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恐惧是可以抽取灵魂,邹贝摇着头,抿住嘴唇,痛,原来也可以这麽美,只要是你抱着我;“爸,我听话,什麽都听,你说什麽就是什麽,不要再丢下我了……不要走了……”

    “乖,别咬。”邹丰扣住她下巴,轻轻拖起来;“宝贝儿,睁开眼看看,看看我。”邹贝睁开双眸,迷蒙的视野里,那幽暗的瞳孔中是和她一样,浓的化不开的苦涩与悲痛;“宝贝,你难过,爸爸更难过,你伤心,爸爸比你更伤心……”邹丰慢慢将她压进怀中,低沈的嗓音好似从好远好远的彼岸飘来;“答应爸爸,不论什麽时候,为了我,也要好好爱惜你自己,更要珍惜自己。”

    “答应你。”邹贝茫然睁大双眼,视线模糊;“爸是不是就不走?”

    “永远,都不会走。”邹丰温柔的凝视着她,唇边的微笑是夜里悄然绽放的花朵;“爸爸一直在……一直在你身边……”

    那晚的月亮,好圆好大,窗帘镶嵌着耀眼的银光,凉风缕缕送进来,一室的光滑,邹贝以为,靠在男人怀里,天就可以亮了,其实……那却是长夜降临的预兆,天还是会黑……会一直黑下去………

    ☆、146 回不去的昨天

    第一百四十六章

    邹丰公司的业务已经堆积了一个星期,早上出门的时候特意让她睡觉,连日来的精神不济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可是才当男人走後,邹贝翻来覆去睡不着,更是心不踏实。

    刚想再眯会,就被火急火燎的敲门给惊醒,叮当急忙忙的冲进来,问了大概原因,这才稍稍放下提到嗓子眼的小心脏,本来原本俏丽的瓜子脸一个星期就消瘦到脱了形,好在今天过来看到有些好转,叮当就差双手合十喊;阿弥陀佛了。

    邹贝很自责,拉着她;“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好了,别想了,没事就好。”叮当拍怕她肩;“邹叔叔回来过了?”

    “恩。”邹贝笑道;“回来了。”後又想了想;“叮当,其实,我跟我爸的关系………”

    “打住!”叮当还没等她说完就接口;“这麽多年了,是瞎子都知道,没必要和我再说一次,虽然……我很高兴你愿意说给我听。”

    邹贝瞅着她,眼眶的泪水滚滚而落,只是一霎拉,你便知道一辈子的闺蜜朋友是否真的存在,人潮泱泱,那束融融的暖意缓缓参透,湿润的眼底深处。

    “再睡会吧。”叮当捏着她手心;“一看你就知道没休息好,我等你睡着再走好不好。”

    “睡不着。”邹贝摇摇头,低低道;“叮当,我心慌的厉害,咱们说说话好不好。”邹贝望向天花板,升旗一股莫名的忧伤感,在内心慢慢缭绕,穿越了窗外层层高楼大厦,更显寂静。

    “呵,行。”叮当顺着躺了下来,单手搭在她腰间,鼻子拱拱她冰凉的皮肤;“好久都没这麽和你躺在一起了。”

    “是啊。”往日的记忆犹在脑海,漫不经心的回忆着以往的种种,她记得校园内威严的保安,她记得宿舍的管理阿姨通融,记得班主任的夸奖,记得她和叮当合起火欺负龙涛,让那个大个儿打饭,打水的情景,记得她第一次遇见那个风雅的男子,记得好多好多………

    窗外,不知什麽时候有棵老树,褐色的枝干僵硬的瘦骨嶙峋,徒留几篇稀落的黄叶,攥着蜘蛛丝要断不断,在寒风里苟延残喘,又一年的秋末,天,渐渐的阴沈下来,原来西斜的晨光斑驳的度过窗台,透过厚重的窗帘,空气中,隐约淡淡的传来一股,雨的味道………

    可能是下雨的关系,邹贝下巴一歪,恍惚不知身在何处,揉揉发涨的太阳穴,苦思半响,任然是恹恹的困倦。

    人们总说女人是敏感的生物,天生拥有神奇的第六感,邹贝觉得这话在自己得到写实,否则她为何那天如此战战兢兢,忐忑不安?说话做事一样一样都是小心翼翼?

    那天,入秋的阳光格外的好,金色的夕阳穿越窗帘均匀的缝隙,邹贝兴高采烈的拿了钥匙出门买菜,一连几天的相安无事都认为以前的担心是可笑的胡思乱想,直到满心雀跃的跑下楼,提了满满两口袋食物菜回来,乍然看到那辆陌生而熟悉的车子和下来的男人,转身就跑。

    “邹贝!”南阡陌紧接着追上来;“你别着急,我只是来还你手机……”

    邹贝本能的停下来,原来手机真的落他车上了,看了他一眼,伸出手,而那一停,便停了很久,停掉了许多……两手交接的刹那间,另外一辆车子,缓缓的开进路边,邹贝终於知道,什麽叫宿命,什麽叫天意,一切都走到尽头时,这世上没有什麽是天长地久,幸福……在那一刻,再不属於她………

    “我明白,一直都明白……其实,是我有问题。”邹丰的声音还是那麽温柔,一如昨夜耳边的情话;“我想改,我想戒,可是一直以来的坚持,让我很累………”充满深情的眼光失去了往日的温热;“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是时候分开了。”

    邹贝手里的重物悄然滑落,揉揉眼睛;“啊?什麽?我没听见啊?”那最後几个字想起,是不是突然刮起一阵冷风,吹得树叶‘劈啪’乱晃,顷刻摇落了满地的荒凉………

    这是哪年?那月?那一天?何时何地?她和他,最後一次的对话,烟尘滚滚的马路边,睁开眼,只来得及……留下那个人转身过去的背影………

    “房子是你名字,床头边抽屉的银行卡也是你的名字,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吧。”邹丰轻声的说;“替我跟南总道个歉,我知道,他没有恶意。”男人的声音像天边的月影,淡而稀薄;“宝贝儿,好好照顾自己。”

    邹贝将从新到手的电弧死死压在耳边,似乎这样,就能挽留那人远去的脚步……轻启嘴角,可是发不出声音,她很想说,如果可以,能不能,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走……最後电话里传来忙碌的声音,她最终也没能发出一个声音。

    起风了,夜魔渐渐垂下来,挡住了天边最後一丝光线,树叶还在飘落,撒花一般,刮擦地面,车灯,三三两两的,渐渐亮了起来,邹贝站在原处,找不到焦点。

    傻傻望向一路烟尘的人群,那个人,他去哪里了?可能是超市,可能是工地,可能是办公司,也许像那些车子搬滑过某条宽敞的大道,开着闪烁灯……邹贝都不知道,唯一明白的是,已经与她无关,从此以後是殊途……

    而自己呢?只能隔山远望,那对岸的山水,那个顽皮捣蛋的女孩,不论是快乐的笑,还是难过的哭,也就是跟那些山水一样,风景,罢了………

    而那些为谁说过的话,那些为谁流过的泪水,为谁伤过的心,都会被层层的岁月洗去,陈旧的画面……时间久了,也就无人提起……无人去回忆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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