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这种事情还真不好说,特别是像魏云亭这样的天才,第六感比较强大,能够感应到瓷器之间有关系,也是有可能的。
    赵琦想到了一个问题:“要说,剥釉和粘结土锈都是画蛇添足,会不会是制作者有意这么做的?”
    要说,普通的仿制品为了逼真,做出这样的特征说的过去,但这可是一件足以以假乱真的高仿,这么做反而画蛇添足,增加被识破的机率。制作者这样的高手,应该知道这一点。
    还是说,做旧的是另外一个人?
    两人沉默了一会,赵琦说道:“先进去吧,这事咱们可以当面问。”
    两人回到屋内,庆成文马上知道了结果,脸色阴沉:“老张,看来你的脑袋是真不想要了啊!”
    老张显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连连摇头:“不可能,这肯定是不可能的!这件钧瓷我都经过了好几位专家的手了,怎么可能是假的!
    对了,季园春季老,你们应该都听说过吧,我也请他掌过眼,他当时亲口说,是开门到代的老物件,还想让我买下来,只是当初我还没有出手的想法,就拒绝了他。你们说,季老难道会买一件赝品?!你们不会看错了吧!”
    季园春是中原省权威的瓷器鉴定专家,同时也是瓷器收藏大家,他在瓷器方面的研究,魏云亭是认可的。
    “我可以负责任地说,这是一件高仿!”
    魏云亭说的斩钉截铁,并把问题一一指了出来:“我可不相信,季老会看不出这些问题,不是你说谎,就是掉包了,根本不是同一件!”
    “掉包了?”老张有些呆滞,喃喃自语道:“应……应该不会吧!”
    庆成文冷冷地说:“别装疯卖傻了!这事要不给我一个交待,看我怎么‘好好’收拾你!”
    先是说被朋友借过去展览耽搁了两天,又把交易地放在这个地方,还处理了一批出土瓷器,还要他先把钱给交了。
    这几件事情结合在一起,非常像是处心积虑地想要打消警惕心,卖出赝品,无怪乎庆成文不相信老张。
    老张回过神来,拍着大腿道:“庆总,我真不可能骗您啊!您想,哪怕我骗的了您,也不可能骗的了苏老啊!哪怕我赚了这笔黑心钱,凭他老人家的能耐,我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得把钱给吐出来!再说我又不是孤家寡人,怎么可能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呢!
    而且实话跟您说,这只紫檀盒,是我昨天才在周秃子那里看到,花了三十万买下来的,为的就是赚个差价。你们都知道我的为人,要是知道东西有问题,怎么可能花这么高的代价啊!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打电话问周秃子,魏哥儿,你应该知道他的电话吧?”
    庆成文闻言,请魏云亭当着面,打了周秃子的电话,证实紫檀盒确实是在他那里买的,价钱也对。
    “您看看,我说的都是真的吧。”
    “但现在东西就是有问题,和其它事情根本没有半毛钱关系。”
    老张顿时泄了气,喃喃道:“难道真给掉包了?可不会啊,这件东西我从来都没让别人拍过照片,哪怕再能耐也不可能看几眼,就能做成一模一样吧!再说我也只是借出去几天,这么点时间,根本不可能做的出来啊!”
    赵琦说:“你没让别人拍过,鉴定的时候,或者你家人就没有拍过吗?”
    “不……不会吧!”
    老张连忙拿出手机,拔通了家里的电话:“……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有没有拍……没有?那兔崽子呢?在不在家?让他接电话……说!你有没有拍过家里钧瓷的照片?!……”
    老张不停地追问,脸上神色也不停变换,一开始心急火燎,慢慢暴躁不安,接着怒不可遏,最后破口大骂。
    打完电话,他大吼一声,扬起手中的手机,正当大家以为他要把手机给摔了,却见他换了一只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气死我了!为了几百块钱,就把老子给卖了,大逆不道,比猪都蠢,我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儿子!”
    骂着骂着,他猛地一叫:“不对,我不能在这耽搁了,得去找四毛那混蛋,把我的宝贝要回来!”
    庆成文说:“别一惊一乍的,都过了这么久了,人家早就把东西给拿走了,你还能找到人?”
    老张带着口腔:“那我也要去啊,不然我能怎么办啊!”
    “随你!”
    庆成文也不管老张是不是在演戏,准备打道回府,就像老张自己说的,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想要知道老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有的是办法,不用在这里干耗着浪费时间。
    庆成文正准备让大家把瓷器搬上车,老张又求着庆成文载他一程,把他送到刚说的四毛家。
    庆成文有心不想搭理他,只是老张又使出了软磨硬泡的手段,又答应回头拿几件自己的珍藏出来,甚至最后边说边哭了起来。
    赵琦在旁边看着老张一把鼻涕一把泪,觉得他既恶心、好笑,又有些可怜。
    庆成文也受不了老张这副模样,呵斥道:“给我把脸上擦干净,不然我立马就走!”
    “噢……”老张可怜巴巴地连连点头。
    片刻后,汽车开动,大家也从老张口中,得知了一些详情。
    老张对自己都很吝啬,更别提对自己的家人了,哪怕通过古玩生意做了不少钱,也没多少用在家人身上,并且他有时买古玩买的没钱了,就把家人赚的钱也讨要过去,而且只进不出。这也导致,他儿子身上没几个零花钱。
    这年月,不提平时玩乐,谈对象的时候,身上总得有些钱,老张儿子没钱怎么谈对象,于是有个所谓的朋友就出现了,提供相机让他帮忙把老张的藏品拍照,事成后,给他五百块钱。
    老张儿子觉得这活轻松,又不会损害自身的利益,一拍即合,于是埋下了祸端。
    再说老张,几天前,四毛找上他,说有个老板想办个人展览,要借他的钧瓷,钧瓷是他的宝贝,再加上又已经答应了苏老,当即就拒绝了。
    但四毛告诉他,展览只需要两天的时间,就能有十万的酬劳。
    老张听说有十万块钱,立马就心动了,不过他这人贪心,话里话外,这点钱不够。
    最后讨价还价,四毛答应了他,不但酬劳从十万变成了二十万,还便宜卖他一只黑釉酱彩团花罐,就是庆成文花五万买到的那只,而他只花了五千块钱。
    听了老张的讲述,大家心里都暗骂一句“活该”,真当天上会掉馅饼?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对方怎么可能付出这么高的代价!就为了办个展?骗鬼呢!
    其实只要多想想,就能感觉到其中的猫腻,老张这是被利益冲晕了头脑。
    却说,十多分钟后,汽车驶进了黑老九家所在的村落,四毛家也在这个村。
    趁着还没下车,赵琦问道:“老张,你认识黑老九么?”
    老张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追回自己的宝贝,随口说道:“黑老鬼就是一疯子,我劝你不要跟他有任何来往。”
    老张这话明显带着情绪,再加上他现在这个状态,赵琦也就没有多追问下去。
    不出意料,四毛家大门紧闭,老张下了车就直奔门口,“嘭嘭嘭”地敲了起来了。
    “四毛,你给我老子我出来!”
    老张叫了好几声,屋里都没有人出来,反而把左邻右舍给招来了。
    “吵死啦,敲什么敲!回家敲你玛去!”不远处二楼有男子打开窗户,对着这边吼了起来。
    老张正怒着,一听这话,更加来气,扭头就怼了过去:“我又不是敲你家门,关你屁事!”
    “你这老x,讨打是吧……”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吵了起来,话也越来越难听。
    眼见两人即将从争吵变成争斗,旁边有村民劝道:“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老头,你要找四毛是吧,他在新宅那边!”
    得知四毛的消息,老张哪还顾的上跟别人争吵,打听到四毛新宅的方向,恨不得立刻飞过去。
    到底关系到瓷器的下落,再加上魏云亭的怀疑,既然到了这里,一行人也跟了过去。
    四毛新宅的位置比较偏,路也不太好,老张心急之下,差点摔了个大马趴。
    “四毛,你特么的给老子滚出来!”
    一口气跑到门口,老张就开始大喊大叫,连连敲门,但和刚才一样,里面没人应声,直到老张敲了半分钟的门,里面的人可能受不到了,这才叫道:“谁啊!”
    老张怒极而笑:“你特么连老子的声音都听不出了么!给老子开门!”
    大门打开,一个头发跟鸡窝似的青年,走了出来。
    “老张啊,你这是要干嘛啊?”年轻人看到老张,言语之中带着些许不满。
    “你不知道我想干嘛?你特么有脸吗啊……”老张对着四毛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唾沫横飞,都快给四毛洗脸了。
    四毛有些受不了了,抹了抹脸,沉着脸说:“老张,有话好好说,你再骂我就关门啦!”
    老张双手乱挥,张牙舞爪地说:“你把东西还给我,我立马就走!”
    四毛一副一头雾水的模样:“你给我说清楚,什么东西我要还给你!”
    “我的那件钧窑琮式瓶!”
    “哎,你这可就胡说八道了,那瓶子可是你当着面拿的,难不成昨天的是鬼啊!”
    “我要我的真货,不是冒牌的假货!”
    “什么假货,别血口喷人,昨天你特么里里外外检查了好几分钟,你现在告诉我东西有问题,那我还说是你故意掉包,来我这碰瓷呢!”
    其实,这种事情如果没有当时指出来,又没有确凿的证据,当然不可能有任何结果。
    之前老张跑的太快,赵琦他们落后了一大段路,于是他们老远看到老张和四毛从吵架变成了打架。
    五十多岁的老张自然不是三十出头的四毛的对手,脸上接连挨了四毛几拳之后,就被四毛一把推到了地上。
    老张鼻血直流,还想从地上爬起来再去和四毛打架,离着不远的赵琦等人有些看不过去了,准备快步上前劝架。
    突然,赵琦注意老张在的位置地面开始凹陷,刹那间,地面陷落,老张就在大家的注视下掉了下去。
    众人目瞪口呆,然而,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陷坑迅速扩大,就在旁边的四毛包括他的新宅,一起陷落。
    紧接着,陷落范围不断扩大到赵琦他们所在的位置,一群人就像下锅的饺子一般,一股脑地掉了下去。
    轰隆隆,房子掉到坑里,发出巨响,近距离就好像遇到了地震,山崩地裂,观之色变。
    “哎哟!”
    赵琦抱着脑袋,重重地掉在了地上,疼的他脸都有些抽搐。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他所在的位置正好靠近陷坑的边缘地带,这边又还只是土路,掉到坑底的过程中,有一些缓冲,他身上只是掉了一些土块和小石子,只是受了一些小的擦伤,他放鉴定工具的手包也掉在他的身边。
    “呸呸!”赵琦检查自身情况,估摸着问题不大,吐掉掉进嘴里的泥土,借着一点点光线,寻找其他人的位置,同时大声喊着:“你们怎么样啊,有没有事?!”
    左边的魏云亭举了举手:“我在这,暂时没问题!”
    紧接着柳勋的声音在魏云亭旁边不远处传来:“我的脚受伤了。”
    “能动吗?”赵琦看向柳勋那边。
    “能动!”柳勋移开腿上的土块,半响,他长舒一口气:“可能只是扭伤,感觉不太严重。”
    “庆总,你怎么样?”
    赵琦见庆成文半天没出声,心又悬了起来,记得手包里有一把强光手电,连忙翻找出来。
    打开手电一看,发现庆成文就在右边不远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身上落着大小不一的土块,最关键,脑袋旁边也有一块,而且个头还不小。
    见此情形,大家都非常担心,赵琦急忙上前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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