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鹤站着打量自己所在地环境。
    润土和迅哥儿所在的是一个瓜棚,瓜棚由木头、木板和稻草搭建而成,和“仝”字形状相似,地板离地有一米高,旁边一个木头梯子靠在棚上可供人上下。
    在瓜棚周围,是一大片绿色的西瓜地,此时应该是西瓜成熟的季节,藤叶之间又大又圆的花皮西瓜沐浴在月光下,虫叫声不绝于耳。
    在离瓜地几百米外的地方是沙滩,海滩外面便是大海,海浪在月光下闪烁着鳞光,哗哗的海浪声随着凉风传来。
    看完周围的环境,王鹤低头看了看,自己光着脚,偏瘦又结实的身上穿着一件无袖的褂子,下面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蓝色裤子,褂子裤子上都打着补丁,裤子有点短,以后世的眼光来看就是条七分裤。
    迅哥儿赏了一会儿月问道:
    “润土,平日里你和你父亲两人守夜看瓜,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王鹤在迅哥儿身边坐下,两只脚垂下来,道:
    “什么奇怪的事?”
    迅哥儿侧着脸回忆道:
    “我来之前,曾听人说海里有海怪,有时候会跑到岸上来作乱祸害人家……你听过海怪的传说吗?”
    他这么一说,王鹤还真想起来了一个画面,这是他在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看到的一本杂志的封面,封面图片很吸引人眼球:
    在海边水中,一个男人拖着一个倒在水中的女人往岸上走,而在两人面前几米处,一个巨大的海怪张大嘴巴,露出了有上下两排雪白利齿的血盆大口,在它长长的脖子上扎着一根长矛,可能是面前的男人扔的。
    这个封面给少年王鹤的印像非常深刻,在这之前他看的都是一些儿童杂志,如《少年文艺》等,封面比较少儿化,而这本杂志的名字不记得了,这副画却一直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
    王鹤把这个封面的内容,添油加醋地编成一个小故事讲了一遍:男人叫做杰克,女人叫做露丝,而那头海怪叫做哥斯拉,杰克为了保护露丝,英雄救美,舍身救人,最后葬身海怪肚,而露丝则幸运地逃了回来。
    迅哥儿听故事听得入神,待王鹤讲完,沉默过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有点惆怅地道:
    “露丝她……还不如和杰克一同死去来得幸福呢。”
    “她死去了就没有这个故事了。”
    王鹤说完后,心里默默地想:
    “看完泰坦尼克的人里面,有不少人也是这样想的。”
    毕竟是少年心性,迅哥儿很快开朗起来问道:
    “还有什么故事吗?”
    “还有……”
    王鹤考虑再三,决定还是不要把阿q和孔乙己的故事讲出来,而是讲了一个恐怖的故事:
    “在一个私塾读书的学生中,有一对好朋友甲和乙,他们租了一个很小的房间,住的是一张上下铺的双层床,甲睡下铺。两人日夜苦读,互相鼓励。有一天乙不辞而别,甲很伤心,不过他也不知道乙的家庭住址,并没有办法去寻找。
    乙离开后,甲仍然用心读书。不过奇怪的事情出现了,他每天从私塾回来,便会看到桌上有一张纸,纸上面写着六个字:好朋友,背靠背。他一直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这样的事情持续了五六天。这天夜里甲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看着这几张纸,突然,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翻身探头往床底下一看……吓得他从床上掉了下来,原来,乙就被钉死在了床底下……”
    “啊!”
    迅哥儿吓得大叫一声,差点一头栽了下去,幸好王鹤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心神未定的迅哥儿探头看了看棚底,底下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尸首……这才松了一口气,坐稳后拍了胸口,喘着气道:
    “润土,你这故事可要吓死我了!你、你都是从哪里听来这么稀奇古怪的故事?”
    王鹤笑嘻嘻地道:
    “都是平常听那些打鱼的人说的。还听不听?我再给你讲一个吧?”
    迅哥儿连摇头带摆手道:
    “不要了不要了。再听我怕睡不着觉了……就这个故事,我怕今晚就睡不着了……”
    王鹤拍着胸脯道:
    “放心吧,有我在这里呢。”
    迅哥儿暗自嘀咕道:
    “倒霉就倒霉在你身上了。”
    王鹤把旁边的枕头递给他道:
    “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迅哥儿接过枕头,看到木板上除了一条打满了补丁的被单,别无它物,便道:
    “只有一个枕头,你用什么?”
    王鹤笑道:
    “我要守夜看瓜啊。你先睡吧,等夜里有猹出现,我再叫你起来。”
    迅哥儿头枕枕头,盖着被单,身下的木板硬梆梆的,有点硌的不舒服,不过和此刻的环境比较起来,这些都不是事。
    迅哥儿一出生就是个少爷身份,祖父出身翰林,做过京官,优渥的家庭也有诸多的规矩,对于贫苦人家来说无比向往的生活,在他眼里却是刻板苦闷无比,交的朋友基本上也是同类人,平时最常见的就院子里高墙上的四角的天空,哪里有润土家里这么放松。
    迅哥儿经过一天的奔波,此时离家的新鲜感兴奋劲一过,睡意阵阵涌起,很快就睡着了。
    王鹤看着熟睡的迅哥儿,想起了中学时必背的一道题目:
    鲁迅先生是我国近代伟大的______、______和______。
    虽然年代不同,但是同为农村出生,王鹤深知农作物对农民一家的重要性,附身后不能让润土挨打,得好好看瓜。王鹤扶着梯子下来,穿上草鞋,拨起插在地上的钢叉,去巡视瓜田。
    肩扛钢叉走在沙地上,看着脚边的大西瓜,王鹤不由得有点口舌生津。在后世夏天里,王鹤就很喜欢吃西瓜,多数是买的六七斤一个的黑美人,先放冰箱冻至冰冷,然后取出来一刀切成两半,再拿个不透钢长柄勺子挖瓤吃。
    一想起冰冻西瓜后,嘴里分泌出来的口水就更多了,王鹤忍不住弯下腰来,准备挑一个瓜摘来吃,看了几个都不够满意,和所有有选择困难症的人一样,最后又准备回去摘第一眼看中的那个。
    “啦啦啦……”
    正在此时,王鹤忽然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响声,愣了半秒过后马上一个激灵:
    “这是……猹偷吃瓜的声音!”
    王鹤不摘瓜了,双手握着钢叉,轻手轻脚往声音传来处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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