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妖娆 作者:未知

    第 2 部分阅读

    夜色妖娆 作者: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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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着吧,就算是我借你的,等你以后毕业找到工作了再还给我。”

    她眼圈立刻红了,“谢谢你,落落姐,我……”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

    说完这事儿之后,我就沉默了。

    “落落姐,你怎么了?”

    “最近工作怎么样?”

    “还可以,没什么麻烦。”

    我看着她的眼睛,“听说,一个姓尹的男人对你不错。”

    她马上低下了头。

    “这么说是真的?”

    “嗯。”

    “到底怎么回事?”

    “有一天晚上他来场子里是我服务的,后来又陆续来了几次,然后说想和我做朋友。我知道他的身份,自然不敢。后来他找到学校来,请我吃了几次饭,很温和很规矩,我们没什么的。”

    “这件事你告诉你男朋友了吗?”

    她又沉默了。

    “既然你们之间没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像雪儿这种单纯的女孩,正是做梦的年纪,面对一个英俊多金的男人,再加上这个男人稍微花点心思在她身上,一个纨绔子弟的糖衣炮弹花言巧语,她怎么抵挡得住?于是便开始了灰姑娘的梦想,以为遇见了自己的王子。

    这种梦我也曾经做过,但是后来我听到了太多,亲眼见到了太多,才知道我有多么傻,这种事只可能存在于童话故事里。

    我不知道尹嘉煦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肯定不会是爱情。他们这种人怎么会看得上一个混过夜场的女人呢?

    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有几个人能懂?反正我是不懂,而他们则是不屑于懂。

    我不是说雪儿不好,只是他们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是道难以逾越的鸿沟,更何况他们这种人能有什么真感情?不过是把你当玩具,等新鲜劲过了,翻脸比翻书都快,一脚踹开你,不讲一点情面。在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男人这种生物,越有钱有势的越不能相信。

    看她的样子,可能已经陷进去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雪儿解释,说的轻了没什么效果,说得重了我又怕她怀疑我的用心,以为我嫉妒她。

    那天我没多说什么就让她回去了,临走前,我拉着她的手。

    “雪儿,你自己要多长个心眼,不要随便相信别人,这个世界上坏人太多了,特别是你又处在这种环境,一定要顾自己周全。”

    她点了点头。

    她点头点的太快,根本就没经过大脑,我当时就预感早晚会出事。

    果然,就在我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给她说的时候就出了事。

    、第六章

    那天晚上,我刚上班没多久,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挂了电话我马上找到经理请了假换了衣服就往雪儿的学校赶。

    正赶上堵车的时间再加上有点下雨,等我赶到的时候,远远地就只看到最后的一幕。

    那是在学校后门,那个时间没什么学生路过。雪儿使劲推开那个男孩的手,然后转身揽上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的胳膊,两人一起撑着伞上了一辆看上去价格不菲的车离开。

    那个男孩满脸悲哀的看着车子开走,然后慢慢蹲在地上,把头埋进手臂里。

    我走过去蹲下,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陪着他。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看着我,我对他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之前我一直没问过,因为不方便,现在却很尴尬。

    “方旭。”

    “很好听。”

    然后他就不在说话,半晌后才开口,雨越下越大,他丝毫不在意,满脸悲伤的看着我。

    “落落姐,我一直相信,爱情是可以长久的,哪怕是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依然可以和自己心爱的人相守一生,相扶到老。虽然我们现在很穷,可是这一切都是暂时的,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可是她为什么不等我?”

    我不知道他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但是我知道,我的心很疼,很疼。

    我看着远处的路灯,在雨夜里发出昏黄的灯光,我却感觉不到温暖。我看着这时的他,就想到了当初的自己。也曾挣扎过,也曾傻啦吧唧的恨不得跟整个世界的人拼命,可是,这个世界会教会你什么是温驯,也会让你变得越来越温驯,它会教会你认命。

    我该怎么和他解释呢?

    “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适当的放弃,也许对你对她都好。不可挽留的人,你要放手,你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起码可以成全他的追逐。人生没有永远的伤痛,再深的痛,伤口总会痊愈。你会看清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你愿意为了她拼搏,但是她等不了了。这一切的一切都会加速你的成长,终有一天,等你事业有成的时候,再想起她,你会感谢她。很多原本我们以为到死也忘不了的都在不经意间就忘掉了,那些最终在你记忆中消失的人,并不值得伤逝和感怀,她只是你生命中一场躲不掉的风景,虽然美丽,却命中注定不属于你,不是可以陪你一辈子看风景的人。你要明白,你不是输给了尹嘉煦,不是输给了雪儿,你是输给了这个社会……”

    我记得我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我可能在说给他听,可能在说给自己听,总之说了很多,我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多少。

    方旭呆呆的愣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站了起来。

    “落落姐,谢谢你。”说完转身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我不知道这件事对他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我只是希望他能够保持着那颗善良的心。

    这本来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一场自古以来就被演烂了的戏码,但是我就是很难受,很憋屈。

    可能是因为以前只是听说,没有切身感受,而这次它就发生在我身边。也可能是因为我已经把雪儿当成了另一个自己,我太想让他们这份珍贵的感情在这个肮脏不堪的社会中永久的保存,让我有点儿精神寄托。现在希望破灭了,我心理落差太大。有些话说出来劝别人很容易,用在自己身上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劝过方旭之后,我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憋得慌,为尹嘉煦有钱有势就能得到一切,为雪儿的年少无知,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我还困惑的是,雪儿到底是喜欢上了尹嘉煦,还是喜欢上了尹嘉煦的钱?

    如果是后者那还好,如果是前者,那就太悲哀了。

    我不想回去上班,也不想回家,就在外面晃悠,心里想着,等一会儿雨下大了再回去吧。

    没多久就接到一个电话。我一看,生号,不认识的,我正心烦意乱呢,接起来的语气不太好。

    一个声音相当清晰而霸道地传了过来,“过来,马上!”

    我心里更火了,“你谁啊,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啊,打错了吧你!”

    那边忽然就安静了,静的我心里发毛。

    我突然发现,刚才那个声音,和那位爷的声音挺像的。

    不止是像,好像,就是他。

    那一刻我很无语,我能不能对他说,不好意思,你打错了?

    苍天啊,大地啊,用不用这么玩儿我啊?

    我站在雨里很久才打到一辆车。用不着的时候满大街跑的都是,用得着的时候,一个都没有!

    来到上次那个别墅,按门铃的时候,我还在想,他找我干吗?干那种事儿?

    他穿着休闲装来开门,很居家的样子,看到我一副落汤鸡的模样,一脸的嫌弃。我真怕他担心我弄脏他们家的地毯会直接把我踹出去。

    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微微的偏了偏头,示意我进去。

    然后也不搭理我就自己进去了。

    我愣了一下,跟着进去了,我不知道当时为什么有心情研究他居不居家。

    他正坐在客厅一张矮桌前的羊毛地毯上,低着头,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在研究什么,他头也没抬地说了句,“上去洗澡。”

    “啊?”我想我半张着嘴的模样一定很傻。

    “听不懂?你到底是属什么的?”他那眼神就跟看个白痴似的。

    这就是有钱有权的少爷,霸道的跟王八蛋似的。

    但是我也只能忍着。

    不忍又能怎么样?我钱没他多,权没他大,爹没他牛,我又打不过他。骂他?好像不是很好看啊。虽然我不是什么淑女,但也不是泼妇啊!而且,我也未必骂得过他啊。

    以前上学的时候做选择题总是埋怨选项太多,进入社会又会埋怨给我们的选项太少。

    我不敢吭声,灰溜溜的上楼洗澡,洗完下楼,这位爷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在全神贯注的研究什么。

    我走过去看了一眼,挺意外的,是七巧板。

    没想到他这样的人还会玩儿这个。

    众所周知,你可以用七巧板随意拼出你自己设计的图样,但是如果你想用七巧板拼出特定的图案,那就遇到了真正的挑战,也是乐趣所在。

    他正对着图纸认真摆弄着,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我侧过头看他,他微皱眉头,眼睛紧紧的盯着七巧板,吊灯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他垂着眼睛,可以看到长长的睫毛的影子,偶尔眨一下眼睛,很安静。

    我对于我今晚的举动很诧异,是不是淋雨把我淋傻了,逮着他看什么啊?

    我也低头研究了会儿七巧板,然后伸手动了几下,立刻柳暗花明。

    他有点吃惊的抬头看我,我得意洋洋的抬起下巴,然后立刻反应过来,收起刚才的得意忘形低着头装鹌鹑。

    他倒是没在意,一副大爷样懒散的坐到沙发上,懒懒的看着我。

    我等着他拿炮轰我,但是过了会儿却很有兴致地问,“会玩儿冰火吗?”

    我就知道!

    “会……”我小声回答,就是,技术含量差点,没有实践经验。

    “沙漠风暴呢?”

    你有完没完啊,祖宗!

    “呃,还行……”

    “水晶之恋呢?”

    靠,你想干什么!

    “嗯,学过……”

    他点了点头,好像挺满意的。然后指了指桌上,特大爷特祖宗的说,“那来吧。”

    来你大爷!

    我转头一看,桌子上的装备够齐全的啊,冰桶,保温杯,跳跳糖,果冻,来哪一样?

    都来一遍?我就是技术再好,你也无福消受啊?

    最后我还是选择了冰桶和保温桶。

    因为我想一会儿走的时候把跳跳糖和果冻带着路上吃,如果这位爷允许的话。

    这个男人很干净,那是我的第一感受,我是说身体,我是说□在外的肌肤,其他的就难说了。

    可能是刚洗过澡的原因,那里有淡淡的薄荷味,让我稍微好过一点。

    据说,高手能做到一滴水都漏不出来,舌头还能来回打转,弄得特别舒服。

    我说了这是个技术活,我的技术含量又低,所以水顺着我的嘴角不断流出来,不断滴在他的身上,我的身上,然后滴在地毯上,我一边做一边心疼地毯。

    这样反复几个来回,他越来越激动,最后干脆站起来揪住我的头发,自己激烈的前后抽动。

    没一会儿他就射了出来,我来不及躲,全都进了我的嘴里,我被呛的直咳嗽。一阵无法忍受的恶心涌上来,我想都没想就推开了他冲进洗手间。

    我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再加上晚上淋了点雨,我把胆汁都给吐出来了。

    我心里很难受。他拿着枪,你买把水果刀就算凶器:他日夜淫乐,你下载个黄片就算流氓:他大发横财,你摆个地摊就算违法:他住高楼别墅,你搭个窝棚还要被强拆,他有那么多女人,为什么连一对小情侣都不放过?

    这就是现实。

    我只觉得委屈,好像这些年来所有的委屈都涌了上来,蹲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当时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我要走,,我再也不在这儿呆了。

    去他妈的z城!去他妈的左少!我不干了还不行吗?给钱也不干了!我在这儿干什么啊?被人这么糟蹋!

    有钱有势就了不起吗?你们是人,我就不是人吗?

    我脑子很乱,像一团乱糟糟的毛线团,怎么理也理不清,越理越乱,理的我脑仁疼。

    好像积攒了几年的情绪都爆发了出来。一个人躲在卫生间里哭得昏天黑地。

    哭到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哭。

    但是,哭完之后,确实神清气爽,当然,头也更疼了。

    等我穿好衣服出去的时候,他已经清理干净了,什么也没说,给了我一沓钱,量很大,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给我那么多钱。

    不过我没心情问他,也不敢问。他的脾气好像特别火爆,特别没耐心,有钱人家的少爷都这样。我们之间很少有语言交流,他好像不太喜欢说话,我很怕他。

    我木然的接过钱然后便离开了。

    当然,走的时候没拿跳跳糖和果冻。

    回家的路上,我坐在出租车里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和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刚来的时候,我被z城的夜景惊艳,现在看了却没什么感觉,心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只觉得苍凉,一片阴霾。我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是可以长久的,是不是没钱没势就什么都得不到?是不是没钱没势就没有谈幸福的资格?

    回到家,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天花板,默默地掉眼泪。

    我就像做梦一样,灵魂好像已经脱离了肉体,飘在天花板上看着我,我不知道她看着我的时候是什么眼神,鄙视?可怜?

    我有一种认命的无奈。我的生活已经不能由我自己做主了,我或者还有什么意思?

    从寻死觅活到呼天抢地,再到破罐子破摔,再到半死不活,最后便是沉默,一种无奈的沉默,悲哀的沉默,一种本分的沉默,认命的沉默,我觉得自己一晚上经历了太多次的心理变换,很累很累,累到就想这么死去。

    死容易,活着太难了。

    、第七章

    我没想到雪儿会主动找我。

    来见我的时候,她已经不一样了,短短的几天而已,足以改变一个人。

    穿着一看上去就价格不菲的衣服,画着精致的妆,但是我却觉得她没有以前看着顺眼了。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她有没有看到我,我只是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而她似乎并没有开口的意思,过了好半天,我实在憋不住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没想到就这一句话她立刻掉下泪来,委委屈屈的开口,“落落姐,我……”

    我说过,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过什么样生活的权利,所以我心里一点也不生气。

    她哭得我心烦意乱,哭什么啊?有什么可哭的?我还想哭呢!

    我递给她一包纸巾,“别哭了,妆都哭花了。”

    “我和方旭分手了。”她终于平静下来开始转入正题。

    我喝了口面前的果汁,没说话。

    “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现在和尹嘉煦在一起。”

    我不知道她所谓的在一起是正常的男女朋友,还是被尹嘉煦包养,但是我没有问出口,有些话一旦摆到桌面上,是很伤人的。

    她终究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他包了我。他有未婚妻,是个门当户对的大小姐。落落姐,我知道你会看不起我,但是,我真的撑不下去了。一直都是我太天真了,我总以为我靠自己就能熬出头。可是我今天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她最终还是走上了场子里小姐都会走的一条路。

    过了一会儿我才开口,“雪儿,你叫我一声姐,我就不得不劝你两句,你到底想好了没有,这不是条捷径,你这是饮鸩止渴。这是个无底深渊,你一旦陷进去,就很难出来了。很多事情都会身不由己,到那个时候……”我实在说不下去了。

    她看着我笑了,“想好了,就算没想好现在也容不得我反悔了。”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雪儿,你要记住,你的今天是靠抛弃方旭得到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

    走的时候她抢着结了帐,“落落姐,你别跟我抢,我现在……”

    我点了点头,然后便走了。

    我一点儿也不想和她呆在一起,我看着她,就像看到了我自己,心里很难受,为自己,也为她。

    那一刻,我发觉自己糊涂了,我看不到未来的方向,不知道该坚守什么。

    我一直以为,雪儿不会走上很多陷进夜场的女孩子会走的道路,事实证明,我错了。

    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些东西是再多钱也不可能得到的,可是事实证明,我好像又错了。

    为什么我总是错的?老天为什么总是和我对着干呢?

    那个时候,我知道了,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词,叫天不遂人愿。

    就是在那个时候,琴子回来了。

    琴子是我在场子里认识的一个小姐,长了一张萝莉脸,属于男人一看到就想入非非的那类女人。她身上有一种很勾人摄魄的东西,那是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看上去像是那种很透亮很干净的女孩,像个高中生。当她直勾勾的看着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你就立刻缴枪投降了。

    其实她年纪比我和飞燕还大两岁,高中没毕业就出来做小姐了。就是这张引人犯罪的脸让她在场子里很红。

    对于琴子,不熟悉的人觉得她很文静,熟悉点的朋友则会觉得她很开朗,夜色里的人觉得她很拽,只有我和飞燕知道,其实她就是一疯子。

    她的解释是,如果你不会玩儿生活,生活就会把你玩儿了。

    所以她就使劲的疯玩儿。她的座右铭是,只好色,不花心,说脏话,不骂人,耍流氓,懂礼貌,不装逼,不犯贱,不发骚,会放电,做个思想上的女流氓,生活上的好姑娘,外形上的柔情少女,生理上的变形金刚。

    那天晚上我去上班,换好衣服出来就看到了她,当时我很惊讶。大概是两个月前,她被一个外籍客人带出去,然后便被那个客人带着去了欧洲度假,一时间场子里很多人都很羡慕。

    她看到我,便跑过来抱了我一下,“亲爱的,想死我了。”

    这就是琴子,在客人面前很萝莉很淑女,其实是个性格豪放的姑娘,这就是我愿意拿她当朋友的原因。

    如果说,飞燕是淡泊坦然的,那琴子就是豪放到没心没肺的,而我则是半死不活的。

    如果说,飞燕是御姐,那琴子就是萝莉,而我,我不知道我是什么。

    但是我的理想是做女王。谁不是说过吗,萝莉栽在大叔手里,大叔栽在御姐手里,御姐栽在正太手里,正太栽在女王手里,女王看心情,不一定栽在哪里。

    风月场就是一个小社会,一切活的东西都不能相信,夜色也是如此。

    夜色内部也都得很厉害,小姐之间,小姐和妈咪之间,小姐和经理之间,那是一个异常复杂的圈子。

    小姐们为了客人为了小费常常起冲突,小姐和服务生还得想着孝敬妈咪和经理,不然你的日子就不会好过。

    这里常常是杀人不见血的,吃人不吐骨头,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整的跟金枝欲孽似的,特别恶心。自相残杀,谁都不会手软。

    琴子向来看不起这些,她最恨那些当面对你笑背后捅你刀子的人。因为她比较红,很多客人都买她的帐,所以妈咪和经理也不敢整她。

    当然,这都是琴子私下里的模样,一旦见到客人比我还会装,懂得根据客人的喜好扮演各种角色,当然最常上演的就是怪蜀黍和小萝莉的戏码。

    我曾经请教过她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萝莉。

    她回答我,萝莉有三好,腰柔身软易推倒。

    我瞬间明白了。

    我回抱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刚到,这不就来上班了。怎么样,最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告诉我,我去废了她!”

    我觉得友情可能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拥有的东西了,突然间很感动。

    “对了,我那儿很久没住人了,我还没来得及收拾,如果今天不出台的话,能不能去你那儿住一晚?”

    “行啊,下班一起走吧!”

    我租的房子冬天供暖不足,有点冷,琴子洗完澡出来就抱着被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我说,你这房子怎么冷得跟地窖似的,能住人吗?”

    我抢了一半被子盖在身上,“哎哎哎,别那么夸张啊,你不就出了一趟国吗,就过不了苦日子了?”

    “我说真的,落落,这几年你也攒了些钱了,不用等着养小白脸啊?”

    这就是我和琴子的最大的不同,她赞同及时行乐,挣多少花多少,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没酒喝凉水。

    她还有一句座右铭,上今天的班,睡昨天的觉,花明天的钱。

    “胡扯什么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晚上才挣几个钱啊,再说了,我不打算一直这么下去,等我攒够了钱,我就不做了,离开这里。”

    “啧啧,上过学的就是不一样,比我们想得长远多了。”

    “行了,别拐弯抹角的骂我了,你也该打算打算了,不能老这么走一步算一步的了。”

    “哎,你也知道像咱们这种人,什么时候能自己做主啊,还不是被命运推着往前走啊,计划有个毛用啊。”

    她说的一点没错,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的,其实心跟明镜儿似的,什么都清清楚楚,不然早就栽跟头了。

    等她换睡衣的时候我看到她的脖子、胸前和大腿上有好几个牙印,又红又紫。

    我突然间很难过,我以为人就是人,人不是畜牲,但其实有时候,人连畜生都不如。我很难过,不单为她,那是一种物伤其类的悲哀。

    那天晚上的风很大,呜呜声听起来有点恐怖。琴子睡不着,我也睡不着,我们就凑在一个被窝里说话。

    她给我讲在欧洲度假的事,讲那个外籍男人的变态嗜好,我给她讲飞燕的近况,讲雪儿和方旭的事,讲那位爷的事,我们都需要一个垃圾桶吐槽,否则时间长了就会被逼疯。

    我问琴子,“你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相信的吗?”

    她很简单的吐出一个字,“钱。”

    “钱?”

    “谁不是说过吗,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事儿,但是关键是没钱啊,你以为他们那群王八蛋为什么能糟蹋我们,不就是比我们有钱吗。”

    我觉得,社会真是一个好学校,虽然琴子没什么学问,但是却是字字箴言,特别有哲理。

    自从琴子回来后,再加上包养飞燕的那个富商忙着哄老婆没空顾她,所以我们三个白天一起出去疯,晚上我和琴子上班,飞燕回家睡觉。

    那天早上飞燕开着她的保时捷来接我和琴子下班,然后三个人一起去吃了早饭,送我回去的路上等红灯的时候,旁边停了辆卡宴。

    我随意的一看,示意她们俩看,“是个美女哎!”

    飞燕和琴子同时放下车窗瞄了瞄,然后琴子很自信的说,“是二奶!”

    飞燕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摸着下巴,点头赞同。好像二奶这个词和她丝毫没什么关系。

    可能是声音有点儿大了,加上时间比较早,周围比较安静,结果美女听到了,往我们这边看了看,皱着眉头看上去有点不悦。

    我们很有默契的看似淡定的转回目光,目视前方。

    刚好绿灯,我们撒丫子就跑,估计是飞燕许久不摸车了,反应有点慢。只见卡宴一脚油门追上来,放下车窗冲我们喊:“见过二奶这么早出来的吗,操!”

    飞燕果断的回了一句,“你以为你出来得早就不是二奶了,靠!我就是二奶,不也这么早出门!”

    估计那个美女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愣了一下然后有一脚油门冲了出去,留下我们三个在后面哈哈大笑。

    我记得那个时候太阳刚刚升起来,带着金色洒在我们身上,暖暖的。飞燕和琴子脸上都带着肆意的笑容,青春飞扬,不带有一丝阴霾,我想我的脸上肯定也是这种笑容。

    我回到楼下的时候,身后一辆车鸣了鸣笛,然后后车窗降下来,我看到了雪儿。

    几个月不见,她好像变了很多,不是发型,不是衣服,不是妆容,而是灵魂。

    她变得很安静,很淡然,很沉默,变得不会哭,不会笑,像个木头人一样。

    刚开始她见到我挺高兴的,拉着我的手和我说话,“落落姐,你最近好不好?”

    我胡乱扯着,“好,我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

    说了几句之后,我把话题转到她身上,“你和那谁怎么样啊?”

    雪儿当时脸上有一种我说不出来的表情,有点疲惫,一种说不出来的疲惫,好像还有点凄凉,可是为什么凄凉?

    我弄不明白。

    过了会,她才开口,“我休学了,念不下去了,他快要和未婚妻结婚了。现在的日子,过一天算一天吧,我懒得想了。”

    我知道雪儿口中的“他”是谁。

    说实话,我很吃惊,吃惊极了。

    我吃惊不是因为尹嘉煦要结婚了,不是因为雪儿休学了,我吃惊的是,雪儿说话时那种破罐子破摔的语气和姿态。

    这才几个月啊,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我忽然发现事态似乎正向着一个很烂很恶俗很狗血的方向发展。

    我总以为,雪儿会跟别人不一样,起码应该跟我不一样。

    我们到底谁错了?

    我想不明白,一直不明白。

    那天之后,我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直到一天,琴子摸着我的头发劝我,“你去把头发烫个大卷吧!再染个色。”

    我把头发拉回来,“别想动我的头发,我不弄!”

    其实我的发质很好,头发又黑又亮,没烫过也没染过。

    飞燕也在旁边劝,“去吧,我们一起去。新年快到了,捯饬捯饬,新年新气象嘛。”

    我这才意识到,元旦快到了。

    原来,又是一年了。

    当天下午我们就去了飞燕介绍的那家店。听说只有卡才能进,而且一张贵宾卡就够我吃一年的。这个是包养飞燕的那个富商给她的。

    几个小时之后,琴子顶着一头酒红色的直发,飞燕顶着一头微微泛黄的卷发,我顶着一头栗色的大波浪走出来。

    31日那天晚上,我和琴子趁着场子里混乱跑了出来和飞燕汇合。

    那天,我们在漫天绚烂的烟火中许愿。

    我不知道飞燕和琴子许的什么愿,我许的是,希望新的一年,我们能少些灾难,多些安宁。

    、第八章

    原来,许愿这个东西,跟男人一样,都是不能相信的。

    元旦刚过,我就迎来了霉运。

    那天晚上我刚换好衣服走出休息室,就看到经理急匆匆的冲过来,他一把拉住我就往前走。

    “你,快跟我走!”

    我挺惊讶的,“干什么?”

    “有人点你服务!”

    我拉住他,指着自己,“点我服务?你搞笑呢!现在连服务生也能点台了?”

    “你哪那么多废话啊!快点过去,去晚了把那几位大爷惹生气了你就吃不了兜着走吧!”

    我隐约觉得不对劲,“点我的是谁?”

    “左少他们啊!”

    我抚额,“我能不能不去啊?”

    “不去?你第一天来啊?别废话!”

    我拉着他,满脸谄笑,“经理,你看哈,我今天不太舒服,您能不能给那几位说一下,让别人替我去啊?反正都是服务生,又不是小姐,差别不大的。”

    经理立刻板着脸教训我,“你做梦呢!想都不要想!快去!”

    我不是做梦,我是造梦呢。

    其实这点小事他完全可以应付,但是他却不肯帮我。

    我知道,他平时受了琴子的气又没法对付琴子,他知道我和琴子关系好,就从我这里拐了道弯。

    这孙子!诅咒他一辈子买方便面没有调料包!

    当时想想挺没劲的,经理那里我没少孝敬,就是为了能让他多照顾点,是个节我就给他塞红包,包括三八妇女节和情人节这种不靠谱的节日。

    没办法,我只能去啊。

    进了门我一看,那位爷果然坐在那个老位置上装深沉。

    我记得好像很久没见到他了。

    接下来的事就跟平常一样,端茶倒酒,点歌陪唱,如以往的每一次都一样。

    完事之后,他双手插在裤兜里,经过我的时候瞟了我一眼,薄唇微动吐出一个字,“走。”

    我不明白,很不明白。

    我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不明白的是,满屋子的小姐,他总找我干什么?

    我是长的不错,但是场子里比我出类拔萃的美人多了去了。就刚在他旁边伺候的那个是我们这儿的花魁,长得那叫一个红颜祸水,性格那叫一个放荡不羁,身材那叫一个软骨蛇腰,技术活那叫一个酥骨销魂,叫起来那叫一个三日绕梁余音不绝。

    他总是找我干什么?

    我是很好奇,但是肯定不敢问出口,他也没多说。

    他换车了,aventador lp7004,看到的时候,我倒吸了一口气。

    我之所以认识,是因为前段时间在飞燕那里看到杂志上有介绍这款新车。

    当时我问飞燕这车多少钱,她边翻杂志边淡定的开口,“30多万吧。”

    我又看了眼图片,兰博基尼耶,30多万?不可能吧?

    我傻乎乎的开口,“人民币?”

    她看了我一眼。

    琴子拍了我一巴掌,“当然是美元!你傻啊!”

    “欧元。”飞燕看着我们两个说。

    然后,然后我和琴子都不说话了。

    一辆车200多万人民币,它是金子做的啊!

    真是个败家孩子!

    当时我撇了撇嘴,没说话,乖乖上了车。

    那天晚上,还是老样子,一切照旧,我拿了钱就离开了。

    我都快累死了,哪有空再管他为什么老是找我啊。他有钱他是爷,他爱找谁就找谁吧!

    那段时间是我最黯淡、最孤独的时光。

    那个富商摆平了自家老婆,又回来找飞燕。琴子又被客人带出去了。

    我忽然觉得孤单,她们都不在,只剩下我自己。只能将就着用林楚了。

    每天上班的时候,我看着偌大的夜色里,那么多人,那么热闹的音乐,那么多开心的声音,我还是觉得孤单,或者不是孤单,是一种我从来没有过的感觉,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忧伤?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也老了?我拥有二十多岁的身体却有着一颗五十多岁的心?

    我曾经试图向林楚倾诉,他听了以后,皱着眉看着我,“夏落落,你生理期到了吧?”

    我对于我的这个举动异常后悔,我就知道男人的大脑构造和女人的是不一样的,就算林楚是0,他也不是真的女人,我只想对他说一个字,“gun~”

    我那段日子如同行尸走肉,据林楚描述,我每天像个幽魂一样飘来荡去,异常惊悚。

    可能他看出了我的不对劲,对我异常温顺,我就装疯卖傻的蹬鼻子上脸欺负他。我最爱干的事儿就是拉着他去逛化妆品专柜,在他脸上试洗面奶,爽肤水,乳液,粉底液,睫毛膏,还有指甲油。他的十个指头被我涂了个遍还不带重样的,专柜的小姐每次都笑的东倒西歪。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拿一种特幽怨的眼神看我,我则自动忽略。

    那段时间我的好奇心也很大,我身边没什么研究对象,扒拉了一圈,只能凑合着研究林楚了。

    我把他从头到脚的研究了一遍,其实,我最感兴趣的是他的性取向问题。

    夜色里的少爷有很多其实是喜欢女人的,但是也有喜欢男人的,我不知道林楚属于哪一种。

    我预谋了很久,终于在一天下午问了出来。

    当时我们在吃哈根达斯,我环视了一圈。

    “那个,林楚啊,你看那边那个妞怎么样啊?”

    他看了一眼,“不怎么样。”

    不怎么样?那个女孩长得不错啊,身材也好,穿着也得体,难道他不喜欢这个类型的?

    “那这个呢?”

    他这次连看都不看,低头猛吃。

    真的不喜欢女人?

    “哎,你快看,这个男的多帅啊”我指着窗外叫。

    他白了我一眼,“夏落落,你到底是有多无聊,啊?”

    我眨眨眼睛,很无聊吗?

    他拿纸巾擦了擦嘴角,“说吧,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我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这么好说话我反而不敢问了。

    “呵呵,没有啊……今天天气挺好的哈?”

    他伸手拿过我面前的杯子开始吃,“我给你机会了啊,是你自己放弃的,那就算了吧。”

    “别,我问!你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正是下午四五点钟,外面的太阳没有那么毒,温柔的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看上去他的皮肤有些透明。林楚抬起头,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和平时嬉皮笑脸的模样完全不同。

    我看不出他的眼神里的东西是什么,但是,我觉得,我好像,伤害了他。

    “那个啥,我开玩笑的,哈哈,我去下洗手间啊。”说完我落荒而逃。

    回来的时候为了弥补我对他的伤害,我特地点了一大份冰激凌火锅给他吃。

    于是,当天晚上,他就住在了马桶上。

    冰激凌吃太多,拉肚子了。

    他扶着墙走出来,有气无力的放狠话,真是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夏落落,我跟你没完!”

    我自知理亏一溜烟的跑了。

    从那之后,我也不敢再问他这个问题了。

    那天我又揪着林楚陪我在外面晃悠,我拉着他进了一家饰品店,看到一个夹子就往他的头上夹,旁边的店员在一旁偷笑,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夏落落,你够了啊!”

    我横他一眼,“干吗啊,我试试效果而已。”

    “试效果?在我头上你能试出什么效果啊?”

    我刚想回他一句手机就响了。

    我慢悠悠的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无语问苍天。

    那位爷!how old you?怎么老是你!

    还是惜字如金的作派,“你过来,我刚下飞机。”

    可能是身体交流多了,就这一句话,我就感觉到他和以前不太一样。

    按照他以前的作风,后半句话根本不屑于说。

    但是我的嘴在没经过大脑允许的情况下就动了,说完之后我特想抽自己一大嘴巴子,真的。

    “不太好吧,我在外面逛街呢,再说一会儿还得上班呢。”

    那位爷冷笑了一声,“三倍价钱,过来吧。”

    钱,又他妈的是钱!

    他又伤我自尊了。

    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不养几个情妇,像什么大学生啊,小明星啊,模特啊什么的,想吃就吃,想玩就玩,除了自己没人碰,方便快捷,安全卫生,多好啊。

    虽然我除了第一次不是跟他,以后的几次都是和他,但是这也仅限于我知道,他不知道啊,像他这种人不是洁癖很严重的吗?

    我看了眼时间,边往外走边对林楚说,“我有点儿事儿,先走了啊。”

    他追出来,“哎,你去哪儿啊?”

    “赚钱。对了,晚上帮我请假啊,我不去上班了。”

    说完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他那儿。

    我到了的时候他正在看电视,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开司米,袖口挽到小臂以上,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他看到我来了居然问了一句,“你吃了吗?”

    我当时有点蒙,有点迷糊,我不知道他这是演的哪出,他这样不按常理出牌太吓人了。

    他是在跟我说话吗?

    “呃,没呢。”

    “冰箱里有菜。”

    我眨了眨眼,这是个什么情况?

    冰箱里有菜?他做的?请我吃饭?

    我鬼使神差的打开冰箱门,然后,便大彻大悟了。

    是啊,冰箱里有菜,还是满满的一冰箱菜,不过,是生的!

    我是保姆吗?就算你当我是小姐,小姐的服务范围也不包括做饭啊!

    有找小姐看孩子的吗?有找小姐买火车票的吗?有找小姐做饭的吗?你当小姐是女超人啊!

    他又来了一句,“我不吃甜,不吃酸。”

    我现在只想做糖醋排骨!!还有,他怎么知道我会做菜的?

    其实,我的手艺还不错,就是不经常做。一来是没时间,二来是没心情。

    我看着满冰箱的菜,有点发愁。我不知道他这种少爷一般都吃什么菜,山珍海味?鲍鱼海参?我也不会做啊。

    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做了几个家常菜。

    我把菜和汤端到餐桌上,叫他吃饭。

    他过来坐下后,看着桌上的菜,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我早说过了,这位翻云覆雨的爷,我看不透也猜不透。

    他是看不上这些菜?还是怕我在里面下毒?

    那会儿很安静,我也不敢出声。

    过了会,他拿起筷子,这才开了口。

    、第九章

    过了会,他拿起筷子,这才开了口。

    “坐下一起吃吧。”

    “啊?”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和我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呢?

    我在坐与不坐之间犹豫不决。我看了他一眼,他好像很累,有青色的黑眼圈,眼神也没有以往的冷峻,带着柔和,不像平时那么吓人,也没那么让人讨厌。

    我皱着眉盯着他看,想要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他反而对我笑了下,“你看什么呢?坐啊!”

    我更惶恐了,他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亲民?

    说实话,我早饿了。我慢悠悠的坐下,还做好了随时接受暴风雨洗礼的准备。

    我就怕他会突然摔筷子掀桌子一脚把我踢出去。

    但是他没什么反应,继续吃饭,也不再说话。他吃饭没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可以看得出来家教很好。

    快吃完的时候,这位爷突然开口问我,“你看过演唱会没有?”

    我愣了一下,“啊,没有。”

    我以为他接下来就会摆出一副轻蔑的神情,脸上写着“连演唱会都没看过!”

    他经常用这种方法打击我幼小又脆弱的小心灵。

    然而却没有,他拿过边上的西装外套,从里面拿出两张票,“听说过吧?我这儿有别人送的两张票,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了。”

    他说的是当时炒得挺火的一个玉女花旦,演而优则唱,长得那叫一个清纯,那叫一个水灵,那叫一个楚楚动人,那叫一个勾人摄魄,总之很有名气。

    其实我根本不喜欢看什么演唱会,没什么意思,我不追星。

    我觉得那些明星还不如小姐干净呢,她们为了出名,陪吃陪喝陪睡,陪了导演陪制片人,陪了制片人陪赞助商,看到富二代官二代就迫不及待的往他们的床上爬,脱得比谁都快,一心想着嫁入豪门却不知一入豪门深似海。

    还有,您既然给了,怎么就给两张啊,我,飞燕,琴子三个人呢,是飞燕不去,还是琴子不去啊,还是我不去?这事儿有点难办。

    但是人家既然给你面子了,你就别蹬鼻子上脸了,接着吧。

    所以,我马上敬业地摆出一副很花痴很崇拜的表情,眼睛里都是粉红泡泡,“哇塞,就是那个谁谁谁吗?真的是她吗?真的吗?你不知道,我好喜欢她啊,她长得好漂亮啊,身材又好,我早就想看看真人了,就是一直没机会……”

    他斜眼瞥着我,表情有点奇怪。

    我立刻反思,难道是我表现得太夸张了?

    然后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眼角是开的,鼻梁是垫的,下巴是削的,胸是假的,脱光了还不如你,一瓶卸妆水就能让她毁容。”

    说完这些还饱含深意的看着我,“当然演的也没你好。”

    我差点噎死。他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他这张嘴可够毒的。我觉得,我没和他进行口水战,真是个明智的举动。

    原来他都和人家睡过了,都进行过最亲密的接触了还看什么演唱会啊!

    我那天不知道怎么了,胆儿特大。

    可能是他那天看起来没那么暴躁,可能是他突然跟我开始进行正常的交流了了,我凑近了点问了他一个困惑了我很久的问题,“听说,假胸都是硅胶做的,那摸上去是什么感觉?她自己有感觉吗?”

    他拿着筷子的手明显抖了一下,我就知道自己问错问题了。

    我马上对他谄笑,“呵呵,我说着玩儿的。”

    我紧接着又问了一个困扰我许久的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总是找我啊?”

    这位爷翻了个白眼,脸上的表情不言而喻。

    我知道我又白痴了。我受挫缩回了身体。

    过了一会儿他才回答我的问题。

    “因为你仗义。”

    他喝了口汤继续说,“我没想到现在这样的社会,在那样的地方,还有人肯为别人出头,我觉得特别好玩儿。”

    我撇撇嘴,是啊,好玩儿,多好玩儿啊,所以你就来玩儿我了。

    我壮着胆子又问了一个同样困扰了我很久的问题,“你为什么不养个金丝雀,这样多方便啊!”

    “养情妇?养情妇还不如养头猪、养条狗。我死了,它们还知道出个声,情妇早就拎包拿钱跑了,说不定临走还得踩我几脚,我又不是傻b!”

    他自己倒是挺明白的。

    我在心里回他一句,你能摸狗猪狗的咪咪吗?你能和猪狗上床吗?人兽?哈哈!

    “你叫什么名字?”他忽然开口。

    我一愣,“什么?”

    “那天那个女孩叫你落落姐,你叫什么落?”

    “夏落落。”

    他动了动嘴,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当时脑子里在想什么,我看到了那两张票,想也没想就问出口了,“这两张票不会是她给你的吧?”

    他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我瞬间石化,我可以想象得到,演唱会上女主角满心欢喜的往这个方向看过来的时候看到俩女的,她脸上的表情该是多丰富啊。

    我当时果断的决定把这两张票给飞燕和琴子。

    吃完了饭,我主动收拾,他这种大爷级别的当然不能指望他收拾。

    我正拾掇呢,那位爷坐在沙发上忽然开口,“那天晚上我看到你了,我当时在尹嘉煦的车里。”

    我又愣住了,我发现我今天脑子总是不够用,总是跟不上这位爷的思维。

    我猛然想起下雨的那天晚上,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这件事你别管,尹嘉煦那个人很阴,你可以给那个女孩儿提个醒儿。”

    他阴?你也不差啊,不用这么谦虚。

    “还有……”

    我满心期待的看着他。

    “汤有点儿咸了。”

    说完他就不搭理我了,晃晃悠悠的上楼去了。

    他的好心果然就这么一点儿。

    我心里忽然很乱,七上八下的。

    尹嘉煦?他到底怎么雪儿了?为什么让我给雪儿提个醒儿?

    我有点惦记雪儿,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确实有点不对劲,

    而且自从那次之后,我们很长时间没联系了,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我在魂不守舍的情况下收拾好了,战绩是打破了一个盘子两个碗。

    我上楼进了卧室,卧室里只亮着一盏橘黄色的壁灯,很温暖很温馨,让人不由自主的陷进去。

    有人说,温柔乡即是英雄冢。这话说得真没错,虽然我不是英雄,但是那一夜给了我致命的一击。

    如果让我总结一下那晚,我只能说,百善孝为先,万恶淫为首。

    当时,他正站在落地窗前往外看,我看他没理我就打算进浴室洗澡。

    还没走到浴室门口他就出声了,“过来。”

    我左看看右看看确定他是在跟我说话我才走过去。

    等我走近他拉过我的手让我背对着他面对窗外,从后面抱着我,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

    我的身体马上紧绷起来,心怦怦直跳。

    他一歪头含住我的耳垂,轻轻地咬着,呼吸喷在耳边,有些痒,然后细细密密的吻着我的脖子。

    我很惊讶,他在这事儿上一向很粗暴,从不走温柔路线的。

    他的手顺着衣服下摆进来慢慢来到胸前,轻捏细揉,我忽然觉得心慌,极度不适应。

    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对他说,“我刚做完饭,身上都是油烟味,还没洗澡。”

    我一直认为这位爷肯定有洁癖,家里整日一尘不染,尽管我天天在家洗澡,每次来之前也会洗,但是到了这儿他都会让我滚到浴室再涮一遍。

    他的坚硬抵着我的屁股,他喘着粗气, “不用了,我现在就想要。”

    话还没说完就从后面进来了。

    没有以前那么疼,但是有一种奇怪的陌生感觉。没那么讨厌,但是却让我害怕。

    我们俩忽然都乱了,然后,他低头吻了我,我整个人都懵了。

    他的舌头软软的,带着薄荷的清凉。

    这是他第一次吻我。

    这是我第一次被男人吻。

    我感觉自己不是在卖,而是再跟一个男人□,真正的□,两情相悦,情不自禁。

    后来我才知道我的这种想法真是,怎一个蠢字了得。但是当时一点也不这么觉得。

    或许是气氛太容易让人沉醉了,或许是那段时间我是真的很孤独很脆弱,由或许是其他的什么,总之,我糊涂了。

    我伸出舌头小心翼翼的回应他。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抬起头,来到我的耳边,用命令的口气,“叫!叫给我听!”

    就是这么一句话,如同一盆凉水当头泼下来,我瞬间清醒。我问自己,我在干什么?他又在干什么?

    这句话清清楚楚的提醒我:我是妓女,她是嫖客,他在嫖我,我在被他嫖。

    我们是嫖客和妓女的关系,也只能是这种关系。

    两情相悦?情不自禁?真是好笑!

    总之,这句话之后就什么都不对了。

    我整个人瞬间冷却,整个世界忽然静下来。

    他还很在状态,也没注意到我的变化,或许他根本就不在乎。今天一时心血来潮玩儿些缠绵悱恻的小把戏,不过是为了让他更爽更快意更新鲜更刺激,仅此而已。

    而我,一个辗转欢场的人,一个傻子,竟然把这些都当真了。

    我觉得自己真是又可怜又可悲又可恨!

    他把我按在落地窗的玻璃上,狠狠的抽动。

    我木然地看着窗外,我看着玻璃上映着的他的脸,一分一毫都看得很清楚,也记得他到达极致的时候在我耳边发出的低吼声。

    我睁大眼睛,不敢眨眼,努力阻止眼泪掉下来。

    我想起来,琴子曾经说过,做我们这行的,就得没心没肺。

    这个我绝对赞同,真的。

    如果你有了,你就活不成了。

    、第十章

    我趁着他去洗手间的时候离开了。

    没有打车,我顺着路边慢慢往回走,风吹起,有点儿冷。

    我没等他出来给我钱,因为我不想看见他每次甩给我钱时那副高傲的表情,我不想看见。

    我只想快点离开这里,找个没人的地方慢慢疗伤,我觉得自己很脏,很不自量力。

    我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女人,我从来就没期待能得到他这种男人的怜香惜玉,可是我不能让他玩儿了我的身体之后,再玩儿我的感情,那我就太贱了!

    这样的日子让我厌倦,我想快点离开这里,离得远远的,越快越好。

    场子里的很多姐妹都安慰自己,这个世界是笑贫不笑娼的,但是我知道,其实不是这样的。有很多人都看不起我们,包括我自己。

    但是,我也没有办法改变,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我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不想干什么就不用干什么的。

    夏落落,你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在他眼里你就是个妓女,什么也不是!

    我回想这段时间以来的点点滴滴,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也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来夜色,也许我一开始就不该帮雪儿,我就应该明哲保身的做个围观者,那样,他依旧是他的豪门公子,我依旧是我的欢场戏子,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奈何桥,两不相关两不误,多好。

    我觉得那天很悲壮,泪洒了一路。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常穿高跟鞋,哪能不崴脚。

    于是乎,我在快走到家的时候,踩进一个坑里崴了脚。

    我一点儿都不觉得这是坏事儿,我想,也许脚疼了,心就不会疼了。

    我看着七分的高跟鞋和一只不怎么好用的脚,深刻的认识到我跳不回家,拿出手机把通讯录里的人名过了一遍,然后选择了林楚。

    林楚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坐着。

    他指着我,“我说,夏落落,你怎么这么笨,走几步路还把脚崴了?”

    那是几步路吗,我走了那么长时间,脚都快断了!你穿七分的高跟鞋试试!

    “……”我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他看我不说话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点了一支烟。

    我从来不知道林楚会吸烟,平时他身上也闻不到烟草味,我一直以为他是不吸烟的。

    我转头看他,“你怎么了?”

    他看着前方的路面,喃喃低语,“夏落落,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省心啊……”

    路灯下,烟雾里,他的脸上是淡淡的忧伤,我忽然有点感动。

    我们在路边坐了很久,一直到我靠着他的肩膀睡着。

    我不知道自己后来怎么回的家,不知道林楚什么时候走的。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床头放着药,而且脚上已经上了药。

    起床之后,我给经理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请假。

    刚开始他还不答应。

    我气打不出来,“你想在夜色里看到一个单脚跳的女人把托盘扔到客人脸上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就答应了。

    好好说话不管用,非得逼我发火,真是贱!

    我给雪儿打了一个电话,连打了几个都没人接。我反倒庆幸她不接,我现在一点儿都不想管她了,就是因为她才导致我的生活一团乱。她现在能怎么样?锦衣玉食是不可避免的,就算尹嘉煦难伺候点儿也是正常的,当情妇从来都不是享受的活儿。

    我就是个坏女人,小气自私坏心眼,长得丑没气质不温柔,我为什么要管那么多闲事!

    我给林楚那么说的时候,他说,“所谓美女,三分长相七分打扮,所谓气质,三分才气七分装蒜,所谓温柔,三分忍让七分压抑。还是你好,纯天然的绿色生物,原汁原味,比她们强多了。”

    我怎么听怎么觉得不是什么好话,但是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郁闷。

    但是在我行动不便的日子里,我很少再想和夜色有关的所有乱七八糟的事情,我觉得这种缺心少肺的日子挺好的。

    从那天开始,我便开始了蹦蹦跳跳的生活。林楚给我起了个外号,小落兔。

    我觉得小骆驼似乎更大气更霸道一些。

    林楚成了我的御用车夫、伙夫,保姆,我经常使唤的他直翻白眼,然后口头上进行表扬,“林楚同志真是个好同志啊,由于这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记入档案了,口头表扬一次。”

    他会很无奈的看着我。

    在那段时间我还发现了林楚除了腿特长之外的另外一个特长,跳舞。

    那天我实在是无聊的不可救药了。

    “林楚,你试试我这个睫毛膏好用不?”

    “林楚,我这条裙子你穿应该挺合适的,你试试?”

    “林楚,我最近新学了一种眼线的画法,我能借你的眼睛练练不?”

    “……”

    他被我烦的不行,“夏落落,你能安静会吗?”

    “安静,有什么好处啊?”我半躺在沙发上翘着脚。

    他想了想,“我给你跳个舞?”

    “跳舞?你会吗?哈哈!”

    “你等着!”

    音乐声响起,从他的第一个动作开始,我就处于目瞪口呆的状态。

    拉丁之美在于激情、洒脱、性感,让他演绎的淋漓尽致。

    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让人心动。

    我从不知道林楚的拉丁舞跳得这么好,夜色培养他真是花了不少钱啊,老板可真是有眼光,就凭他这妖孽的模样,这身段,在场子里随便舞一段,那尖叫声估计都能把夜色的屋顶给掀了。

    “怎么样?”他跳完了给我抛了个媚眼。

    “非常地荡,荡气回肠……”

    “荡?”

    “ydang,放荡……”

    “……”

    我觉得这个男人我以前真是小瞧他了,他的骨子里弥漫着性感,很危险,我得离他远点。

    后来我才意识到,那个时候我真是太年轻了,不知道一个男人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女人这么好,可能就是在我的缺心少肺中伤害了他。

    等我的脚好利索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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