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国的军队在格乃衮山脚下出现了,他们的骑卒发现了岳飞的营寨,近十万人的营寨,想看不到也不可能。
    斥候们在草原上肆意的奔驰着,发现了蔑儿乞部死在岳飞大帐前的京观,岳飞必须要处理这些尸体,眼下是夏末初秋,不处理尸体的结果就是瘟疫四起。
    斥候们没走多远,就看到了克烈部的禄汗的那只万人队腐朽的尸体群,在惊恐之中,他们不断的前行着。
    霍尔巴的万人队,大丑部众、太阳汗、拜不花、蔑儿乞部营寨的尸体不断的被发现。
    岳飞的军队没有带河间军和河间从军,自然处理不了太远的尸体,而且刚刚砍掉蒙兀国的左膀右臂,他们也不能肆意的出营去,要防止蒙兀国的突袭。
    斥候们将所有收集到的情报汇聚到了完颜宗望的大撵之前。
    随完颜宗望一起征战的还有完颜宗弼,这是他们金国仅剩的可以培养的将领。
    “二哥,我们要不要撤退?”完颜宗弼怕了,他看着那些情报,就知道战场的惨烈,尤其是蒙兀国的强大。
    完颜宗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完颜宗弼带着惊恐的眼神,摇头说道:“怯薛军的确强大,背嵬军和山岚军更胜一筹,但是我们金国的合扎军也不遑多让。”
    “但是若是你们失去了勇气,我金国哪里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完颜宗望靠在大撵上,他早年征战的伤势,多年来的国事操劳,让他显得无比的苍老,他觉得自己早就该死了,在害死完颜娄室的那一天,就该陪着一起去。
    反复的避战战略,让现在的金人军队有一种不堪一击的感觉,这种感觉对于动辄灭国的金人军队来说,简直不可接受。
    但这就是现实。
    完颜宗弼当然看得懂完颜宗望的失望,只是他还是坚持己见的说道:“西帅启行平州,战胜白河,席卷而南,风行电举,兵无留难,再阅月而汴京围,铁蹄踏处无一合之敌!可是二哥,倘若是蒙兀国和岳飞联手,四路联军已灭两路,我们扑上去,岂不是……送死吗?”
    完颜宗望用力的站了起来,说道:“岳飞不可能和蒙兀国联手,他们收留了克烈部的残部,说明已经跟蒙兀国撕破了脸皮,我们不需要担心这个。岳飞的根本目的就是坐收渔翁之利,他很爱惜自己的将卒,不到最关键的时候,他是不会出手的。”
    “一锅端?”完颜宗弼嘴角抽搐的问道。
    完颜宗望点了点头然后确信的说道:“是的,他有这个实力。”
    完颜宗弼惊恐的说道:“那既然西帅已经完全看穿了他的想法,我们为什么还要继续前行呢?我们现在撤回去还来得及呀。”
    完颜宗望叹气的指着塔塔尔人的方向说道:“我们没有撤退的机会了,从会宁府开拔的那一刻,我们就只能赢,不能输。”
    “岳飞说的很多,只要北伐,就是金国亡国的那一刻。”
    他用海西女直人的人头和财富,换取了塔塔尔人一起出征的筹码,他们没有后退的余地。
    “塔塔尔人不能信。”完颜宗弼急了眼,吼叫着。
    草原上谁不知道塔塔尔人不可信?
    金人的军队终于行至斡难河边扎营,他们没有选择,最好的格乃衮山下已经被岳飞的军队给占领了,他们要是去格乃衮山下扎营,岳飞的火炮和骑卒绝对不会允许。
    而斡难河边的扎营,也不顺利,虽然岳飞的军队没有出击,但是蒙兀国不会坐视不理,在扎营之初,双方就开始了猛烈的交手。
    乞颜部直接出动了怯薛军消灭了金人的先锋,紧随其后被塔塔尔人逼退,留下了一地的尸体。
    安营扎寨的过程也不顺利,乞颜部的骚扰战术炉火纯青。
    “你们叫这种战术叫曼古歹战术吗?”岳飞放下了千里镜,问着身边的海拉尔,显然蒙兀国的作战风格骤变,让岳飞都有些摸不清楚蒙兀国的真是战斗力。
    “是的。”海拉尔无比骄傲的说道:“持续不断的攻击,在敌人反击的时候立刻远遁,不给对手任何的机会,射箭是长生天赋予我们在漠北这片荒漠上生存的权力。”
    “很厉害的战术。”岳飞点头肯定了蒙兀国部众的创造能力。
    他们在与野兽搏斗的过程中,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在岳飞看来这个战术的精髓就是机动力。
    而怯薛军与这个机动力为核心的打法并不冲突,他们需要一锤定音的力量。
    金人的军队不堪其扰,但是想要追击,就会被对方三匹马的机动力给甩开,而在追逐之后,返回金营的那一瞬间,蒙兀国就会再至,射出火箭,点燃他们刚扎好的营帐。
    这是一个无解的战术,蒺藜炮的射程低于箭矢的射程,而床子弩有没有大面积的杀伤能力,要是一根箭矢就可以杀掉一个敌人那样简单换算的话,金人当初在汴京城下,就被大宋军射成筛子了。
    机动力,曾经金国军队的骄傲。
    金人的安营扎寨并不顺利,直到完颜宗望的主力赶到,塔塔尔人的游骑四处出击的时候,这种日夜骚扰,才算是停了下来。
    完颜宗望在酣睡中猛地惊醒,他梦到了当初岳飞在邢州大峡谷袭营的那一幕,让他从睡梦中惊醒,但是他紧接着就听到了剧烈的喧闹声和喊打喊杀的声音。
    蒙兀国的军队在夜晚袭击了他们!
    当完颜宗望走出大帐的时候,只看到了一片狼藉,四处都是躺倒的士兵,还有被点燃的营帐,以及已经遁去的举着火把的乞颜部骑卒。
    这次的作战,他们是完全被动的。
    次日的清晨,完颜宗望领着金人发动了对蒙兀国汗廷的进攻,在汗廷确立之后,除非是为了牧场迁移,一般情况下,是不会随意移动。
    金人,这个北境的王者,毕竟也是曾经的王者,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对蒙兀汗廷的凶猛进攻,是毁灭性的,蒺藜炮震天,汗廷的木制栅栏如同纸糊的一样被掀开,金人的骑卒多次冲杀这蒙兀国的汗廷,又多次被抵挡。
    但是战争的天平,开始向着金人倾斜。
    实力的差距。
    岳飞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镜,翻身上马,一战定北的时机已然成熟。
    完颜宗望是一个善战之将,他不是没有预料到岳飞会在关键的时刻出手,他也派出了塔塔尔人牵制岳飞,但是塔塔尔人显然不是岳飞的对手,仅仅阻拦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岳飞的军队冲散。
    兀格死于阵中。
    随着大宋铁骑涌动着奔向金人之时,这场旷日持久的大战,终于结束了。
    岳飞对金人没有任何的手下留情,王彦的八字军在阻挠着金人的逃跑。
    逃跑的人中,不仅仅有金人,还有蒙兀国人,但是八字军会有选择的杀死金人。
    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被母亲抱在怀里,骑马逃亡而去,王彦看到了这一幕,举起了手中的弓箭,准备搭弓射箭的时候,他选择了放下。
    一个母亲和一个孩子,他无法下手。
    “妈妈我们安全了吗?”孩子在马背上焦虑的问道。
    “是的,铁木真,我们安全了。”母亲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身后的战场,驱马向着更北的地方而去。
    岳飞实现了他的野望,一战定北!
    当捷报传到津口的大宋皇帝手中之时,赵桓将早就准备好的诏书拿了出来,加官进爵不在话下,同时也督促了汴京京官展开对北境的全面占领计划。
    种师道的坟墓刚刚迁到了巩义皇陵,完颜宗望这个跪像正是时候。
    “官家,李邦彦到了,他说他已经和钦天监一起做好了星表,等到涨潮的时候,就可以出发了。”曹娴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她终于有了属于大宋皇帝的孩子。
    这个孩子就是他们母子四人的保护伞,只要不奢望皇位,做一个安稳的王爷或者公主,就不会有杀身之祸。
    赵桓站在津口的灯塔上,看着晨曦中的海面。
    一缕曙光透过厚重的云层,从海面之下一跃而出,落在了海面之上,打出了金光粼粼。
    它照亮了津口的船坞。
    青灰色的天幕下,影影憧憧地显露出一大片和小山一样庞然大物,连绵不绝地填满了整个港口和河道。
    这片庞然大物,是一支由两百多艘海船组成的远洋舰队,在李邦彦和内侍黄彦节的率领下,进行第一次实质上的环球航行,航程长达一年。
    船只上那些巨大的桅杆,像原始森林中的参天大树一样。密密麻麻地矗立在港口中,无数尖利的桅顶直指微微泛着青光的天空。
    “鸣炮送行。”赵桓看着潮水涌动轻声的说道。
    在轰隆隆的炮鸣声中,大宋的船舶吊起了船锚,在引航船的带领下,一艘艘从三千料到万料的大船,缓缓的驶出了港口。
    百舸争流千帆尽,船舶高高的桅杆,慢慢的消失在了地平线的尽头。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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