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轻敌了,凭你一己之力,能奈我何?”陈誉身上的伤势尚未痊愈,但气势上绝不输人,一副成竹在胸的神态,手中的鞭子一圈一圈地绕上自己的手腕。

    两人当下所处的方位,正是先前陈誉和程奇先前谈话时所站的地方,能俯瞅整个渡口,以及整片芦苇林的动静。

    “我是来跟你谈交易的。”四皇子望了渡口方向一眼。默默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包袱来,正是前几日从陈誉手上抢去的那个,“用它换方霏一条命,如何?”

    赵家的人已经在押着方霏往回走,长长的队伍,像是一条长蛇卧在浮桥上,慢慢蠕动着。方霏被反剪了双手。用绳子五花大绑的捆住了上半身。

    不管是大家族,还是小户人家,在处置红杏出墙和私奔的问题上方法大同小异。绝不会轻饶,一旦开了祠堂,十个进去,有九个是活不了的。

    陈誉微眯着眼打量四皇子。不屑地道:“这东西本来就是我的,你不过是奉还原主而已。何来的交易!再者,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拿的假物来糊弄我。”

    这东西对四皇子有多重要,陈誉再清楚不过,四皇子为了它。连性命也可以不要,但如今却为了一个方霏,他居然舍得拿出来?陈誉有些不敢相信。宁可相信四皇子手上的东西是假的,也不愿意相信他会为了救方霏而拿出来交换。

    四皇子抿唇不语。轻轻解开包袱顶上的活结,古意盎然的黄梨木暗锁锦盒便出现在四皇子手心,锁上的锈迹还在,不像是有人开启过,盒子上的锁是暗锁,除了用钥匙开启外,其余的方法都会触动盒子里的机关,盒毁人亡。

    陈誉有些措手不及,袖中的手一圈一圈地转着握在手里的鞭子,似是在迟疑着,该不该去接四皇子递过来的盒子。

    在两人僵持不下时,赵家的队伍正从浮桥上下来,经过岸边高高的河岸,岸下惊涛拍岸,水流湍急,溅起高高的浪花。

    ‘噗通’一声。

    随后,赵家的队伍正当中的地方便是一阵骚动,不少人趴在岸上,朝着岸下的浪花伸出手去,徒劳地往水中捞着什么。

    “太夫人掉河里去啦!太夫人掉河里啦!”有人高声喊道。

    整个队伍停顿下来,纷纷往后面涌过去,宋大奶奶一惊,当即吩咐落轿,从轿子中出来,疾步往后面过去,赵家的护卫立时让出一条道来,让宋大奶奶上前查看。

    “怎么回事?”宋大奶奶身边的婆子护着宋大奶奶上前,忙不迭问道。

    “我们也不知道啊,走得好好的,忽然人就掉下去了……”赵家的护院摊着手说道。

    “怎么会忽然掉下去?”宋大奶奶柳眉倒竖,怒道:“这么多人都没掉下去,怎么偏生就她方霏就掉下去了?我回去怎么跟家里人交代!”

    常言抽贼拿脏,捉奸要双,现在拿住的只是方霏一人,方霏辈分本就比宋大奶奶高,再加上宋大奶奶又不是赵家的当家,更没权利去处置她,只能是将她交给族里的长辈审问,再决定如何处置。

    现在人没了,可谓是死无对证,宋大奶奶难辞其咎!

    “大奶奶,我们真的不知道啊,小的们都没怎么注意,是太夫人自己失足掉下去的……”离方霏最近的几名护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擅自改口,一口咬定是失足落水。

    宋大奶奶被气得头疼,直拿手按压太阳穴。

    “你们这群废物!还愣着做什么,赶紧下去救人啊!”宋大奶奶身边的婆子朝着几人喝道。

    若换在平时,失足落水还有的救,但现在方霏是被反剪了双手,五花大绑的,别说是在渡口水流最湍急的地段掉下去,就算是前方的静水湾,也能要了她的命!

    “妈妈,这水这么急,人早就冲走了……”一名护院看着河岸下一个接一个的漩涡,双腿直打颤,死也不想下水去救人。

    “是啊是啊,妈妈,你看这才涨水没几天,现在河水这么浑,下去了也没用,您老行行好,别让我们下去送死了!”另几个护院也跟着求情,七嘴八舌地说道。

    宋大奶奶面色惨白,一言不发,静静地盯着河面,半响后,才道:“吩咐下去,方才谁也没见过太夫人,是从渔夫口里打听来的,看见她跳河寻了短见,若有人敢泄漏半个字,休怪我无情!”

    周围的人年年点头。纷纷称是,一行人稍适整顿一下,才又启程,回镇上去了。

    当时的变故来得太快,只在眨眼间的功夫,陈誉一回头,便见到赵家的护院扑倒一片。纷纷趴在岸边上。伸出手去,像是在从水里捞什么东西,赵家的护院都是青衣小厮。一身红裳的方霏走在人群中,分外眨眼,现在,那一抹耀眼的红却消失不见了!

    “阿霏!”四皇子陡然瞪大双目。咆哮着便从小山丘上跃下,钻入了芦苇丛中。

    陈誉一愣。这才回过神来,紧随其后跃下小山丘,跟着钻入了芦苇丛中,一路跌跌撞撞。分枝拂叶,漫无目的地朝着芦苇林边缘前行。

    从山丘到渡口,这条路只需一炷香的时间便能抵达。陈誉却觉得像是过了一年那么长,长得像是没有尽头。让人无来由的觉得绝望,有想将整片芦苇荡都付之一炬的冲动。

    等他终于走出那片让人憎恨得想要毁灭的芦苇林时,赵家的人早已经离开,岸边空无一人,像是从来不曾有人来过一样。

    一轮橘红色的日头从洛河尽头的水面上升起,晨光驱散所有的阴霾,河面升起淡淡的青雾,芦苇林中的露水还未散去,从林子中出来,陈誉身上的衣裳被露水打湿,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湿润的衣裳冒着湿气。

    从林子边缘到出事的高高岸边,不过百十来步的距离,陈誉却走了很久,一步一个脚印,步履沉重,像是脚下缠满了锁链,走了许久,才踱步到了出事的岸边,凝望着湍急的河面,久久无语。

    半响后,程奇提着长剑从芦苇林中钻出来,也是被露水湿了半身衣裳,快步走到陈誉身后,单膝跪地,抱拳道:“大公子,属下办事不力,让四皇子遁走了,请大公子责罚!”

    陈誉阖上眼,眉头紧紧皱成一团,半响后,才缓缓睁开眼,长长吐出一口气,道:“起来吧,四皇子是在我手下逃走的,与你无关。”

    四皇子就在他面前,就算是他身上有伤,四皇子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这一点,陈誉对自己很有信心,他本来有绝佳的机会拿回东西,擒住四皇子,但被他自己放弃了,只因那一抹陡然消失在湍急河道中的红,扰乱了他的心。

    程奇站直了身子,抱着剑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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