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

    “我不和你走……”要怎么样都好,她不做人质。

    孟宓这一摇,将花冠也摇下来了,披拂的青丝覆了半张苍白的脸,泪痕狼藉,粉红的唇瓣被咬出了鲜血,这位楚国的王后,她看起来憔悴极了,狼狈极了,可这样令人心碎无助的美,却震撼极了。

    他们不敢动,怕她在蔺华手下香消玉殒,就连蔺华也动了恻隐之心。

    这是她喜欢的女人。

    他用了二十年将自己磨炼得冷情残虐,却因她一朝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温柔乡。

    蔺华有些自嘲,哂然一笑,拖着她柔软的娇躯往外走,他的手始终摁着孟宓的脖子,恰到好处,让她说不出话,也求死不能。

    那群人眼见王后被拿,丝毫不敢冒进,但又只能跟着蔺华往外挪过去。

    府外是气象恢弘的长街,但这一带是官宦人家所住,几乎无人行走,押着孟宓的蔺华退到了长街上,身后有人驾着马车疾驰而来,轰隆隆的几声,一声长啸:“大王上车!”

    执刀的甲卫们登时拔剑迎了上去,马车身后跟来二十个死士,也拔剑相向,蔺华摁住孟宓的手将她抱上车。

    但这样的颠簸之下,蔺华的手难控制住孟宓,又怕勒断了她的气息,只能稍稍松了松,孟宓咬牙便往马车的棚架上撞去,蔺华脸色微变,要拉住孟宓,但她撞上了车辕,已经翻了下去。

    “王后!”甲卫们迎了上来,蔺华要下车,却被车夫拦住,“大王,行迹败露,再不走,桓夙的人马会立即赶来。”

    蔺华忽然反掌将人推开,“让魏炎光在谷城外接应,人在何处?”

    车夫顾不得回答蔺华的话,虏获孟宓不成,此时应尽快逃出谷城,否则一旦桓夙的兵马涌入,后果不堪设想,他几个月来的苦心谋划将毁于一旦,车夫提着鞭子挥打马臀,将蔺华飞快地带离。

    死士见大王已走,而出来应敌的楚国将士愈来愈多,久战必溃,他们也不是傻人,边战边退。

    孟宓被一个士兵搀扶了起来,她的额头撞上了轩木,留下了深深的一道伤痕,猩红的血沿着雪额缓慢流淌下来,润湿了她的鬓发,士兵登时慌了神,“王后娘娘?”

    “扶我进去。”

    方才黎被蔺华扔在床榻上,也不知道哭成什么模样了。

    这只是一场插曲,孟宓让人替自己请了医师,将额头包扎好了,很快城主亲自前来慰问,本想让王后安心养身子,故此选了一处隐僻的所在,也没派太多人守备,未曾想竟让敌国钻了空子,城主十分汗颜,三请孟宓入城主府暂住。

    她摇摇头,“还是不了,我喜欢清静,城主不妨在院子外和城门外多备人手,以防不测。”

    孟宓清楚蔺华的为人,一计不成,他绝不会重蹈覆辙,明知对方加固了防卫再度铤而走险。

    城主犹疑道:“那大王那边,在下该如何回应?”

    这事让桓夙知道了,难免让他分心,孟宓抱着黎在怀里哄了哄,孩子安静地睡着了,她轻声道:“你们说,郑国的大王混入了谷城,眼下已被逐出境便好,这小院的事,不要告诉他。”

    “诺。”城主应了,当晚便手书了一份密函,让手下的信使连夜飞奔到桓夙的大营。

    是谷城传来的信,桓夙立即放下了手头的事,听说蔺华入了城,眉心凝住,真相绝不止这么简单,但信上说王后与小公子平安无事,料得那个城主也不敢哄骗他,桓夙沉下心,回信了一封。

    让信使回去之后,桓夙召回顾狂,“郑伯现身了。”

    顾狂猜到大王用意,按剑道:“末将可即刻前去,取了蔺华的头颅来献给大王!”

    “不忙。”桓夙翻了翻手掌,冷眉横绝,“他要走的路线,不是郑国。”

    “大王的意思是?”顾狂不解。

    桓夙撇唇,“秦王仇楚,一方面是忌惮楚国日益强大,一方面,却是蔺华的暗中挑拨,眼下郑**队在楚境失势,连战连溃,他要做的,应当是说服秦王挥军南下,借秦国之名取楚灞下三城,但——”

    “秦国为晋所牵制,必定不敢在此时得罪楚国,蔺华要做的,应当是允秦王丰盛的好处,教他得知自己伐楚的决心,所以郑国之所以不予援兵与公子民稷,是因为,他要的不是南明,而是借刀杀人,借秦国之名取灞下,再煽动晋国边境战火,趁势吞并三城。”

    蔺华这人不喜欢简单的道,而习惯另辟蹊径走旁门左道。

    他自问终于对他多了几分了解。

    “大王,那么末将应该——”

    “你守着灞下,不放人任何人入关,拖延十日,秦军必败,秦王大怒,自然不见蔺华。”

    “诺。”

    桓夙走回案边,提前写了一封手书,这封信将来会交给秦王。这是给蔺华的一份大礼。

    月光凄冷如雾,薄淡的云翳影子在孟宓的脸颊上游弋。

    传信很快,她隔日便收到了桓夙的回音。

    ——吾妻吾儿,一切安好。五月归期,看取花前。

    眼下已经三月春暖,烟波江上一派水雾朦胧,山峦隐约,孟宓所在的小院里,有柳色莹瑞,有浅粉的花朵淡淡抽着苞,紫藤花架下结了一个红秋千。

    微雨过,清明如洗。

    孟宓抱着黎坐在秋千上哄孩子,黎的眉眼,这么看起来太像桓夙了,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思念过度的缘故,何况身边每个人都说,黎简直是将大王变小了揣怀里的小人儿。

    “黎,你父王很快便来接我们母子了,高兴吗?”她晃了晃黎的襁褓,孩子亮着明灿的小眼睛,仿佛真是高兴的。

    孟宓逗了会儿子,抱着他将他放在小床上摇,为他唱楚国的歌谣,但心早已飞到了山峦之外,长江之外。

    城主有桓夙的授意,不肯将战报给她看,是为了让她安心静养,这个孟宓知道,但她更知道,倘若一直蒙昧下去,她更无法安心。桓夙的这封信只是聊以告慰,五月归期,至少还有两个月,而战场上,战机都是瞬息万变的,何况此时四国牵制,只要一环出了差错,这个“归期”都可能延迟不说,她更担心他的身子。

    “大王风寒侵体,不宜再晚睡早起了。”老军医替桓夙诊脉,皱了皱眉。大王这身子骨熬过了风雪,却在开春时病倒了,想来是王后不在身边,夜里不得安寝。

    老军医发现自己有些多管闲事,老脸往里红了一下,才跪下磕头,“微臣斗胆,恳请大王让臣施针。”

    桓夙皱眉,“这么严重么?”

    他记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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