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能给你温暖的是什么?——陋巷小宅一家人!

    人生最能给你自在的是什么?——无差无旅无公务!

    人生最能给你舒适的是什么?——一张床足矣!

    现在宋君鸿就躺在床上,两眼瞪着床顶上方挽纱帐的熟铜链钩。

    这个链钩已经有些岁月了,上面被匠人用娴熟的刀功刻了一圈缠枝纹。枝叶清浅而藤蔓四溢,绕着钩柱一圈又一圈,直绕到在钩的顶端,有一块熟铜片相连接,上面刻有一个硕大的莲蓬。

    莲子、莲子。多生贵子。世人们喜欢在生活起居处装饰这些吉祥图案的纹饰。

    可得真好看啊!可惜自己在这个宅子里已经住了一年多了,却从没有注意到这个钩上竟雕刻有这么精美的花纹。

    这屋里都是一些老物什,不知经历了多少代主人,或许,每个物品的背后,都曾有深藏于岁月中的一段独特的故事吧。

    宋君鸿为官清正,也不太在意这些身外之物,所以搬进这个官府特别为其指定的宅子里后并没有专门的修葺或改换家具。一切的生活起居所用几乎都沿用的以前主人遗留下来的这些家具。

    房子嘛,只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只要能和家人们在一起就够了,他从没有奢求更多。此刻却突然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屋里的这些每一个充满了岁月痕迹的老家具,浮想联翩。

    其实宋君鸿早就醒了,只是就这么躺在床上不愿起床。

    多年的军旅生涯,造就了他早醒早起的生活习惯。像今早这样赖床不起的现象十分鲜少。

    可是他很高兴,把双手枕在自己脑后,贪婪的享受着这份独特的惬意与安宁。

    自从打庆凤关回来后,淮南东路的剿匪战时基本就结束了。虽然还有“摸着天”和极少数匪徒在逃,但已经是风卷大地后的三两残叶还在打转而已,再也不能为祸了。

    宋君鸿率领部队回到扬州,紧接着又马不停蹄的分配各禁、厢部队回归驻地,向鲁如惠汇报剿匪详情,向兵部呈报战报,配合地方安置百姓和通缉残匪,足足又紧张的忙活了七八天,一众相关事宜才算是初步完成妥帖了。

    看着宋君鸿通宵忙碌后通红的眼珠子和满面的倦容,鲁如惠赶紧给他放了三天假,让其回家休息下,要不铁打的身子也容易垮掉。

    宋君鸿回家后,二话不说倒头就睡,足足谁了一天一夜,连饭也不肯起来吃。直把菊子娘吓坏了,又是请大夫有是拜菩萨,急的团团乱转。尽管大夫已经很肯定的说明白:宋将军只是累大了,多休息一下就好,可她这为娘的仍然坐立不安,嘴里“阿弥陀佛”一直碎碎念个不停。

    丁蓉随不像菊子娘那么彷徨无主,但自打送走大夫后,就一直安静的守在宋君鸿的房门之外。不着一言,但也不曾离开一步。

    而这些,宋君鸿都还不知道。他只是觉得很疲惫很疲惫,很想好好休息下。

    在指挥剿匪时,他的老师王矢有意锤炼他,所以除了重大战略布局帮助参详下外,其他的事物大多放手任宋君鸿施为。那么多的部队需要分配,那么多的匪情需要清剿,那么多的地方需要协调,那么多的战况需要规划布局......

    宋君鸿也知道上至鲁如惠、王矢,下到全淮南东路的军民百姓都对他有着殷殷的期望,这个期望让他如负重山,不敢回避,也不敢轻乎,甚至不敢有任何的牢骚和委屈。唯有全力以赴,昼夜萦怀。直到把钢牙咬碎,铁躯磨倦,才总算是有一个对宣相、恩师和全境百姓都可以挺起胸膛来交待的结果。

    他太高兴了,也太难了,太倦了!

    多少个夜晚,他不是在挑灯排演军情,就是走访军营探望前线的将士们,要不然就是在披星戴月的快马奔赴某处匪情严重或军民矛盾激烈地方的途中。

    在绞杀最凶恶的“杜金刚”时,他不惜身先士卒鼓舞士气,亲操刀枪与“杜金刚”作生死之搏杀。

    在最后围堵剿灭最狡猾的“摸着天”匪势和金国潜伏的汉军部队时,他一次次的思谋和推演布局,对每一个疑点进行查对,生怕有一点遗漏让这场浩大的全境剿匪大作战有蚁溃长堤之患。

    太累了,太累了!身心俱疲。

    但他只能强撑着,直到亲眼看着境内大大小小几十处匪患逐个灰飞烟灭,直到鲁如惠拍着他的肩膀说:“很好,尘埃定矣。”

    他才突然松了一口气。

    这时,他只想有个枕头,只想回到久违的家人身边。

    所以,他一睡就是一天,直到第二天醒来时,依然不愿起床。

    房间里的世界虽然小,却是那么的静谧。

    直到房门很轻微的“吱呀”声中推开了一个尺许的小缝,一个脑袋伸了进来东张西望,脸上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滴溜溜的乱转,有着七分关切,还有着两分好奇和一分顽皮。

    宋君鸿没有扭头也猜出了这个偷窥的小脑袋是谁的。他笑道:“是小妹吧?怎么属猴子啦?”

    小石榴一吐舌头,推开房门,几步雀跃至宋君鸿床前,嚷道:“哥哥大懒虫,明明都已经醒了还不起床。”

    宋君鸿爱昵的拿手指刮了一下她翘起的小鼻头:“都快是大姑娘了,还没个正形。难关娘老数落你。以后找哥就敲门大大方方进来,在那缩头缩脑的瞅个什么劲。”

    石榴嘟着嘴说:“你以为我不想啊。哥,人家早就想进来找你玩了,可是娘亲不让,怕打扰了你休息。”

    宋君鸿这才醒起自己如死猪一般的睡相,谦意的问:“我睡了多久?”

    石榴答:“已经一天多了呢,娘都快急坏了。”

    宋君鸿闻言赶紧一咕噜翻身坐起:“是哥太随性了,我这就去看看娘。”

    结果他刚想起身,石榴却一把将他拉住,凑在他耳边悄声语道:“哥,不仅是娘,还有个人也担心的你要死呢。”

    说罢又似戏谑的咯咯笑着,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宋君鸿有点赧然,他当然明白小妹一脸暧昧表情下指的是谁,不是家人却能对自己如此关切,又在这个宅子里的,只有一个人。

    对自己能思之在心,寻之千里的一个傻傻的、倔倔的姑娘--丁蓉。

    对于丁蓉的这份浓情重义,他不是不感动。甚至觉得很温暖,在史珍离开后甚至觉得有种安慰,再加上思念、亲切、怜惜、歉疚等诸多感情混杂在一起,让他对丁蓉有种独特的、复杂的、而又别样的感情。

    这种感情已经超越了亲情和友情,变得让他感到很亲切和关怀牵挂。

    可他眼下又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份感情,甚至不敢面对自己的心中各类所思所想。

    不论在战场上他如何的勇猛无惧,可在儿女之事上,他却有着几分踌躇与懦弱。

    大多数时侯,他只好把自己的心灵给锁闭起来。外面春光烂漫,里面枯禅古井。

    宋君鸿的懦弱让一直在观察自己哥哥表情的小石榴有点失望,也有几分不满。她气恼的推了宋君鸿一把:“哥,你怎么这样呢?亏得蓉儿姐姐为你尤容满面,一直守候呢。”

    “她也在吗?”宋君鸿悄声问。

    小石榴朝门外指了指:“一直在,这两天来寸步未离。”

    说罢又捅了捅宋君鸿:“你在这美美的睡了这一天多,人家可粒米未进呢。”

    宋君鸿脸上歉意更甚。亏负诺许美人恩哪。

    他赶紧站起身来,整理了下睡得有些散乱的衣裳。举步来到屋前,打开房门,一揖到地:“谢谢丁姑娘厚恩。”

    门外,丁蓉有点尴尬,但迅速镇定下来也敛容回了一个万福礼,不着一言,如一朵款款的莲花般安静素雅。

    小石榴也奔了出来,上前将二人分别拉起:“哎呀,你们干什么呀!这是在咱自个家里,又没外人,你们怎么倒互相行起大礼来了?”

    她原本以为能看到一处好戏的,却不想如此无趣。这个傻姐姐!哦,不对,这事该怪哥哥,这个笨哥哥!笨哥哥!笨哥哥!

    小石榴在心里一直腹诽着。

    她气恼的瞪了哥哥一眼,挽起丁蓉的胳膊,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哥哥反正已经醒了,蓉儿姐姐进屋嘛,咱们有话慢慢说。”

    丁蓉大窘,自己还是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如何肯随意踏进一个男子的卧房。只好讷讷道:“君鸿醒了就好。婶子还担着心呢,我去说一声。”

    说罢,朝宋君鸿又瞄了一眼,神色中却有万般关切。

    宋君鸿一把拉住了丁蓉的手拦道:“我娘肯定已经担心坏了,还我自己过去吧。”

    丁蓉点了点头,却把一个粉润的面庞低的更深了,死活不肯抬起来。

    似乎连耳后粉颈都平添了一抹红晕。

    宋君鸿这才醒悟丁蓉的小手正被自己捏在掌中,柔夷纤纤,温若无骨。

    他连忙松手。

    两人再一次陷入了一种难言的尴尬之中。

    唯有小石榴饶有兴趣的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兴奋的像只终于偷到鸡的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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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絮语:

    首先,允许我卷个大喇叭,一、二、三、开喊:麦麦体小书友生日快乐!

    自12年春以来,一场巨变碎鸳盟,这书也就随之基本处于断更状态。可很多书友一直在通过各种手段安慰我,也鼓励我把这书继续写下去。青玉后来在大家的安慰下终于振作起来,答应继续更新。可惜生活琐碎,工作也日益繁忙,所以更新进度很慢,青玉很汗颜。

    其间小麦麦体书友一直对本书不离不弃,尤其令我感动。

    无以为酬,听说你今天生日,我在这里借着本书在这里贺上一句:“生辰快乐!”

    秀才送礼一张纸,青玉一个穷教师,别无所长唯码的两笔文字,就把这次更新作为对你生日的贺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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