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灿走到了一棵直径有两三米的大树前方。
    树皮已经脱落了,露出光秃秃的干枯树干,显得死气沉沉。
    李灿却直觉地从中总能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吸引力。
    他犹豫了片刻,终究没能忍住将手放到树干上。
    在他的右手与树干接触的刹那,他的整个人如触电一般巨颤,一股混乱邪恶的意识冲入他的脑海中,如同一条条毒蛇吐着信子在他的意识中游曳着撕咬着肆无忌惮。
    李灿瞬间收回手,脸色已然苍白如纸,心脏剧烈跳动,浑身都蒙着一层冷汗。
    再看面前这一棵棵大树,他仿佛看见了一条条被禁锢着的食人怪兽,它们狰狞地挥舞着爪子,朝着自己扭曲嘶吼着,压抑而疯狂。
    李灿深吸数口气,仍旧没能将体内那种不适压制下去。
    那匆匆触摸之下传递出来的扭曲疯狂的意识,让他整个精神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他能够意识到,倘若自己再慢一点,真的可能被那意识感染而疯狂。
    站立在原地,李灿面色阴晴不定。
    他下意识地想到了那个天启神教的家伙所说的话。
    莫非这一切都跟小树有关?
    或者说这些树和小树同源?疯狂邪恶才是它们的本质?
    他的心头忽然生出一阵凉意。
    “怎么了?”苏茜走了过来。
    “没事。”李灿回过神来。
    他决定继续观察一会儿。
    尽管感觉到了树中的疯狂意识,可是体内的小树始终安静如鸡,并没有趁机发难,让他觉得这二者未必有什么必然的关联。
    他希望如此。
    “你的脸色……”苏茜欲言又止。
    “没什么,就是有点不太舒服。”李灿冲着她笑了笑。
    苏茜发觉到了不对劲。
    她正想说话,可是刚刚张口,就感觉一股恶心之意从喉咙中涌了上来,使得她到了嘴边的话变成了干呕。
    “你没事吧?”李灿吓了一跳。
    像是苏茜这样的异能者,被普通的病毒感染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可她现在这样……
    “我没……呕。”苏茜弯下腰,干呕了好一会儿。
    李灿的心思离开转移到了苏茜身上。
    他有点手足无措,很快想到了此番跟来的还有一名医生,忙说道:“等等,我叫人看看。”
    苏茜本想阻止,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又生生止住了。
    ……
    此番跟来的医生名叫张盖生,从北医毕业,在省人民医院工作了十来年,偶然间觉醒异能后便到了监察中心任职。
    相较于在手外科领域已经小有名气的外科技术,他的中医手段更为高明——这不仅仅与他的异能有关,还因为他的父亲爷爷都是中医,自小耳濡目染。
    他当初之所以选择学习西医,其实也有试图让中西医结合的因素,只是上大学后听说外科医生收入更高,因而选择了外科,但是中医的老本行一直没丢下。
    在张盖生现场为苏茜作了一番简单的体格检查,又把脉确认了一番后,笑道:“恭喜,不出意外,两位应该是要当爸爸妈妈了。”
    苏茜长长松了口气,嘴角不由泛起笑意。
    她此前就有预感,毕竟这个月已经推迟了半个多月了。
    李灿先是懵了下,很快反应了过来,偏头看着苏茜。
    “真的?”半晌他嘴里才蹦出这样的两个字。
    他心头自是意外而开心。
    毕竟按照以往的经验,越是强大的异能者,诞生后代的几率越低,为此他甚至从没抱过希望。
    好在自己的一番辛苦耕耘终于有了结果。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将他有些担心且郁闷的心情都冲散了。
    他的心态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原本他还想着要好好调查一番这些树木究竟是怎么回事,如今只是想着把苏茜照顾好就行。
    若非进入这方空间的位置随机,使得出口不在视野中,他甚至想要将苏茜先行带走。
    “傻子。”
    苏茜微微侧头,随即笑着抱住了李灿:“你希望是儿子还是女儿啊?”
    “都好。”李灿笑说。
    “选一个嘛。”
    “女儿吧。”
    “为什么?”
    “人家都说女儿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跟我会更亲一些。”
    “哼,才不要,我要生个儿子,我俩一块欺负你。”
    ……
    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除了随队医生外,只有两个带队老师,学生们自是一无所知。
    李灿跟在苏茜旁侧,随着队伍一路向前。
    众人一路走走停停,速度并不怎么快。
    他们所寻找的重点是如“攻略”中所描述的那样的特殊机遇,如枯树上的果子或些许绿色,藏在地上的小水潭或者一些自然奇观,反正记载中的这些东西不可能有危险。
    李灿的感触和这帮兴高采烈的学生们决然不同。
    每一棵枯死的树,在他眼中都是被禁锢的妖魔,学生们的行为在他看来如同挑衅一只笼子里的老虎。
    他想过阻止,可是看到其他人对那些树又摸又抓始终安然无恙后,悄然间打消了这个想法。
    他猜测自己此前的异状极可能和小树有关。
    所以……
    李灿低头看了眼腕表,已经过去了接近二十个小时。
    “希望尽快离开这里。”他想。
    ……
    树世界中并无日夜。
    天空之上有很多蜿蜒的带状白色发光体,似乎是云朵,又像是一些别的东西。
    李灿倒是知道,那种东西是一种介于虚实之间的特殊能量体,看似不远,实质上很难被捕捉到。
    一整日没有一点收获后,众人开始扎营休息。
    八小时后,众人重新踏上向前的路。
    树世界极大,尽管也有一些山丘平原等地形差异,然而总体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反正到处都是这种枯树林。
    约莫四日之后,一无所获的众人遇上了另一个队伍。
    那是一个总共十六人的白人小队。
    双方远远看到彼此之后,便默契地分了开来。
    一直到六日之后,变故骤生。
    一名走在队伍中间的学生,脚下的土地突然之间变软,使得他整个人陷入了进去。
    这一切发生的极其突兀,等到其他人发觉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陷入了大半。
    旁侧的学生已经抓住了他的胳膊,然而这一切似乎并没什么用,他的身体仍旧越陷越深。
    最终李灿朝着对方探出了手。
    然而他刚刚抓住对方,便听到一阵刺耳的大笑出现在耳畔,那种混乱疯狂朝着自己汹涌而至,面前仿佛变成了一片沼泽,一大群扭曲邪恶的鬼魂朝着自己飞扑而来。
    李灿面色大变,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面前渐渐平静下来,李灿惊魂未定地看着前方,却见那名差点陷入地面的学生竟是安然无恙,且面带狂喜道:“我的能力提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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