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清教?”吉尔特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那似乎是真我教下的一个派系,教义比较极端。”

    “……”索伦还是没有听懂。

    “你知道死神是人类的灵魂所凝结的东西吧,”波鲁裘斯走过来,“所以有些人希望死神能成为人类的保护神,因此希望人类全部转化成为死神的仆从,变成真正的死灵帝国,就是真我教了。”

    “现在不是么?”索伦并不觉得通灵帝国有任何的区别。

    “通灵只是说可以和冥界沟通而已,纯粹死灵的话就脱离生者的自然界了吧?这和成为巫妖谋求长生的本来目的不是背道而驰么。”波鲁裘斯耸了耸肩,“不过原则上只要你不向精灵诸神祈祷,帝国还是允许集会和信仰自由的。你怎么想到问这个的?”

    “嘛,书上看到的。”索伦有气无力得回应着。

    波鲁裘斯耸了耸肩回到座位上等上课,教室里没有人再出声。

    索伦撑着头看着面前的空位子,果然少了一个人的话……

    “上课了。”鲁贝因照例走进来就上课,丝毫不介意后面的位子空了出来一大片,身为不会死的老师。早就习惯学生一批一批消失了,西琼不是第一个他欣赏的却早夭的学徒,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的课是纯粹的教魔法,一上就是一天,所以第一节会把今天的咒语名字公布,然后学生根据当天课程表上其他巫妖的科目开课时间进行对比权衡,到了下课时间可以自行换教室。只不过以索伦的基础,一蹲一天就可以了,除了入厕完全没有出门的必要。

    吉尔特和波鲁裘斯跟他的情况不一样,上了两节课就离开去别的专业教室,要是往常的话,最后一节课还会回来会合,然后和西琼一起出去吃夜宵。可现在已经不是往常了……

    索伦麻木得把鲁贝因说的话都记下来,等回过神的时候,教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了。

    “还有什么问题,没有的话今天就到这里吧。”鲁贝因似乎兴致也不高,还没到傍晚就下课了。

    “校长,”索伦举手,“我的破甲虚弱出了点问题。”

    “施放出来我看看。”鲁贝因收拾魔法书。

    “哦,”索伦于是拔出魔杖指着鲁贝因,一道红光射出来击中穿皮袄的巫妖,然后它的骨架‘噗’得一声炸碎了,头盖骨飞到教室的另一边,皮袄掉在地上。

    “……诶?”索伦嘴角抽搐着,这什么情况?

    “蠢货!!!谁让你对我念咒的!你不知道失控的魔法才是最危险的魔法吗!!”地上一只手掌对他竖起中指。

    “……”索伦只好把鲁贝因捡起来用皮袄裹住,然后用‘时光逆流’,骨头的话毕竟不是生命体。

    “可是校长你没有用阴影守护么?”索伦好奇。

    “阴影守护有两种情况下是不会生效的,其一是法术等级超过十四,其二是咒力强到一击就可能把魍鬼打死。”鲁贝因转着脑袋,“破甲虚弱本来是为战场精简改进的破魔术,你施放的完全没有问题,可是你的咒力极大幅度得提升了,因此原本只会将物品的魔法回路破坏,至多把人打飞出去的咒语,被你施放出来的时候将人体当成物品给彻底破坏了。”

    “咒力?”索伦皱眉,他记得那是个暴击伤害一样的设定吧?

    “魔法的天赋越高咒力就越强,施放一个魔法的次数越多该魔法咒力就越强,你的天赋本来就很高,又经常使用的话,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很正常的。”鲁贝因站起来拍了拍袍子,“另外敌意也会造成咒力的提升,你最近杀气很重,估计这也是法咒增幅的原因。”

    杀意很重么……索伦看了看自己的手,“那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咒力强一点不好么?”鲁贝因莫名其妙。

    “我不想被力量控制住。”索伦盯着双手,又来了,那个满手鲜血的幻觉。

    “被力量控制?这倒是稀奇的理论……”鲁贝因摸了摸脑袋,打了个响指,他的头盖骨飞过来合上,“如果想要控制住杀意的话,你不妨去找那个人吧。”

    鲁贝因既然是校长,自然知道教授某一科目谁是最合适的老师。按照他的指示,索伦叫了辆骷髅马车行驶到郊外的群山中,抵达隐蔽在溪谷中的一所小庭院前。

    索伦抬头看着木式的院门,门牌上写着‘蜂’。

    “就是这了么,”索伦确认了一下上前敲门,“我是来拜访蜂阁下的。”

    等了一会儿,随即听到脚步声,替他开门的是一个织法傀儡。

    索伦跟着它走进院子里,能感觉到走廊两边的竹林里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他。似乎是个大家族么……

    织法傀儡突然停下脚步,索伦偏过头看了一眼,一个大眼睛的萝莉站在走道中间发呆。

    “我是法师学徒索伦,鲁贝因巫妖阁下介绍我来向您学习技巧。”索伦立刻行礼。

    萝莉扭头看了他一眼,转身一边跑一边叫,“爷爷有个怪人!”

    咦?索伦脸僵了一下,竟然是个纯粹的萝莉么?太稀有了……

    “织,不要喧哗。”一个和索伦差不多年纪的少女走出来,她梳着齐肩的短发,而且很稀有的是乌亮的黑发而非常见的金色,从耳后垂下两条用白绸包裹的小辫,看起来有点像折断的蟑螂触角,大概是某种武器吧?

    “请跟我来吧。”女孩斥退傀儡,萝莉抱着她的脚偷偷看索伦。

    “打搅了。”索伦赶紧跟上,他能感觉到周围有浓密聚集的魔法回路,应该是防御的机关,真不知道这家人这么戒备是为什么。

    那个叫织的萝莉拉着女孩的裙子小跑着跟着她,时不时回头偷看索伦,要是和他的目光对上就会被吓一跳,赶紧扭过头去。

    索伦倒是没啥恶意啦。

    “爷爷,他来了。”女孩示意索伦进去,然后牵起也想跟进去的小萝莉,转身走向宅子的深处去了。

    索伦推门走进去,“打扰了。”

    空旷的大房间里没有摆放任何其他的家具,只有一个坐在椅子上患了帕金森的老头。他手里握着一把长刀,歪着头翻着白眼,唾液从嘴角流下来。

    “……”索伦咽了口唾沫,“那个,蜂……阁下么?”

    没有反应啊。

    “我是鲁贝因阁下介绍来向您求教的学徒。”索伦提高了声音,“希望您教我控制杀意的技巧……喂!”

    索伦走过去凑到老头面前看看,这家伙已经死了啊,靠近的话有一股腐烂的臭味。鹰爪一样的双手死死抓着横在胸前的长刀,是想拔出来?

    索伦伸手想把那刀抓过来看看,可是突然有一条半米多长的蜈蚣从老头嘴里钻出来落到老者胸膛。

    “呃,抱歉,我不是有意打扰您……蜂阁下。”索伦对蜈蚣行了一礼,“我是来请教您杀意……”

    可还没说完,蜈蚣猛得跃起向他射来,索伦还没反应过来,他周身的黑色火焰大涨,魍鬼伸出一只爪子把蜈蚣打飞到墙脚,接着整只手都化开了。

    “咦、咦?”索伦大惊,“阁下你不要误会,我没有踢馆的意思!”

    仅仅是碰了一下,他手上的阴影守护就被破开了两圈,显然魍鬼也伤的不清,而那蜈蚣似乎没有一点事,又飞速向他游来。

    “破甲虚弱!寒冰刺骨!亡者束缚!”甩手打了一连串光线出去,可是效果却并不好,法术的咒力虽然把蜈蚣打飞,可是却没有产生应该有的效果,而且是错觉么,怎么觉得那蜈蚣越打越长了?

    “它在吸食你的魔力。”战斗时有把剑解说确实不错,“而且魍鬼说毒很厉害,被咬到一口你们两个都死定了。”

    “啧,明明是蜂却变成条蜈蚣么?豹之迅捷!”索伦一指脚背,“老子才不陪你玩呢!撤了!”

    他扭头就踢开门冲了出去,手臂粗的蜈蚣跟在他的背后。

    走廊另一头刚才那个蟑螂头的女孩正端着两杯茶水走来,看见狂奔的索伦楞了一下。

    “闪开!”索伦把魔杖一指想把她击飞,可是少女身形突然一闪,上前一个箭步,单手扣住他的手腕,接着把他整个人带着一个侧摔砸倒在地板上,然后单膝一跪压住索伦锁骨,手腕倒折到背后,瞬间就把他制服了,而且这一眼花缭乱的过程中还保持着一只手平举着托盘连茶水都没有洒出来的状态。

    “厉害厉害。”女妖剑赞叹。

    “我、我艹……”索伦的脸被顶在地板上。

    “不要喧哗。”女孩的声音一点波动都没有,手指稍一用力,索伦手里的魔杖就掉在地上,“为何阁下要动武。”

    接着两米来长的蜈蚣破墙而出,背上还挂着个织法傀儡正一个劲得用魔法力量之小拳锤它。

    “这……这是……”女孩也吃惊得睁大了眼睛,可是茶水依然没有洒!

    “我说,放了我先?”索伦已经感觉不到右手了。

    “爷爷……织!”女孩足尖一弓就从索伦身边跳开,身形闪了两下就消失了。

    “好高超的影步技巧……”女妖剑赞叹。

    “现在不是赞叹的时候吧!治疗术,”索伦甩甩手爬起来,捡起魔杖退到墙边,那蜈蚣长得已经太大了,现在要是转身逃跑露出后背的话就太危险了,“你知道怎么对付这家伙么?”

    不能用魔法又不能碰么,要不去找只公鸡?

    “从来没有听说过生物能吸收魔法的,恐怕这是个诅咒类的魔法效果,你们巫妖稀奇古怪的巫术太多了……”女妖也第一次见。

    啧,真是难办啊……索伦的头隐隐作痛,他算是知道了,这个世界最恐怖的魔法不是强大的魔法,而是没有听说过的魔法。不管你是不是巫妖,一不小心就被阴死了。

    “用神枪术射它,击中以后泰坦冶炼把剑身属性改为封魔!”女妖直接把以前用过的招数喊出来。

    “神枪术怎么用!步疾如风!”索伦高叫着又在身上加了个速度增幅才闪过蜈蚣的撕咬,这家伙身上挂了一大串织法傀儡在补魔,越来越强了!

    “镜像术!”索伦身形一闪,分成两个向不同的方向逃窜,可是那蜈蚣完全不受影响,直接对着他本体追来。

    索伦跑出庭院冲进山上的竹林里,事实上这实在是个馊主意,因为他一边还要把设在地上的魔法陷进和机关用破甲术扫掉,另一边那条蜈蚣冲过来的时候,又继续补魔。

    “可恶!什么时候我人生的主线就变成打怪打怪和打怪了!”索伦惨叫着。真心不明白那东西一直盯着他干嘛,明明已经立刻那屋子很远了。而且两层加速竟然甩不掉也太夸张了。那还是蜈蚣?

    女妖剑正好趁这个时候教他。

    “……需要暗示的仪式和咒语都明白了么!神枪术是非常高深的变形法术,虽然你已经能控制基础元素,可是如果不聚精会神施展神枪术的话,对金属内部元素排序的分类不恰当很容易导致剑身断……”

    “我化学课又不是白上的,有什么难的!”右手把魔杖插到背后,泰坦的冶炼,黄金,持剑附加怪力术。

    “你怎么炼成黄金了!”女妖惊叫,黄金那么软!

    索伦没空理她,左手持着魔剑全力一甩,“神枪术!”

    一道金光在竹林中展开,女妖剑的剑身暴涨了四五米。

    索伦一脚刹住,像抛链球一样,双手持剑猛得原地转了个圈,正对背后直冲上来的蜈蚣,泰坦的冶炼,铬铁合金,持剑附加怪力术。

    “我砍!!”借着离心力一刀横扫,四米的金剑在瞬间化成黑灰色,剑光在竹林中一闪而过,把同样四五米的蜈蚣从中线剖开,一刀深深得没进泥土中,差点把索伦腰给闪了。

    “怎么会……”女妖真的吃惊了,刚才索伦第一次使用泰坦冶炼把剑身变成黄金这种延展性很强的金属再发动神枪术,接着在剑身成型的瞬间进行了二次冶炼,泰坦的血肉可是只要清楚构成就能模拟的神物,这么使用当然没有问题,问题是索伦是如何对那些金属的性质如此熟悉的?他完全没有去过基础炼金学,怎么可能了解那些物质的特性呢?更何况那个烙铁什么的东西她从来没有听说过,可是却远远比她曾经使用过的金属都要锋利得多。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难道西琼的灵魂对他冲击的同时,连知识也传承了?可是、不可能吧……

    “呼,还好没断……”索伦把魔剑拔出来,剑身已经变成了小臂长短,所谓过刚易折,这个泰坦的血肉定义为金属毕竟不可能变出碳来,而且又是竹林,刀身又那么长,索伦实在挺担心把剑折断的,好在效果还不错。

    那头蜈蚣被平劈成两半裂开,青绿色的汁水溅在地上把泥土都烧开了。大片青竹这个时候才缓缓倒下,将蜈蚣的尸体一层又一层得盖住了。

    竹林被一刀砍到一大片,这时索伦可以看到远处那个蜂家好像起火了。

    “要去看看么?”女妖问他。

    “我才砍了人家的蜈蚣就去自投罗网么?”索伦想起那个手腕一甩就把他放倒的丫头还有点胆寒。

    “你看那蜈蚣的尸体还在不在。”

    “怎么会不、不在了!”怎么会,明明一刀杀成两半的!索伦随手刮起阵强风把竹叶挂掉。地上被毒液烧开的洞都有,还有破碎的织法傀儡,可是蜈蚣却消失了。

    “原来如此,很久没有看见这么纯粹的因果律了。”女妖剑微微闪着白光,“你只是碰巧卷进别人的家事了。”

    ?

    “现在想起来也简单,如果用魔法攻击它就会为它所杀,逆因果律是,不使用魔法就可以杀死它。”

    ?

    “啧,真笨,说过因果律就是给出了起因和结果,由命运决定过程的魔法吧?使一个因果发生的‘过程’的可能性越少就越准确,甚至可以强到接近‘预言’的地步,可是同时不可控的逆因果律也会越清晰。比如这个因果律编织的时候应该就使用了我刚才说的那条,‘用魔法攻击它就会为其所杀’,这是很古老而且需要很多事情准备的因果律了,而且逆因果律的破绽也非常明显,所以除非是要对某个法师进行偷袭的话,已经很少有人用了。”女妖解释道。

    “那么有人想要我命?”索伦很吃惊……喂,这种事情显而易见吧。

    “不,纯粹是偶然,目标应该是那个死去的老人,只是用的因果律法术咒力太强,还没有消散就被你吸引了。可能还编织了‘某处法力最强的人一定会死’这一类的因果律在里面吧,不知道为什么不斩尽杀绝呢……”

    ……索伦现在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还自带着‘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掀起一片腥风血雨’之类的因果律,kuso,你江户川柯南么!?

    “既然不关我事,那就不要管了。”索伦伸了个懒腰刚想走,突然感到什么东西正向着自己的方向来。于是果断拔剑,泰坦的冶炼,封魔,然后钻到竹叶堆里躲起来。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穿黑斗篷的家伙从竹林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抱着那个叫织的小女孩。

    “等一下!”那个短发女孩三两步闪到他面前,练功服露出雪白的大理石似白皙的肩头和大片背部的肌肤,此时气喘吁吁的,裤脚和护臂上都是血。似乎不是她的血啊,真可惜……

    “这么快就把我的护卫干掉了么,蜂家后继有人啊,看在你先祖的面子上我才不杀你的,给你一分钟考虑,还要纠缠就把你的手脚打断。”黑斗篷自信满满的发表boss宣言。

    “受死。”短发女孩目光一冷,足下一推掀起大片的竹叶,好像很文艺的武术片一样冲上去肉搏。

    索伦暗啐一口,你妹怎么到处都是魔武双修啊,法师的脸面还有木有!有木有!呸!

    “笨啊,看她的手。”虽然剑身是封魔属性,可是剑柄才是女妖的灵魂结晶,因此可以交流。

    手?索伦虚起眼,那个女孩的速度和步如疾风加成时不相上下,而且反应竟然比豹之迅捷的祝福还要快上三分。看上去好像长了翅膀一样绕着黑斗篷飞,时不时冲上前往他的大袍子上大一拳,拳风过处飘扬的竹叶都被打成碎片,呼呼得作响,看起来就知道中一招一定很痛,只不过那个黑斗篷完全没反应就是了。

    “看懂她的技巧了么?”女妖点拨索伦。

    “没有。”索伦表示他被封着魔呢,完全看不透。

    女妖暗叹一声,她也就是解说的命了,“看来她刚才大战了一场,魔力已经用光了,现在只是维持着暗影步和一个风属性的结界困住对手而已。可这种山穷水尽的时候就看得出能力了,你知道风翔炮吧,就是高压聚集风元素再打出去的招式,那个魔法使用的时候,聚集的魔力有一部分会倒吹入体内,对身体造成极大的负荷,所以很少有人频繁使用。其实风属性轻盈的魔力一直有这样反噬的问题,可是这个女孩在维持着风结界的时候,竟然把体内产生的残余魔力通过双拳打出去,在起到攻击作用的同时又维持了结界,使全身的魔力如旋风一般流动起来。显然已经掌握了风魔法的精髓了。”

    这么牛叉!索伦张着嘴,不过攻击力似乎不够呢,那个黑斗篷完全没有被伤到啊。

    “其实以那样一拳的效果已经到达精灵魔武士的水准,应该可以轻松打碎岩石的,没有伤害应该是因为那个黑斗篷是巫妖吧。”

    又是巫妖?

    “一分钟了。”虽然女孩的速度在索伦眼里看来是非常快了,可惜和巫妖单挑还是不够,黑斗篷伸手就对着女孩横扫向他头部的右腿膝盖弹了一下,接着连躲在一边的索伦都能听见声音很大的‘绑——!’得一声,简直好像来福枪响,然后她整条右腿小腿都反折了好几圈,膝盖变成一个很大的血洞。女孩猛得全身一僵,当即摔倒在竹叶堆里,缩成一团抱着右腿,索伦正好可以看到她的脸,一下子就变得煞白,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渗出来,嘴唇颤抖着,痛得眼圈都红了,看起来……好可怜……

    黑斗篷一直搂着怀里沉睡的萝莉,他出伸右手抓着女孩的肩膀把她提起来,五指一搓,手心中就传来一阵骨骼的脆响。

    “呜!啊啊啊——!”女孩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白皙的肩头都被搓烂了。

    黑斗篷一把将她抛出去丢到周围的竹叶堆里,“连一点准备都没有就敢挑战巫妖么,简直愚蠢。”

    他转身就走,身后女孩含着泪伸着一只手,半边身体无力得瘫软着,发出如同幼猫一般的凄鸣,眼泪好像大粒的珍珠一样落下来,“呜……织……织……把织还给我……”

    好、好可爱!

    “……我忍不住啦!!!”男人的尊严坚持要站出来推动人生主线了。

    “……”女妖不知道这时候是该欣慰还是摇头叹息得好。

    “哦?怎么不继续躲着了么?胆小鬼?”黑斗篷显然早知道索伦在围观了。

    “喂!是男人就痛痛快快报上名来堂堂正正一战!在这里欺负女孩子你几百岁全活狗身上去啦!”索伦破口大骂。

    黑斗篷伸出右手握拳,指关节‘噼里啪啦’一阵爆响。

    “……”索伦咽了口唾沫退了一步,然后一扭头看到那个女孩眼圈红红的,带着希冀的目光看着他……“捏手指老了会得关节炎你知不知道啊……黑床单!”

    黑斗篷僵了一下,“小子有胆量,那么告诉你好了,我的称号是……”

    “喂,你傻啊,我管你是谁啊,是不是男人啊,唧唧歪歪婆婆妈妈的骗字数啊!”

    “……既然你这么想找死……”

    “喂,你傻啊,怎么会有人想找死,我跳出来肯定是因为我肉定你了!巫妖怎么样!亚丘卡斯知道不?那是被我整的欲仙欲死啊!你谁啊你……黑床单!”

    “……决定了,十秒后就把你打得连你妈都认不出来……”

    “喂,你傻啊,我妈怎么可能认不出我来,而且十秒到底是从十秒时候开始算的,你有没有说清楚,还是说你要偷袭一个学徒吧?要不要脸啊你……黑床单!”

    “去死吧!”

    “等一下!你要抱着那个小女孩和我打么!有没有搞错啊!这么大的人还要拿挡箭牌,你不害臊我都害臊啊,哎,世风日下啊我顶你个肺的……”

    “混帐!!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和我斗!!!”

    黑斗篷燃了,将手里的小女孩抛开,瞬间闪到索伦面前,挥手把他打碎,什么!

    水珠哗啦哗啦落在竹叶堆上,他身后,索伦从藏身的树堆里跳出来一把接住那个叫织的萝莉,扭头斜了黑斗篷一眼,“口遁。”

    不过因果律还真是好用呢,连‘如果他先迈右脚,就无法识破我的镜像术’这样的魔法都能成功……

    “不过你到底是怎么知道他会先迈右脚的?”女妖真的满奇怪的。

    怎么可能知道,不过左手抱着个人的话先迈右脚更顺吧?

    “……”这不纯粹是碰运气么……女妖已经无语了。

    不过救到归救到……索伦满头冷汗得看着已经快爆了的黑斗篷巫妖,现在该怎么逃呢?

    “我小看你了。”黑斗篷缓缓绕着索伦转圈,一边在回忆那个‘口遁’到底是什么魔法,竟然让他莫名其妙之下被‘镜像术’这样的小法术所骗,是高深的幻术?还是暗示术?这个学徒怎么知道最近有个白袍死亡的事……难道真的是他杀的?那个‘口遁’竟然是厉害于斯的法术么!呜,不妙!完全没有听说过,慎重!一定要慎重!

    嘛,打死他也猜不到会有那种因果术吧。

    索伦脸上也全是汗珠,太尴尬了,下面怎么办?他本来想直接拉了两个人一起跑的,可是谁知道这个关头那两个加速法术造成的后遗症开始了,现在他的腿简直和断了一样,连知觉都没有了,坚持抱着这小女孩站着都很不容易,呜……怎么办,突然觉得这家伙好像很强的样子,这要是被打上一拳绝对很惨啊!

    黑斗篷这边反而更加忌惮了,使用暗示配合默发恐惧竟然不管用!脸部表情不变还有可能是装的,可是恐惧术不是带着一个发抖的效果么?没想到这家伙双腿坚如磐石,一点没有受到影响么!抵抗恐惧……不可小视!不可小视!

    结果这两个在斗鸡眼,反倒是倒在地上的女孩忍着身体的剧痛,呼唤着“织”的名字爬了过来。

    黑斗篷看到爬过来的女孩,手骨犹豫得动了一下。

    “哈哈!你不是在想劫持了她交换吧!”索伦突然大吼。

    什么!他怎么会知道!黑斗篷震惊。

    “什么!你怎么知道!”女妖震惊。

    怎么可能知道!那句话不是从正面反面理解都可以么!

    “可惜呢!你不知道已经错过了最后的时机吧!”索伦又大吼。

    什么时机!黑斗篷戒备。

    “什么时机!”女妖惊异。

    不知道!随口说的!

    “如果你攻击我的话,也许还有一线胜机,可是就这样浪费了,”索伦咆哮着,“我的师傅马上赶到了!”

    是虚张声势?不!是在暗示他攻击么!好阴险!黑斗篷流汗。

    这家伙,是一边虚张声势一边在用因果律!女妖流汗,这种心机。

    你妹因果律啊,只是虚张声势而已啊!说了是口遁吧……

    这种状况让索伦想到一篇古文叫黔之驴的,老实说,rpg混到这种地步实在挺悲哀的。

    大概黑斗篷也挺忌惮索伦嘴里那个老师的,毕竟学术已经深不可测了,这次的行动实在不能拖太长时间。

    “就算你把那个女孩带走也没有用,”黑斗篷指着索伦怀里抱着的织,“我已经对她施加过了‘不到达指定地就无法醒来’的因果律,而那边那个女孩已经失血很多了,这么耗着不救她真的不要紧么。”

    索伦沉着脸,他说的没错,短发女孩爬到一半就虚弱得没有办法移动身体了,而且这个萝莉身上确实裹着因果之丝,配合吉尔特布置法阵的时候他很熟悉这种东西,因果律法术不是靠蛮力可以接触的。

    “不、不……”短发女孩哀求得看着他,希望索伦不要这样放弃她的妹妹。可是这种局面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你能用因果律起誓不会伤害她么?”索伦眯起眼,指尖按在密布女孩背后的因果丝上,沉默施法,“如果你伤害她”,如果她身上的因果律被解除,“第二天就会二次死亡这样的。”就会有人向她的姐姐告知其所处的准确地点。

    “当然可以。”这样‘不伤害某人’的因果律破绽实在太大了,只要自己不出手就可以了。

    “那么,”索伦轻轻把那沉睡的女孩放下,慢慢退到她姐姐身边,腿部勉强有点直觉了,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就算加速也绝对逃不掉的。

    “明智的决定。”这个男孩这么果断得放弃还真是出乎黑斗篷的预料,反正他也没有打算威胁蜂家的这对姐妹的性命,虽然很想把那臭小子扁一顿,可是现在不是交手的时候。

    如果说现场还有谁对这样的局面不满,那就只有看着差一点回到自己身边的织的姐姐了。

    “织!织!”短发女孩这样的状态都努力想扑过去抢夺妹妹,索伦更不敢立刻把她的伤治好了。

    黑斗篷抱着那个女孩,身影渐渐消失在降临的夜色中。

    短发女孩被索伦搂在怀里,死死咬着索伦的肩膀,大滴的泪水打到男孩的领子里,顺着胸口滑下来,滚烫滚烫的。那是索伦第一次看到她哭,后来索伦知道那天蜂家只活下她们姐妹两个人。

    然后男孩的眼前又浮现起圣阿黛丝家那个被鲜血染红的大厅,鲜血从他手指尖流下来那么沉重,重得好像被他杀掉的人拽着他的手想把他也拉下去。

    那个叫星的管家手里抱着被她打晕的大小姐,鲜血从指尖捂住的伤口冒出来,对索伦说着什么,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索伦举起魔杖对着那个大小姐,星把她搂在怀里,紧闭眼睛挡在主人身前,或者她想保护的不是主人,而是唯一一个曾经给她温暖的人?虽然看起来她也很害怕。

    终于知道那个时候为什么会放过她们了。

    索伦抬头看着夜空,有那样有一个人可以抱在怀里,可以为了她把生存的法则什么狗屁的本能踩在脚下,为了她可以豁出命狂奔,豁出命去保护的感觉……真的好像体验一次……哪怕只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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