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之一笑,越发动人。

    “我长大了也要像姐姐这么美。”这是杜若见到铃兰后说的第二句话。

    铃兰又是一笑:“女人是不该太美的。”

    这句话杜若一直都记得,但时至今日又不禁怀疑起铃兰的话到底对不对了。

    第二天,红菱的哭声惊动了这个教坊司,杜若也忍不住去看了热闹,却被教坊司的鸨母挡在了门外。

    红菱的小丫头却在人群中间散播里这样的一条消息,据说是红菱最终没能付起妆娘要的价,妆娘扔下化了一半的红菱走了。

    红菱原本相貌极好,经妆娘之手,画出的那半张脸几乎的惊为天人,可对比之下,没画的那半张就无法入眼了。红妆卸了一晚上也没卸掉,想画另外半张,可化出来的效果依旧是高下立见,怕是这十来天没法接客了。

    只听得那鸨母在房间里焦躁地质问道:“那个妆娘到底要多少银子?你几时这般小气起来,你知不知道你耽搁一天要少赚多少银子?”

    红菱只是“嘤嘤”地哭,半晌说不出话来,那鸨母急了:“小祖宗,你倒是说呀,把那妆娘请来,妈妈我替你付了这一笔银子行了吧。”

    “可我真的不记得她要多少了?”红菱仿佛不愿意再提起这个事。

    教坊司和梨园最是有故事的地方,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不消多时就会有更抢眼的故事发生,谁也不会放在心上。

    杜若依旧是坐在离首席很远的位置,继续唱她的评弹,一文一文地攒着那点可怜的钱。

    作者有话要说:  刚刚从蓝翔进修回来,再挖个坑试试

    ☆、金樱子

    冬天来了,能消遣的地方越发少了,鉴华苑里却更热闹了,烧得暖烘烘的屋子里,泡着热乎乎的好茶,随叫随到刚出锅的菜肴,有娇娘共饮,有戏子演绎上好的段子。

    那一天,下了一层薄薄的雪,杜若告了个假,出门去城东的裁缝铺里做新棉袄,前日里发现去年的旧棉袄已经磨破了一个小洞,在鉴华苑里宁可省吃也不能省穿,穿着寒酸是大忌。

    这件半旧的棉袄怕是不能再穿了,杜若包好了棉袄,打算送给街边的乞丐,穿戴好便裹着风雪就出门了。

    尽管鉴华苑里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大街上却不见人的踪影,连临街的店铺也虚掩着门以避风雪,只有杜若棉鞋踩在积雪上的声音。

    转过一条街,刺骨的寒风中忽而闻到一股清新的花香,像是春天的味道,裹着风雪而来,却见一家店铺门窗打开,隐隐有香气飘出,杜若抬头一看招牌,却是“金记脂粉铺”。

    原来这就是妆娘开的店,都道她家的胭脂水粉和别处不同,且闻这清香,果然与那世面上的俗香不同,想来也是价值不菲吧,姑且奢侈一回,试上一盒吧。想道这儿便进了门,却不见人影,去哪儿了?

    “救救我,冷…冷…”一声微弱的呼救从柜台底下传了出来。

    杜若循声望去,却见妆娘倒在柜台下,浑身僵直如枯木一般,焦黄的手颤抖着伸向她,涣散的眼神透不出一丝生命的气息。

    “哎呀,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杜若惊呼一声,四下看了看,并无人可帮忙,只得先关了门窗,将寒风暴雪挡在门外,又将自己包裹的旧棉袄盖在她身上,强托着她将她扶进里面的居家的房子。

    妆娘很瘦,隔着棉袄也能感觉到身上一把骨头,轻得几乎没有什么重量,饶是杜若一介女流也能轻易扶起她。

    妆娘的铺面很精致,可里间居间却简陋得可怕,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杜若不可置信地四处看看,确定并没有别的房间了,才将妆娘扶上了铺着薄绵被的床。

    碰触到了床才知道床上的铺盖她想象的还要薄,几乎只是一个摆设罢了,一股潮霉的味道,也不知道多久没用过了。

    杜若将那薄得几乎只是一层布的被子盖在她身上,看着迷迷糊糊的妆娘无助地唤着“|冷…我冷…”

    杜若叹息着摇摇头,也是一个可怜人,转头去厨房找木炭准备生一盆火去去寒气。可在厨房寻了半天,别说木炭了,就连柴禾也没见到一根。

    这时杜若瞬间觉得一丝异样涌上心头,这个厨房一进来便觉得怪,却说不出哪里怪,现在才明白,这个厨房没有一丝烟火气,仿佛从来没有生过火,更别说油盐柴米酱醋茶了。

    这个妆娘虽古怪了些,可到底是个凡人,难道从来不生火做饭?

    再转回妆娘的卧房,见她裹在薄被里瑟瑟发抖,不知如何是好。

    “我冷…抱抱我,求你了…”妆娘木讷的眼神中满是渴望。

    杜若看着她那可怕的脸庞,伸出来的枯瘦的手,焦黄的皮肤,可怕又恶心,杜若本能地有些抗拒。

    又不忍心就此扔下她不管,只得上前帮她掖了掖被角,准备去附近借些炭火,再烧点热水,好歹是条命。

    才要抽回手离开,妆娘那枯瘦的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像是针扎一般,杜若慌忙想挣脱开来,却觉得那只丑陋的手如一条蛇一般顺着她的手腕缠了上来,缠住了她的胳膊,穿住了她的身体。

    直勒得她透不过气来,那滋味像是衙门里滚钉板的刑法,又像幼年时掉进荆棘丛里的感觉。千万根针从全身各处刺穿她的身体,热腾腾的血液翻滚着。

    杜若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眼前浮现了琵琶的四弦六相二十四品,耳畔响起了苏白腔调的吴侬软语,依稀又是堂下宾客熙熙攘攘的样子。都道生命最后的一刻会出现自己平日最常见的人和事,原来自己终其一生不过如此。

    眼前的场景逐渐开始消散,朦胧中又仿佛走进了一片华丽的花海中,热烈的芍药、雍容的牡丹、馥郁的木樨……不同时节的花都开在了此处争奇斗艳。

    一眼清泉从花园的中间喷涌而出,好个清净的所在。

    时间放佛静止了,万念似乎也停止了,杜若觉得此刻无比宁静,拿起泉水旁的竹筒舀起水来浇花,浇一株便叫着花儿的名字絮絮地说着闲话。

    忽而见到墙角一抹不起眼的植物,不香不艳,浑身长满了刺,既不似树那般傲然独立,也不似藤那般柔软延绵,倔强地长在墙角,开出一朵朵白色的花,金黄的花蕊,淡绿的花萼,依旧满是刺。

    杜若舀起一竹筒的水,一边浇一边絮絮地说道:“你是金樱子吧,长在这么一个百花齐放的花园里想来也没人关注你,不过没关系,我也一样,也在一个万紫千红的大花园里……”

    “你是第一个叫出我名字的人。”白烟一晃,一名身穿雪白底子嫩黄掐牙衣裙的女子站在她眼前。

    眼前的人面目姣好,身姿婀娜,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之意,杜若并不吃惊,放佛这个世间的一切都是合理的,依旧笑着问道:“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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