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庙?我们去土地庙干什么?”司徒水儿嘟着樱唇,诧异已极地问道。

    月啸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泪眸深垂的倚翠,入鬓剑眉略微轩动,颔首浅笑道:“没事,南宫堂主可是知道这城外有座土地庙?”

    “土地庙?倒是有一个,你问这个做什么?”南宫烈雪显是被月啸的问题,问得有些莫名其妙,良久才开口,神色间亦是诧异已极。

    “没什么!”他淡淡脱口,旋即话锋一转,突兀问道:“南宫堂主和是找到了什么?”

    “咳咳……我和南宫堂主在芮羽的尸体旁找到了这个!”司徒水儿娇声轻咳,那芙蓉般的娇靥上更是腾起一丝涨红,黛眉紧蹙,后面的话,还未出口,便觉一股浓烟灌入口中,又剧烈的咳了一起来。那纤纤玉手却是擒着一样小巧精致的物件,递了过来。

    才一映入萧依寂眼中,萧依寂便是心头一悚,神色立时又凝重了几分。那是一支簪子,和着如昼火光,反映出耀目银花,丝丝寒光流动,直摄人心。这簪子看起来十分小巧,通身泛着琳琳银光,细碎的银花更是雕工极为精巧,跳刀娴熟,透尽飘逸,显是出自大家之手,与倚翠和雪娆头上的簪子都有所不同。尤其在这根银色簪子顶端,嵌着一颗精华内蕴的黑珍珠,饱满圆润,成色均匀,萧依寂仅是上手一抚,凝脂细腻,指尖立即传来温凉如水。这簪子簪臂极短,簪臂之上浮雕着黑色不知名的花纹,一眼望去,竟是隐隐在心底腾起一丝奇怪的想法,这簪子不似平常女子冠发之物,寒光凛凛中透着阴冷死气,倒是像极了一枚暗器。

    “看来,你已经看出端倪了。”司徒水儿明眸顾盼,瞥见他那一脸犹疑神色,便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一开始我们都忽略了,要不是南宫堂主说既然你还月少侠已经赶回潇城了,他想将那人的尸体葬了的话,很可能我们就错过了这只簪子。这只簪子很奇怪对吧?”

    她语声倏落,南宫烈雪不由暗自摇头,微带着几分不耐烦,开口说道:“司徒姑娘,依寂现在心里一定不好受,你就不要再让他去猜了!”

    “因为这根本就是不是普通的簪子,而是喂了毒的暗器。懂得使用这种暗器的人,恐怕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如果这人是想来要你的命,还是要小心为妙!”司徒水儿喟然轻叹了一声,娇靥不禁苦笑,明眸一旋,带下一抹担心。

    “女人……无涯涧……司马千变……”萧依寂口中低低吟动,心头杀机倏起,嘴角缓缓浮起极为残忍的笑意,望着火场之中扭动的身体,**渐渐灼入星眸,泛起铮然阴毒冷芒。

    “萧堂主……”司徒水儿心头一震,怯声开口,话犹未落,那几欲嗜血的星眸,掣目盯视着她,不由娇躯一震,迟疑良久,才又低声娇呼道:“不管这个人是谁,能够将月少侠重伤,这个人都没有那么简单。所以,你更不能意气用事,如果这些都是为了激怒你,又或者根本就是有人想利用你的手,铲除无涯涧……”越是说到最后,司徒水儿的声音越是小了下去。

    “我的事,我自有分寸!”萧依寂冷冷一声断喝,打断了司徒水儿的话,星眸望向城门方向,高深莫测。倏地挑起狂傲笑意,切齿冷声道:“我说过,我最讨厌两件事,威胁我,动我在乎的人。”他说话之间,涌动的杀意,直令他看起来犹如一头嗜血猛兽,饶是素性高傲的月啸,心内也不禁掀起几分胆寒,凝目注视着他。

    “我要杀的人,必须死!”

    他说罢,星眸铮然爆射两道精光,言中的血腥意味,荡在空气之中。旋即肩上微动,将内力全然灌进落痕剑身之中,一声惊天长啸,随即一道妖异红光赫然出现在萧依寂手中,剑尖微微颤动之际,杀意陡然直冲也夜空,星光已黯淡,月色亦惨白。想要报仇的**,搅得他五内如焚,不禁发出长长的一声悲啸。

    “依寂!”南宫烈雪心中大惊,脚下一旋,便欺身萧依寂身边,冷声喝道:“不要拿你自己的命开玩笑!”他十分清楚萧依寂此刻心中的想法,是以,心内更是惶然,健腕一翻,便落在萧依寂耸动的肩上,微浅施力,想要将萧依寂胸中涌动的杀念稳住。

    哪知,他才微一发力,手上似是被一股源源不断的诡异吸力吸住,随即,萧依寂身形猛地一震,他只觉一道无匹内劲,冲内体内,直将他撞得踉跄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惊魂甫定,就见萧依寂一双冷傲星眸逼视而来,口中发出一声不屑冷笑:“三师兄,你想拦我?”

    南宫烈雪听得心头猛然一震,剑眉紧蹙,毅然看着萧依寂,俊面冷意尽显:“不想!但,我也不愿看着你去送死!”

    “那就让开!”萧依寂冷冷地回道,手上落痕嘤嘤龙吟,剑光更盛一截,妖红血光直令人感到后背发凉,恐怖的气息凝着杀意,涌动在萧依寂的周身上下。他缓步前行,步步带着慑人威胁,冷峻的面上,不带一丝感情。

    “好!你要去无涯涧替芮羽报仇,我不拦你!但在这之前,你必须和我回陌红楼见洛吟霜。”南宫烈雪心念电转,倏地星眸一闪,脱口一声冷喝,神色间不经意流露出一抹凄然,却又陡然下陷,沉吟道:“我知道,只要是你做的决定,就绝不会改变,就算无涯涧是龙潭虎穴,你也闯定了!可是,你私自出陌红楼寻找金银果,有个人天天祈祷着你不要出事,每天心不在焉地把聚啸堂打扫的乱七八糟。甚至,纳兰荀带着药出现时,听到你生死未卜的消息,担心的差点昏了过去。如果你执意要去,就跟我回去见她一面,到时你还是要报仇,我绝不拦你!”

    他说到最后,嘴角泛起哂然苦笑,这是他最后能赌上的,再剩下的就只有腰间的残雪剑和他的性命。心念及此,缓缓长吸了一口真气,淡淡肃手落在残雪剑的剑柄之上。然而,南宫烈雪的话音还未全然落尽,萧依寂的身形倏地止住,眉间现出三分痛苦神色,落痕剑光亦是暗淡了下去。

    萧依寂伫立良久,才隐去一身杀意,冷冷说道:“我跟你回去!”无疑,南宫烈雪的话,他还是招架不住,一想到那个刁蛮古怪的洛吟霜,他便心中便恨不得飞回陌红楼,纵是听见南宫烈雪说她为了碎月心愿去当药物载体,他却仍是忍不住自己的担心。

    他怔怔地伫立在那里,透骨的悲恸,让他看起来落尽沧桑。这些天他懂得的,比他踏入江湖十年懂的都要多,也更令他的心,越发乱了起来。这个阴险的江湖,穷诡善变,江湖中人皆是波诡玄异,令人其测其深。想要活命,除了冷酷,别无他法。

    “你不在的时候,洛吟霜每天茶不思饭不想,人已经是瘦了一大圈,你若真的不愿意娶她,就放了她!”南宫烈雪突兀地耳语了一句,身形便朝司徒水儿掠去,毫不迟疑。

    他的话,犹如一根根利刺,深深扎进萧依寂的心里,心中不由就是一痛,星眸染悲,兀自发出一声凄凉苦笑,回首看着熊熊大火,人影幢幢晃动,赤红交织下,门窗破败焦黑,随着噼噼啪啪的声响落下,再没有半点曾经的样子。

    “三师兄,我们回去!”萧依寂蓦地开口喝道,旋即步子不停,便朝城门而去,丝毫不曾顾忌身后的南宫烈雪。

    南宫烈雪瞟了一眼萧依寂的*,不禁心中悲然,但神色上仍是十分自若,星眸浅笑,朝月啸微微颔首,说道:“月少侠,潇城的事,还请和你司徒姑娘多费心了,他日有事,来陌红楼找在下,在下自当赴汤蹈火,绝无二话!”他说这话的分量,着实是令身侧的司徒水儿一惊,一声娇呼脱口而出,顿时愣了。

    然而,月啸却是低着头,突然嘴角漫出一丝诡异浅笑,阴冷地说道:“你回去问问仇天正,敢不敢让我进陌红楼?”他的话,几乎一字一顿,异常正经。

    南宫烈雪听得面色一沉,心内立时泛起一丝怒意,朱唇嘴角牵动了几下,到底忍了下去,反手浅释拳礼,剑眉略轩,谦然不傲:“在下告辞!”

    话音未落,电光一敛,身形如烟,朝萧依寂追去。飞驰中,游目瞟了一眼萧依寂的*,心念一动,身形骤然加快,疾如流失,直向萧依寂的身形射去,脚下云步玄妙,御气飞行见,不失飘逸。

    他快,捷逾流星;他更快,形如鬼魅,仅是几个旋身便又拉开了距离。此刻,他眼中淡漠,全然不顾南宫烈雪是否追来,郁结的心事,终究这一刻全然爆发出来。他不语,只是一个人急急飞奔,木然地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致,一一闪过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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