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厚,我们可以照顾自己,你的诚意,我终身感激。”

    过了一会,志厚说:“你真有志气。”

    南施忽然微笑,“那是因为我身边还有若干储蓄。”

    那样坦白,叫志厚更加感动,他握住她的手,只一会,她轻轻缩回。

    她对志厚说:“你同克瑶才是一对,你俩是那样相似,连在笑之前先皱一皱眉都一样,你应采取主动。”

    志厚不出声。

    “你总不能叫人家全力出击。”

    志厚笑了。

    他站起来,想了想,“我送你们上飞机,不要再推辞,不再叫我伤心。”

    回到家里,志厚倒在床上。

    去敲门。

    去。

    “克瑶,我们也该见面了,出来说几句话可好?”

    “原来人人都见过你,只除出我。

    “告诉我你同我三叔的关系,他真是一个奇人可是。

    “克瑶我们一定有很多话讲。”

    明天,他一定抖擞精神,穿上最好的西装,

    正式去敲客房门。

    第二天,他一早起来,写张字条,自门缝塞进去“克瑶,下午三时,我们在露台见。”

    他随即去上班。

    那日阴雨,不知怎地,可能是天气影响心情,同事间纷争特别多,个个到志厚面前来抱怨讨公道。

    志厚唯唯诺诺。

    他心急要回家,他有重要约会。

    同事诉苦:“我现在明白为啥以巴两国直打了三十五年无法议和,又爱尔兰共和军何故永不罢休,还有,干吗印巴在克什米尔一触即发。”

    志厚想一想,“对世界时事这样熟悉真是好事。”

    “志厚,公司里有人逼害我!”

    志厚取过外套,“你想我怎样做?”

    “为我出气,亲手把他的头切下来,踢落大西洋。”

    志厚笑,“我们住在太平洋沿岸,踢不到大西洋。”

    他抢出门去。

    交通挤,他怕迟到。

    第一次约会,得留一个好印象。

    周志厚额角出汗,啊,他骤然醒觉:他又在约会了,而且内心依旧忐忑;同大学时约女同学到毕业舞会时心情并无两样。

    ——门打开来,他的舞伴已经打扮好预备出门,她穿一袭黑色低胸网纱宽裙,裙据上钉满亮片,在灯光下宛如满天星,衬托得少女光洁面孔像安琪儿一般。

    他永远不会忘记该刹那的惊艳。

    稍后,他一定会有同样感觉。

    想像中克瑶有张鹅蛋脸,秀发如云,拢在脑后,神情略带忧郁,笑起来,却一扫阴霆,如金光自乌云深出……

    他先到花店买了一小束紫罗兰,赶到家门,刚好三点。

    他匆匆上楼,刚想掏出锁匙,刘嫂闻声已来开门。

    他看到露台上人影晃动,连忙叫:“克瑶。”

    定睛一看,却不是她,那不过是刘嫂挂出一件大衣在露台上晾晒。

    他听到脚步声转过头去,“克瑶?”

    刘嫂讶异地说:“王小姐已经走了。”

    “走?几时的事?”志厚张大嘴。

    “她昨天下午三点多离开。”

    志厚愣在那里,头上像被人淋了一盆冰水。对她几时回来?”

    “王小姐不回来了。她在上海的生意已经结束,功德完满,她说学得许多宝贵经验,她回老家体息过后打算到欧洲旅行。

    志厚呆若木鸡说不出话来。

    “她在厨房留了字条给你,你没看见?”

    志厚颓然走进厨房,只看见一盒糖与一张字条。

    “志厚,在上海我找到幼时外婆给我吃的豆酥糖,滋味极品,人口即融,愿与你共享。又这段日子,多谢照顾,后会有期,瑶。”

    志厚放下字条,走到走廊底,推开客房门。

    刘嫂说:“我已经清理过了,王小姐十分整洁,没有留下什么。”

    人去楼空,只剩白色窗帘缓缓拂动。

    一只袜子,一本书都没有留下。

    也没有气味,刘嫂已经喷过空气清新剂。

    茶几上只得那张他自门缝塞进的字条:“克瑶,下午三时,我们在露台见”。

    每个字都像跳出来笑他。

    那时,王克瑶已在飞机上。

    他迟了许多许多。

    他抬起头来看着天花板,心中茫然。

    待他准备好了,自茧里走出来,人家却已经离去。

    下一步该怎么办?

    刘嫂在他身后轻轻掩上门。

    隔了很久,他把自己写的字条搓成一团扔掉。

    他缓缓走到客厅,倒在长沙发上。

    志厚鼻端,像是又隐约闻到红玫瑰靡靡香氛。

    他叹口气。

    人已经走了。

    志厚看到电话上有人留言。

    他过去按纽聆听。

    “志厚,飞机十分钟内开出,请祝福我们——”

    什么?这是南施的声音。

    “我不想婆妈地叫你接送,故此到现在才通知你,请谅,昨午,克瑶来辞行,原来她误会我对你有非分之想,我已努力澄清,志厚,珍重,再见。”

    志厚“哗哈”一声,突然大笑,啊哈啊哈,激起回音。

    真没想到会走得一个不剩。

    是,周志厚应该站起来了,这段日子,全靠左一个王克瑶,右一个任南施把他撑着,还有小理诗陪他解闷。

    他是世上最幸运的人。

    志厚回公司工作到晚上。

    他对生事的同事说:“你再不向诸人道歉息事宁人,我将亲手切下你人头,一脚踢进印度洋。”

    大家噤声。

    八时左右有人问志厚:“去不去梅子?”

    志厚摇头,“不,不去。”

    再不用梅子的歌声麻醉,他现在已恢复正常,心底那个血洞已结了痴、硬硬的。没有感觉,很好。

    承坚打电话来:“周炯做了几个菜,可要来吃饭?”

    志厚答:“不需要,我会照顾自己。”

    “克瑶走了。”

    “我知道。”

    “她对我说,机会应当留给那邻居太太,她是什么意思?你推我让,如此文明,并非佳兆。”

    “克瑶语无伦次,不必去理他。”

    “志厚,你怎么会放走王克瑶这样的可人儿。”

    “请勿管我私事。”

    “狗咬吕洞宾。”

    志厚笑了。

    那天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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