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兄弟,你没事吧,还好吧。”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走到平凡身边,挨着他就地坐了下来,用手肘撞了撞平凡说道。

    “怎么,想家了?”“嗯,我想我爹我娘了,还有我妹妹,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都在干什么,有没有想我。而且再有几天就要到前线了,我听老兵们说前面正在打仗,死了好多人,我害怕。”

    “没事,别怕,我当初刚到军营的时候比你还要害怕,每到夜晚,我都要躲在被窝里偷偷的哭。刚上战场那会吓得都尿裤子,你看现在,不也一点事也没有吗,放轻松点,习惯了就好,不会有事的。

    敌人也不是三头六臂,刀枪不入,也是爹娘生养的,和我们一样也就一个脑袋,砍下去后又不会长出来。没什么好怕的。”

    “谢谢你了,韩大叔,我好多了。”平凡勉强的笑了笑。

    这一天,走了那么远的路,平凡累坏了,将头靠在背后的树上,闭着双眼,很快就睡着了。

    这已经是平凡被带走的第六天了,当时,那俩名官差将他们带到一个离县城不远临时搭建的军营,军营正门后不远摆放有一个桌子,桌上摆着几本册子,桌后还坐着一名书记官,低着头正在写着什么。

    “大人,小的兄弟俩负责的三里湾、五里塘的人都带齐了。”

    “嗯,对,是十二个,没错,你们可以回去了。”书记翻了翻面前的记录又抬头数了数差役带来的人数,确定无误后,说道。

    “是的,大人,那我们先告辞了。”说着将他们交给一旁站立的士兵后就走了。

    “你们几个报一下姓名、年龄、籍贯,我要记录一下,恩,从你开始,一个一个来”。

    “王铁柱,十六岁,三里湾柳树村的。”

    “李二牛,二十二,五里塘石头村的。”

    ······

    “平凡,十四岁,五里塘大河村。”

    书记一边听着一边飞快的用笔记下,“老韩,带他们去营帐休息,还有告诉他们军中的规矩,不要惹出来什么事情出来,否则,等将军回来可不好交待。”

    “大人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们惹出乱子的。”

    军营里密密麻麻全是人,一眼望去,大多数都是像他一样刚被征来的新兵。

    “你们几个,先住在这个营帐里,平时没事不准随便乱跑,不准大声喧哗,不准打架斗殴,违者一律军法处置,吃饭的时候会有人喊你们的。”老韩用手指着面前的帐篷道。

    “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来问我,当然,问其他老兵也可以,可别自做主张,惹出乱子,轻则挨军棍,重了那可是要掉脑袋的。都给我小心点,都给我记住了。”

    “是,我们知道了。”“好的,放心吧。”众人零乱的答应着。

    老韩看着他们这些人没精打采、要死不活的样子,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老韩走了之后,他们几个就都推开账门走进营帐内,抬眼望去,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只是在地上铺有几个地铺,堆着几床被褥,他们几个各自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因为刚离开家来到军营,还不太适应,也充满了对以后和未来的恐惧,因为他们不知道以后到底会发生什么,而未知对于他们来说是最为害怕的。

    “听说上了战场是要死人的,怎么办,我不能死,我死了家人怎么办?爷爷奶奶怎么办,爹娘怎么办,还有小花还会不会等我回去,还是会忘了我而跟狗蛋好上。

    呜呜,我还不想死啊,我死了以后还怎么办啊,爹娘会想我的啊,小花也会跟被人跑了的呀,还有烧鸡,烧鹅以后就都吃不上了,啊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谁来救救我啊,救命啊。”

    坐在平凡身边不远处的一个小胖子从进了军营就一直苦着脸,先是小声嘟囔着,后来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更是嚎啕大哭了起来。而且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大声。

    “小胖子,不再哭了,哭的我都快烦死了,而且你小心把人给招来了,刚才那个老兵可是不准我们大声喧哗,否则那可是要吃军棍的,瞧你这身板,受得了吗,别最后还没上战场就先被打死了,那你可真的什么都吃不上喽。”

    挨在他旁边的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笑嘻嘻的说道,说着还从怀里掏出一本有点残破的书坐在一旁有滋有味的看了起来。

    整个营帐里就属他最为淡定,从刚被差役们带走开始,一直到进了军营,这一路上,他就没有一丝的紧张和害怕。

    他一直都是那么的从容,他的脸上一直都带着微笑。好似就快上战场的不是他而是别人一样。

    “老不死的,要你管,少管我,我想哭就哭,管你什么事,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一大把年纪了,别还没上战场就先死了,那可就太遗憾了。”小胖子瞪着那个老头子狠狠地道。

    “哈哈,那就不用你来操心了,老头子我今年都已经七十三了,这人们都说七十古来稀,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本来就没几年可活的了,就算现在就死了也没什么。”

    “可不像你,刚才听你在前面说是今年十六岁吧,才十六啊,这么小就死了话,多可惜啊”。老头一点也不在意小胖子的话语中的不客气,继续温和的笑着说道。

    小胖子冲老头子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理他,心想眼不见为净。

    而老头也不去烦他,自顾自的看着手中的书。

    这个胖子就是那个来自三里湾柳树村的王铁柱,而那个老头叫李明,则是来自五里塘李家庄的,就在平凡家不远,没几步路就到了。听说老头以前年轻的时候还出去闯荡过,还闯出了一番事业,只不过后来出了事情,又回到到这附近居住。

    平凡就坐在两个人的旁边,看着他们争吵,也不做声。看到老头就坐在旁边看他那本破书,不由得对此产生好奇心,于是小心的凑过头去想偷偷的看一看

    “哎,这可是好东西,小孩可不能看的哟。”就在这时,老头突然抬起头来脸上泛起一丝奇特的笑容说道,那双幽深的双眼仿佛能看穿平凡的一切,能透过他的外表看穿他的内心。让平凡感觉好像犯了天大的错似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有意要偷看的。”平凡被发现了之后,有些窘迫的说道。

    “什么东西啊,这么宝贝,让小爷来看看。”趁着老头不注意,小胖子一把抢过他手中的书,快速的翻了翻。

    “什么东西啊,上面怎么这么多的字,我一个都不认识。我还以为和我爹收藏的一样呢,没意思,还你了,真搞不懂,这些字有什么好看的。”说着就把书扔还给了老头。

    不过却扔在了地上,正好落在平凡的脚下,平凡就弯下腰将书捡起来交给了老头。当然,自己也小心的朝书看了几眼。

    只见书的封面写着三个字,平凡只看了一眼,就感觉有些头晕,至于是什么字,反正平凡也不认识,至于书的里面因为老头就在旁边看着,他也不好意思去翻看。就把书还给了老头。

    老头接过书后,一把将书揣进怀里,伸出手指颤抖的指着平凡和小胖子俩个,“你,你们俩个,真是气死我了。”平凡看着他气得满脸通红,并且浑身发抖的样子,真怕他一下子就被气死了。

    “叫什么叫啊,一本破书,至于宝贝成这样吗,改天我将我老爹收藏的图画给你看,保证比你这个有意思多了。”小胖子一脸猥琐的笑道。

    “什么图画啊,到时可以借给我看看吗?”平凡一脸好奇地问道。

    “当然可以了,我现在身上就有一本,前两天刚从我老爹那里偷偷拿来的,忘了还回去。等到了晚上,我带你一起看。”

    “好啊,好啊,怎么现在不看?”“现在,有点不太方便。”

    天可犹见,纯洁的小平凡就这样被带坏了,从此走上了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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