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斯的沉默让狯岳一惊,急忙继续道:“只要您绕我一命,无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跪倒在压倒性的强者面前,对于狯岳来说并不可耻。
    这是他很小的时候,就有的想法。
    就算头颅点地,就算无家可归饮泥水度日,就算偷钱挨人责骂……
    他都相信!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只要活着,那总有一天,面前这个人会跪拜在自己面前。
    神斯看着跪在地上的狯岳,嘴角微微一动。
    狯岳的举动,也许在别人看来,会觉得很丢脸,鄙夷。
    但在神斯却没觉得有什么可丢脸的,甚至觉得狯岳的举动很正常,这是每个人都有求生欲。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人不怕死,有的只是求生欲的轻重而已。
    所以他对于狯岳的举动,只是不满罢了。
    因为,他是老头的弟子而不满!
    “这围墙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老头矮小的身影,从围墙的缺口中走出,看到了站在街道中央的神斯,老脸一黑,叱骂道:“混小子,就算出去一趟有进步,也不要那围墙来试……嗯。”
    话语声骤然而至,却是发现了跪在神斯脚下的狯岳。
    见到自己师傅出现,狯岳下意识便要求救,可他又怕惹怒神斯,毕竟这个可怕光头就在眼前,一旦将其惹怒,完全可以在师傅反映过来之前杀掉自己。
    麻烦了啊。
    神斯习惯性的揉了揉光滑头顶,沉吟了一下后,放弃了杀死这小子的想法。
    虽说以这小子隐忍的性格,以后可能会对自己造成些麻烦,但神斯并不想让老头因此而伤心。
    如果以后再不识趣的招惹自己,到时杀掉就好了。
    念及此处,神斯弯腰扶起了地上狯岳。
    正犹豫着要不要求救的狯岳,被神斯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顾不得犹豫,急声喊道:“师傅救我!!”
    “你在说什么啊?”
    神斯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拍了拍狯岳身上的灰尘:“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小冲突杀你啊,你看我像那种嗜杀的人嘛?”
    “……”
    狯岳眼角抽动了一下,几分钟前,也不知道谁一脸杀气的问‘自己想怎么死’……
    “而且,这只是个误会,最开始是因为你看我翻墙进来把我当成小偷,而且不让我解释,拿起刀砍我,才会变成这样,我刚刚那一拳只是让你冷静一下而已。”
    老头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神斯这番话并不是对狯岳所说,而是将事情的经过解释给自己听。
    虽然只是讲了个大概,但联想刚刚看到情形,再结合狯岳的性格,他隐隐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经过。
    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老头笑骂道:“混小子,下手还是这么没轻没重。”
    狯岳跪地求饶的一幕,老头如同没看到一般,并没有去提,因为这只会让狯岳更加难堪。
    所以再骂了神斯一句后,便笑着对狯岳道:“他就是我跟你提的那个新收的弟子,既然是误会,就不要怪你师弟了。神斯和你也是第一次见面,再加上他天生体质特殊,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量,动起手来难免会收敛不住。”
    话虽如此,老头却明白,狯岳没死,说明神斯已经手下留情了。
    如果神斯的想的话,哪怕只是一拳,狯岳就算不死,也绝对没办法跟自己求救。
    师弟?
    狯岳脸色一变,虽然早就通过信件得知,回来这几天师傅也经常会夸耀这个弟子,剑术天资多么卓越。
    但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将眼前这个恐怖的光头少年与师傅新收的弟子联系在一起。
    因为如果没记错的话,此人入门只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会强大如此?
    就算是天资卓越,也绝对不可能!
    天生体质特殊!
    没错,一定是天声体质特殊的缘故,不然这种一根毛都没长的小鬼,又怎么可能胜过自己。
    不过运气好,天生就被上天赋予才能的家伙罢了。
    这种才能,不过是有一个好的起始点。
    早晚有一天,自己会用实打实磨炼出的剑术,将其斩于刀下。
    “进来吧,别在外面傻站着了。”
    老头招呼了一声,便头也不回的向院子中走去。
    他呆在这里,只会让两个弟子更加难堪,不如索性离去,让两人自己解决这次的矛盾。
    狯岳闻言回过神,虽然在心中很瞧不起神斯这种靠着天生才能,得意洋洋的嘴脸,但脸上却没有表露分毫,反而露出了和煦之色。
    “原来是这样啊,师弟的确如师傅所说的一般,天资非凡,跟善逸那个废物完全不一样。”
    神斯眉头微不可查的一皱,没有回话,用暗能简单梳理了一下狯岳身上的伤势,让其恢复一定行动能力后,直接转身向着院落中走去。
    见状,狯岳眼中闪过一抹阴冷,但随即便掩盖了起来,并没有跟神斯一同进入院子,而是走向隔壁的医馆。
    回到放袋子的地方,神斯提起那些袋子便进了屋子。
    老头见到神斯提着一大堆袋子进来,忍不住摇了摇头:“都跟你说不要买这么多东西回来了,上次买的还没有吃完。而且大包小包拿这么多,还翻墙进来,难怪狯岳把你当成小偷看待。”
    “给你买,你就吃呗,哪来这么多话。”
    神斯嘿嘿一笑:“你这岁数不就是享清福的岁数嘛,现在不好吃好喝的享受一下,指不定哪天就嗝屁了。”
    “……”
    老头被神斯这话怼得的脸一黑,这小子还真是越亲近,越让人想揍他啊。
    “少废话,快去把围墙给我恢复原状。”
    “是是是。”
    神斯点了点头:“你不说我也正要去呢,等我回来再做饭,我买了不少食物,等下帮你一起收拾了。”
    “我还没老的连动都动不了,用不着你瞎操心。”话虽如此,老头脸上却是露出一抹笑意。
    两人都没有去提刚刚发生的事,有些事哪怕不用去说,他们也都明白。
    神斯离开宅院,准备买些砖和水泥修理围墙。
    他离开以后,自己去找医生的狯岳才回来,哪怕心中再看不上神斯,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和神斯有着极大的差距,实在是不想跟神斯面对面接触。
    老头看着这个弟子,微微叹了口气。
    正所谓知子莫若父,对于这个弟子的性格他很了解,这些年来经常会让其回来,希望在临死之前能够纠正他性格上的缺陷。
    但有些根深蒂固的想法却没办法改变,虽然早有想过狯岳可能很难像善逸那样与神斯友好相处,可他怎么也没想到……
    两人间的冲突,居然会爆发的这么快。
    “身上的伤还好吧?”
    “已经无碍了。”
    狯岳恭声回道:“师弟的力量很强,虽然下手有些没分寸,但果然如同师傅所说的一般,体质如同那些不是人的恶鬼一般。”
    似褒似贬的话,所透露出的潜在含义,让老头眉头微微一皱,原本打算安慰狯岳一下的话,也被他收回了回去。
    “如果他真如你所说,下手没有分寸的话,你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老头的声音带着些许不满:“反而是你,不要说对方是你师弟,就算对方真的是一个小偷,赶走便好,对普通人动用日轮刀实在是有些过了。”
    “师傅教训的是,弟子以后不会再这么冲动了。”
    狯岳低下头,眼中露出阴冷之色,这老东西果然是心向那个和鬼一样的怪胎。
    那个小鬼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得那么强,一定有着老东西偏爱的原因在内。
    善逸那个废物一直都有给他写信,虽然很多他都是直接丢了,但听闻桑岛慈悟郎新收了一个弟子后,他也看了最近的来信。
    虽然信中只是一带而过,但狯岳也听闻这老东西将一种全新的呼吸法传授给了神斯。
    所以,再他看来,自己败给那光头怪胎,完全是因为这老头子的偏袒,有什么东西都只教给那怪胎,而不教给自己。
    善逸那个废材白痴,还在信中说新师弟人很好,他很想跟新师弟打好关系。
    明明和自己处境一样,居然还帮那个光头怪胎说好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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