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梅珂将身子蜷缩成一团。与关星宇过往的种种在她脑海浮现,一切都仿佛还在昨天,只是再也回不去,也不值得她回去了。

    她含恨的目光里荡起一层涟漪,越美好的曾经眼下就越让她觉得伤痛。

    “其实你早该明白你与他是不可能有未来的,从最初你们的相逢便注定了会是错误的开始……”

    梅珂抬头看去发现是李天行,“是我咎由自取吗?”

    李天行沉默,“情到深处人孤独爱至穷时尽沧桑。你没错,只是爱的太深难以自拔。在真正的放下之后,一切你都会看得明白,爱了如何?不爱又如何?到头来终不过是拿对别人的爱自我折磨而已……”

    梅珂含泪苦笑,“没想到你对此倒是看得通透,而我却愚蠢的选择了以恨去遗忘。”

    “可结果却越发的使之挥之不去。”

    梅珂埋首落泪。

    “我不知道关公子有没有喜欢过你,但我知道他现在的心里定然十分难过。你现在的境遇会让他自责,会让他为你的**和堕落而痛心疾首。这就是你对他的爱吗?”

    梅珂冷笑,“他会吗?”

    李天行一声轻叹,“我想日后你会活在他的心里的,只是带给他的仅是内疚而已。”

    梅珂心底一阵酸楚,这并不是她要的结果,她宁愿他将她忘记也不愿一直以一种不光彩的形象出现在他心中。“你告诉他不用为我感到内疚和自责,我同他本就谁也不欠谁的。本小姐敢做就敢当,用不着他的可怜与同情!”

    李天行想帮她却又自觉无能为力,只得无奈地离开。他不由的在想若是当初关星宇没有弃她而去,现在的梅珂会不会还一如往昔那般清纯可爱呢?世事无常,终有太多不可抗拒的因素,对此他有的也只是一阵叹息,一份对于过往的怀念。

    阁楼上,关星宇静静地处着,头顶的半阙明月让他心中一阵凄凉。为官者应清正廉洁,可眼下面对梅珂他的那颗公正心却变得不坚定了。他自知欠她一份情,却又无法不去在意旁人的感受,更不允许自己滥用职权。在百感交集之中他陷入了无措的境地。

    屋子里,倪素锦痴痴地望着他,她知道他此刻的烦闷与愁苦,故选择不去打扰想让他一个人静静地想一想,不管他将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她都会同他站在一起。是非对错于她而言并不重要,她只想帮关星宇做他想做的事,让他更加坚定执着地去走属于自己的人生。

    李天行步入阁楼,屋子里沉闷的氛围让他有了些许压抑,他将目光投向倪素锦,在得到她点头示意后,他方才上前来到了关星宇的身边。

    “我刚去了牢房。”

    “她……还好吧……”关星宇不禁觉得自己问得多余,他清楚梅珂眼下一定恨透了他。

    “她让你忘了她。”

    关星宇的心中起了波澜,“是我对不起她!”

    李天行人鼻间长长地喷出一股气,“想好要如何处置她了吗?”

    关星宇垂首。

    “我知道你很难,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是谁都不愿看到的,但是没办法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应该收起心底的那份情秉公执法,不要枉费圣上对你的赏识!”李天行虽也对梅珂心有不忍,但心中的信仰让他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伤一人的心部要比伤了一众百姓的心要好得多。

    关星宇艰难地点头,“今夜注定要不平静,梅珂落难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们?”李天行一脸诧异。

    “鳌向天并没有死……”

    李天行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

    “我亲眼所见,”关星宇不禁为此忧心忡忡,“不知侠士可有把握对付得了他?”

    李天行心神不定,“只我一人的话怕是很难对付。”

    “若是同穆山河联手呢?”

    李天行显得不情愿,“或许会有胜算,徐少卿若能及时赶回,再加上他那便会有十足的把握!”

    “莫不是那将素锦姑娘捆缚的道人?”

    李天行点头。

    “即使他赶不回来,有我加入我想也不成问题!”倪素锦再也奈不住性子凑上前来。

    李天行觉得可行。关星宇的心中却多了一丝忧虑,“你与那女子一番争斗怕是耗了不少灵力,再掺合其中可能支撑得住?”

    倪素锦粲然一笑,仅凭他的这一句话便可让她死而无憾,“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

    关星宇无奈之下只好应允。

    夜已深,冯捕头增派人手遍布衙门的各个角落。士兵们个个神经紧绷双目怒睁不敢有一丝松懈。

    李天行此刻正同冯捕头守在牢门外,他四下看去不见穆山河,不禁皱起了眉头,“怎么不见那臭道士?”

    “应该在里面吧!”冯捕头回道。

    李天行遂大步进了牢房,令他想不到的是穆山河竟公然趴在桌上睡着了。这让登时火冒三丈,一掌拍在桌案上将其震了个粉碎。

    穆山河并没有随之倒地,而是打着哈欠若无其事地站起了身子,“小老弟这是怎的?莫不是梅珂小姐已经被劫了?”

    李天行拔剑横在了他的脖间,“关公子有言在先,若是今晚出了差池定将你以死罪论处!”

    穆山河不以为然,“我死罪?那你等呢?说什么大家联手抗敌,到最后有了功劳大家一起分,有了差池便拿我问罪,这是何道理?”

    “你……”李天行喘着粗气,觉得有这样的人在队伍里实在是件让人蒙羞的事。

    穆山河将剑从脖间拿开,“行了吧你,还是省点力气对付贼人吧!”

    李天行觉得同他难以理论出什么,索性揪住了他的衣领拉他出了牢门,“今日有我坐镇,你休息肆意而为!”

    穆山河嚷嚷着不得已之中只好收起性子假装顺从。

    隐隐的火光在半空中亮起,呼呼的风声中一个人影如流星般坠落。李天行眉头紧锁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冯捕头二话不说带着一队人马前去查看。

    “不想去看个明白?”穆山河看向干站着纹丝未动的李天行。

    李天行沉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你我应当竭力而为!”

    穆山河只淡淡一笑,对于蓦然从天而降的那人,他料定十有八九会是徐少卿。他心下洋洋自得觉得很有必要找机会羞辱羞辱他。

    两团烈焰很快浮现,以势不可挡之力直逼大牢。李天行屏气凝神抽剑而出,“何方妖孽胆敢前来劫狱!”

    烈焰散去,鳌向天同姚红现身。

    “没想到还能与尔等相见,只是这次我可不会再让你们像上次那般走运了!”鳌向天话毕从其身下生出九条火龙将他缠绕,他奋力向李天行和穆山河推出一掌,两条火龙顺势窜出。

    李天行持剑将其斩断,火龙却一分为二,这令他慌了神色挥剑继续一番挑弄,火龙的数量随之不断增多。

    再看一旁的的穆山河,他祭起的符咒还未曾施展灵力便被火龙吞进了肚中,这使他一时间没了主意,惊慌之中施展了隐身术。

    就在李天行手忙脚乱之时,一截白绸飞来将他卷了去。倪素锦从空中飘落,她手中翻飞的绸子幻作雪花被一股旋风卷起将鳌向天笼罩其中。

    “这里有我应付,快去带小姐离开!”鳌向天气定神闲冲身旁的姚红道。

    姚红得令遂闪进了牢房。

    疾雪很快被鳌向天以不费吹灰之力消融掉了,他仰面狂笑一阵,“就凭尔等的这点能耐也想与我为敌!”

    李天行心下气恼,持剑攻上前去。倪素锦挥使着绸子也加入了其中。穆山河借机现形抛出‘风雨雷电’四道灵符,祭起了四象法阵。只见得符咒在在空中盘旋召来阴云一片,狂风骤雨电闪雷鸣之中鳌向天的势气得以削减,九条火龙的体积也随之逐渐缩减。

    徐少卿在此时随冯捕头赶了过来,他不由多想轻踮脚尖腾空而起,旋转身子放出万千符咒。在金光四射之中符咒化为一柄利剑‘嗖’地一声逼向鳌向天。

    众人见势四散而去。

    未等鳌向天有所反应,利剑已然从他身体穿过。这看似致命的一击却并未让他有太大的损伤。他眼中怒火燃起猛地向上伸展双臂,九条火龙脱身而出顷刻间便破了四象法阵,在此之后它们各自调转势头向一众人等袭去。

    火龙来势凶猛看着众人与之殊死搏斗并相继负伤,李天行心头一紧忙不迭地抛出天山雪莲。

    一股强劲的寒风很快便将火龙驱散,鳌向天也如临大敌般心头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寒风中他的面容变得扭曲,整个人逐渐瘫在地上缩成了一团。

    “不,求你们放过我父亲!”伴随着疾呼声梅珂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

    穆山河冷眼相看,“像此等罪大恶极之人死上千万次也不足惜,我等又岂能放他。”

    梅珂含泪看向李天行,“他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况且犯案的人并非是他,我求你能放过他,我甘愿以死谢罪令他们不再难为你们。”

    李天行有了一丝动容。

    “李侠士就放了他吧!”关星宇同县官步履匆匆地赶了过来。他很想为梅珂做些什么,眼下有了机会他自然不能错过。

    李天行点头,将雪莲收回。

    梅珂慌忙将鳌向天从地上扶起,“父亲莫要再管我了,您不是时常教导孩儿凡事要以大局为重吗?眼下这般即便日后活着我也会很痛苦,不如就让我随你们去吧!”

    鳌向天心有不忍却也没有办法,他眼中泪光闪烁,“即是如此,回头我便命姚红把火龙珠给你带来……”

    梅珂含泪点头。一团烈焰闪过,鳌向天被笼罩其中随之而去。

    看着梅珂满脸泪痕迹的样子,关星宇的心中感到阵阵刺痛。四目相对,他们各自的心中都有了一种久别的沧桑感。

    梅珂神情淡然如同路人般与关星宇擦肩而过。这使得关星宇心中一阵酸楚。

    在痛心疾首之中关星宇命众人散了去。穆山河借机来到了徐少卿的跟前,“师弟方才像垃圾一样被丢进衙门的样子好狼狈哟!”话毕他挥洒着笑声走开了。

    他的话语尖酸笑声更是刺耳,徐少卿心中怒气蒸腾恨不得立马让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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