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倒抽冷气,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他脚踝处蹭掉了一大块皮,正往外渗着血,不由得问:“怎么伤成这样?”

    “刚刚在浴室里绊了一下。”他笑了笑,“不要紧。”洛美这才发觉他虽然穿着浴袍,但胳膊上还是湿漉漉的,想是听到自己哭叫,就立刻赶了过来。她不由得觉得歉然,下床去寻了药箱,幸好里头有药,于是将止血棉沾了消炎粉往他伤口上按住了,只说:“怎么这样不当心呢?”

    “我听到你叫了一声,怕你出事。”他看她不甚熟练地撕着胶带,“不要弄了,明天再说吧,一点小伤不碍事。”

    洛美只管低了头包扎好了伤口,才说:“虽然是小伤,万一发炎就麻烦了,还是注意一下的好。”她本来是半蹲在那里,细心地贴好最后一条胶带,用手指轻轻地按平,才问:“疼不疼?”

    他笑了一笑:“以前一个人在贫民窟,受过不知多少次伤,从来没人问过我疼不疼。”她不由得微微仰起脸来,他仿佛是犹疑,终于慢慢地伸出手,抚上她的脸,他的手指微凉,过了一会儿,他终于低下头来亲吻她,他的吻很轻,仿佛怕惊动什么。洛美觉得仿佛有坚冰缓缓融化,身子一软,不由自主被他揽在怀中。

    “洛美……”他带着一种迟疑的、不确定的语气,在她耳畔低低地说,“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

    仿佛冰凉的冷水浇在背上,她一下子推开他:“协议里不包括这项,你没有权利要求我替你生孩子。”

    他的身子僵在那里,她话出口才有点后悔,自己语气实在是不好,他已经眯起眼睛,嘴角仿佛是冷笑:“官洛美,我知道协议是什么,你放心,我会遵守协议。”不等她再说什么,站起来就摔门而去。

    第二天一早起来,天气就是一种灰蒙蒙、阴沉沉的调子。气象台又发了台风警告,预报保罗号台风将于晚上经过南湾。在上班的车上,洛美也只是将早报翻来覆去地看,因为不知道要跟容海正说什么才好。

    容海正咳嗽了一声,说:“再过三天,就是中期股东大会。”

    洛美听他说公事,就放下报纸,“嗯”了一声。

    “我已经约了律师,准备签字转让股权,都是b股。”容海正说,“我想这次股东大会,可以增选你为董事。”

    洛美问:“有多少?”

    “大约两千万股。”他说,“约占b股总股的三成。”

    洛美问:“言正杰死的时候你买进的?”

    容海正说:“那个时候价位最低。”

    洛美说:“那你是常欣关系企业数一数二的大股东了,不怕破产?”

    容海正笑了:“容太太,我其实比你想的要有钱一点,所以即使常欣现在就倒闭,我也不会破产的。”

    她知道他有钱,但具体有钱到什么地步,她其实并不明了,因为那是她并不关心的事,容海正只怕就是相中她这点,他说过她没有觊觎之心。而她其实只是不在意,对于不是她的东西,她向来不在意。她重新打开报纸,而容海正转过脸去看窗外转瞬即逝的街景,车子里只剩了冷气发出的细微嘶嘶声。

    到中午的时候开始下雨了。雨势不大不小,不紧又不慢地敲打在窗上,发出一种有节奏的刷刷声。洛美埋首公事,偶尔向窗外望一眼,透过模糊的水痕,仰止广场上有几朵寥若晨星的伞花,高高的仰止大厦也蒙在了一层淡淡灰白的水汽里,显得有些神秘莫测。

    洛美就会想起来,自己原来在仰止大厦的那间办公室,窗子是落地的玻璃幕,一到下雨,就像翠翠咖啡店的水帘幕一样,只是差了一些霓虹的光彩。可是那个时候,自己从来不曾留心这些的。

    小仙进来了,送给她一大叠的签呈,并且告诉她:“今天中午,言先生约您餐叙。”

    洛美问:“是哪位言先生?”

    “言少棣先生。”小仙问,“要推掉吗?”

    洛美想了想,说:“不用了。”

    小仙答应了一声就出去了,到了午餐时间,洛美赴约而去,言少棣在他自己的私用餐厅宴请她。

    一开始,宾主双方客套了几句。言少棣说:“今天完全是私宴,官小姐不必拘礼。”

    官洛美微微地笑了笑。言少棣举杯道:“请不要客气。”

    洛美举杯敷衍了一下。言少棣介绍了菜式,又说:“听说官小姐很喜欢甜食,所以今天厨师安排有特别的甜点。官小姐,你目前是公司b股的最大股东?”

    洛美深知言少棣的厉害,所以一进入这间餐厅,步步小心、句句留神。此刻听他似是随口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也不过莞尔一笑:“言先生,你可以叫我容太太。”

    “哦。”言少棣轻描淡写地说,“我还真一时改不过口来。容太太,中期会议即将召开,不知容太太有什么打算?”

    “整个言氏家族拥有a股的六成以上,还有b股的三成左右。”她避重就轻地反讽一句,“言先生对常欣的控股稳如泰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我们很愿意将容太太名下的b股购回。因为家父遗训,不可将祖业落于旁人之手。”言少棣说道,“如果容太太若肯出让,我们会感激不尽。”

    洛美的嘴角向上一弯,露出个淡淡的笑来:“言先生,我手中的股份都是以相当优厚的价格收购散股得来,价高者得,言先生,这是市场定律。”

    言少棣明知洛美对常欣是知之甚多,十分棘手。现在句句话都被她滴水不漏地挡了回来,只好笑一笑:“洛美,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们明人不说暗话,现在你有b股的三成,而容海正有a股的三成,根据常欣企业内部规则,a股与b股持有过半,方能对企业的重大决策有决定权。我们家族虽然持有a股的六成、b股的三成以上,但是目前家族正在分家。长房一系有a股的28%、b股的16%,而且我正在收购散股。洛美,我可以说一句话,虽然分了家,但我仍是家族的家长,而且我是家族股权最大的持有人,我不想在年终会议上与你的意见相左,弄出什么笑话来给那群小股东们看。”

    洛美“哦”了一声,说:“我和海正的意见是一样的,你不如直接与海正商量?”

    言少棣微笑说:“如果能够和容先生商量,那也不会来麻烦你了。”

    洛美有意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想我去说服海正?”

    言少棣心知肚明她是装糊涂,但又无可奈何,咳嗽了一声,说:“容太太,这样吧,你和我们的资管董事经理谈一谈。”

    不容她反对,言少梓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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