不惯什么礼节。”他道。

    “好吧,晚辈便越礼了,章大哥。”我恭敬道。

    “好兄弟”他开怀大笑,“只可惜没有酒,不然定与兄弟畅饮几杯。”

    “这又何难,我们寻个酒楼便是。”我道。

    “今日便免了罢,我是偷空出来,还得回去砍柴烧饭,家中还有老母卧床。”他摇摇头叹道。

    我明白,他虽有鸿鹄之志,却碍于“父母在,不远游”的孝子之道。

    解下腰间的荷包,递过去道:“章大哥别嫌弃,这是小弟的心意,就当给大娘买些礼物罢!”

    “这怎使得!我章鹏在卑贱,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无故决不受人之惠。”他推辞道。

    见他如此说,我也不好强求,问清了他的住处后,他便离开了。

    这样的人,按理说应该驰骋沙场,为国杀敌的,却屈于市井小铺的屋檐下,实在让人惋惜。

    目送他远离后,我仍走着,不知不觉便走到梅园中,皑皑白雪中的点点亮色,让人心中添了些生机。

    如此美的雪景,却无人欣赏,也是遗憾。

    我伸出冻僵的手,执拗地抚摸着红梅,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我们,相依相偎。

    乍抬头,却见一抹白衣出现在雪中,飘然若仙。他走向我,脚步极轻,无丝毫声音。脸上仍带着面纱,随风轻舞。

    “真巧,没想到夏侯公子也在这儿。”我尴尬道。

    他笑笑,在手心比划着:“的确”

    “你不能摘下面纱吗?看着怪难受的。”我道。

    他愣了愣,然后微笑着点点头。面纱滑落,我的呼吸也似乎戛然而止。

    那一张精致绝伦的脸,不是烟又是谁!一开始只觉得像,这下完全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难道烟还有兄弟不成?

    我轻咳几声道:“公子,真是不食烟火,美得不似凡人。”

    他又要伸出手比划。

    我忙伸手阻止,指尖一片冰冷:“吓,你的手怎如此凉,快别比划了。”

    我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到他身上,自己倒暗自打了几个寒颤,给他系好带子道:“你也不用比划什么,只要听我说即可。以后出门记得多穿点,免得落下腿疾。”

    他伸手拽着披风,抬头看着我,墨发飞扬,眼若波明,薄唇流光。

    不敢再看,害怕自己沦陷下去。

    我顺手折了枝红梅递给他,打趣道:“这样看起来倒喜庆些了”

    他也不恼,温顺地接过我的红梅。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随口吟道:“青山老,烟波笑,一生一世随缘了。梅花引,终不负,半醉半醒浮生尽。”

    这是烟那日对的对子,只可惜我这孤凤,只余栖梧哀歌。

    他眼睛亮了亮,看着我。

    我道:“让公子见笑了,这是我一个朋友作的。”

    伸脚踢了踢地上的雪,只觉身上极冷,怕是要得寒症。

    我道:“天气冷,再者也不安全,公子也早些回去吧!”

    他点头,又将面纱戴上,伸手想解披风。我想也不想就阻止他,他的手,跟冰块似的,我的也好不到哪儿去。

    “别,你就穿着吧!哪天见着我了再还给我。对了,我住在玉宅,得空了可以来看我。”

    他凝视着我,点点头。

    一进门,赶紧钻进被窝里,被窝也极冷,暖不了身子。

    丫鬟又添了些碳,屋子才渐渐暖和起来。又接过姜汤喝了几口,才舒服了一些。

    以后出门,一定得多穿点。我在心里暗暗发誓。

    恰好清寒来送过年用的东西,见了我这模样,忍俊不禁。“你这是干嘛去了,抖得跟野鸡似的。”

    我懒得理他,只是恹恹道:“天有点冷,寒气入体。”

    “你怕是去看那夏侯家的公子了吧!”他语气悠长道,“早就看出来你俩有一腿”

    我想吐血:“清寒,不要说那么难听,而且我跟夏侯公子只有几面之缘,还不至于……”

    “算了,少爷我不跟你啰嗦。”他将手上的包裹扔到我身上。

    我打开一看,是件披风,厚缎为面,白绒为里,针脚极密,绣着祥云卧龙图。这样的披风,看着便暖和。

    “齐豫家的新品,仅此一件。”他斜着眼道。

    “这……”我不解。

    “哼,那混小子今天故意把茶水泼在少爷我身上,弄脏了我宝贝的衣裳,少爷我就抢了这件披风。”他愤愤道。

    怎么听都感觉是他占了便宜,怎么还一副咬人的模样。

    “呃”我无话可说了。

    “少爷我也不喜欢素静的颜色,再说老爷子也不待见,便送来给你了。你若要便要,不要的话少爷我就拿去当坐垫。”他坐在床上,翘着二郎腿道。

    “清寒,你的言辞也该改了。”这披风是齐豫家的新品,还是绝产的,可想是多珍贵,没有一个府邸绝对拿不下来,他竟然还想当坐垫!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少爷我爱怎样就怎样”他无所谓道,“只是后天便过年了,少爷我若得空了便来临幸你。”

    我翻了翻白眼,一脚把他踢下床。

    “哎呦,你可真狠!”

    我冷笑:“自古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他拍拍衣裳,抚着胸口道:“我还年轻,可不想死。”

    “谁让你说胡话”

    “说着玩嘛!话说你对那夏侯家的公子究竟是什么感觉?跟少爷我说说,他长得那么俊,你是不是心痒痒……哎呦……”

    作者有话要说:  一切都该结束了快结束了……最近迷上了微博,因为实在太孤单。微博名依旧是笔名a晋江。自娱自乐,自己演戏,自己看。

    ☆、煎雪

    推开门,始觉万事皆空,人心浮华。

    白茫茫一片,似乎连可以寄托感情的东西都没有。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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