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长亭,来自于不同地方的年轻人在幽径的小路上相遇。

    “江潮师兄,某些人狂妄自大,我早就看不顺眼了,还望你们能为白鹿师兄讨回公道!”月恒公主用余光扫过莫潇潇和顾珩,脸上隐隐露出得意之色,在冰凉的月光和远处的灯火下显得扭曲起来。

    天南国最大的势力不是皇室,而是国教,所以即使是身为公主的月恒也要叫这个国教弟子一声师兄。

    “看来天南的大皇子并非想借我重华宫的势。”莫潇潇精致的五官上露出凝重的表情,在顾珩的耳边轻轻出声,“他们是想借我退婚之事,与国教搭上关系,毕竟国教就在天南国都。”

    顾珩微微皱眉,望着那一张张跃跃欲试的脸,心情变得有些糟糕。

    江潮微笑着道:“既然公主如此善解人意,我代白鹿师兄先行谢过。”

    此言一出,顾珩和莫潇潇便知道他们就要向自己出手了。

    果然,长亭下朦胧的月光刹那间被折射到了远方,夜风中,那位谦谦有礼的国教师兄手执匕首径直地刺了过来。

    “我国教中没有人敢不尊敬白鹿师兄,你已经犯下大错,束手就擒的话我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顾珩上前挡住了莫潇潇,两指间清风浮动,那只闪着寒光的匕首还没能近他身,便被一道刚硬的风锥弹了回去。

    “看来,国教也在岁月中慢慢腐朽了……”顾珩的眼神有些黯然,这个拿匕首的人与他从苍老头口中听到的国教君子毫不相同。

    被夜风推开的江潮并未动怒,他早就知道了面前这个少年接下知命强者一掌的事,未曾大意,但对其仍不以为然,因为他不相信,这根本。国教弟子虽然比九宫弟子要谦逊的多,但也有一种目空一切的优越感。

    顾珩站在原地垂下了右手,面无表情地看着江潮。

    这是他第二次真正于人交手,但他一次也没有主动攻击过对手。

    “师兄。”

    国教的其他几个弟子纷纷冲了上来,想要一同制服顾珩,却被江潮拦了下来。

    顾珩有些欣喜,他下意识将自己当做了国教人,此刻他总算看到了国教弟子与九宫弟子的不同。

    暗影之中,江潮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月光再也不能沾到他的身上,灯火也再也映照不出他的影子,那只匕首变成了一道弯曲了的白光,围绕着他模糊的身影飘荡着。

    淡淡的虚影随着夜风在飘荡,如同秋日落下的黄叶,然后那道影子飘近了顾珩的身边,月光下飞舞着一道白光,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越来越多的光线纠缠在一起,缠绕着顾珩,然后猛地收紧。

    “是师兄的陆离剑……”

    国教弟子中有人认出了这光怪陆离的剑法,虽然那是用匕首使出的。

    顾珩挥动手指,在匕首闪烁的寒光里一阵飞点,他感觉到了一丝压力,白日里的那场战斗中,左右老头只知挥掌,并未使用秘术或者功法,但此刻的江潮却是拿出了自己的手段。

    他迅速的进行着闪躲,手指的点动变成了滑动,在指间清风与那些光线碰撞到一起的时,那些光刹那间就化成了无数剑锋,从每一个角落里斩来,根本躲无可躲。

    顾珩并未慌张,长袖随着手臂飞舞着,然后夜风突然变得很硬,甚至凝聚出了形状,那是无数跟细长的针,就像那日林府小院里连绵成线的秋雨,将那些剑锋打的千疮百孔,掉落在地上变成了零星的光点。

    风如暴雨,暴雨又如梨花细针,斜斜地落在了那道慌忙逃窜的虚影身上,然后黑夜里跌出了全身都是细小伤口的江潮,他的那件国教长袍被穿出无数破洞,发冠被击碎,看起来狼狈不堪。

    滴水能穿石是因为力,风能断剑同样是因为力,在这一刻,顾珩若有所悟。

    “这怎么可能,仅仅两招就败了……”坐回了亭中的月恒公主看到那些细雨长风之时又一次站了起来,眼神中的高傲和不屑变为了震惊。

    “我对你国教之事并不感兴趣,对你师兄的脸面更不感兴趣。”顾珩看着狼狈的江潮缓缓开口,月光的笼罩下他的身影变得无比耀眼,“我修自己的道,做该做的事,我不是君子,但我远比你们谦逊。”

    月下悄然无声,长亭的身影被映照的有些孤寂。

    顾珩的话说出后,再无人肯出声。

    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就会这样不了了之,但一息之后月光下又走来一个男子,身材挺拔,就像山崖上傲立的孤松,脸庞的轮廓棱角分明,鼻梁挺立,眼眸深邃有光,穿着国教的白色印花锦袍,长发并未盘起。

    “白鹿师兄,你来了!”

    原本还灰心丧气的国教弟子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跑到那人身旁,表情格外惊喜。

    而站在顾珩身边的莫潇潇则是深深皱起了眉,抿住了红唇。

    白鹿千河先向月恒公主施了拱手礼,然后看向江潮,见到他身上那些伤口时,白鹿皱起眉,眼里闪过一丝冷光:“是谁把你打伤的?”

    “师兄,我并无大碍,的确是技不如人。”江潮低下头解释着,但不知为何,他并不想将过错归咎在顾珩身上。

    但其他的弟子却和他不同,他们只知道面前的少年已经接二连三地落了自己的面子,所以争先恐后地将事情添油加醋地告诉了白鹿千河,然后得意地看向了顾珩。

    气氛顿时间变得有些紧张,因为白鹿千河正用冰冷的目光看着顾珩。

    “是你伤了我师弟?”

    “不错。”

    “为何?”

    “我还以为你国教弟子与九宫弟子一样,不知道问原因。”顾珩对他的眼神很反感,而且他正是年少,即使是深居山林多年也难免会有些血气方刚,语气也就变得刚硬起来,“我修自己的道,做该做的事。”

    白鹿千河有些意外,挑了挑细长的右眉,但当他的目光落在莫潇潇的身上时,他的面色又瞬间阴冷了下去。

    “我知道是我师弟先向你动的手,但你把他打成了这样,我需要一个说法。”

    “什么说法?”

    白鹿千河伸出手指着顾珩,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他,厉声呵斥道:“你必须跟我师弟道歉!”

    “你既然知道是你师弟先动手,还要我道歉,这很没有道理。”顾珩的脸色变得尤为严肃,他最看不惯的就是没有道理的事,这是他的道,并且是天下的道。

    二人之间沉默了,他们的沉默让所有人都不敢出声,场间的人听到了一阵大河奔流的声音从白鹿身上传来,又听到了一声沉重有力的轻叹从顾珩身上传来。直至现在,那些国教弟子才清楚的发现,原来那个少年并非是他们潜意识里认定的山野少年,甚至比他们这些大宗弟子更显得底蕴无穷。

    渐渐地,大河奔流的澎湃声听不到了,整个幽径里全是一声接一声的轻叹,那声叹息里有着哀伤、惆怅、不舍、惘然和庄严,那叹息声并不响亮,但却像是直接在所有人的心里炸开了,如雷贯耳一般。

    白鹿千河动了,不再一势与其对抗,他一掌击出,强大的威势将他的锦袍鼓起,其速度之快让他自己化作一道影子,直接横移到了顾珩的面前,那一掌犹如山崩地裂,只是掌风刮的顾珩脸颊生疼。

    “开山掌。”

    顾珩在瞬间便认出了这种长孙院长施展过的掌法,然后他挥手扬起一道罡风,紧紧抵住了白鹿的手掌,随着压力飞速后退。

    直至顾珩的后背抵到了宫墙之上,他已经退无可退,白鹿的手掌便轻易地击碎了面前的罡风。

    见此一幕,莫潇潇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不想见到顾珩受伤,所以在下一刻她飞速地伸出手指,体内的真元疯狂运转,然后一道强光凝聚于他的指尖。但国教之人对其早有戒备,在她的指芒飞出的那一刻,一直匕首飞过将其截断。

    指芒化为零星的光点,而匕首也断成两截。

    “莫潇潇,你先是与我师兄退婚,现在又想暗害他!”江潮气愤不已,但他不想对一个女子动手,只是挡在她的面前,不再跟她偷袭的机会。

    另一边,白鹿千河犹如山崩的一掌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与顾珩匆忙间挥出的一掌相撞,一声闷响从两人之间传出,强大的力让他们脚下的石砖破裂、沙土飞扬,大地几乎都要被震动,但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被击退的竟然是白鹿千河。

    “这不可能!一定是因为那面宫墙帮助他抵住了师兄的掌力!”先前要动手的那位女弟子拼命的摇头,为其师兄被击退寻找了理由。

    但白鹿千河并不这样想,因为顾珩身后的那面墙安然无恙,连墙面的尘埃都没有完全被扫落,他的一掌的确是被面前的少年接下的。

    顾珩喘着粗气,揉了揉剧痛的掌心,朝着莫潇潇露出了微笑。

    “你为何也会我国脚的开山掌?”白鹿千河在沉默许久后终于出声。

    “这并非开山掌。”

    白鹿微微愣住,然后点了点头,他的确从顾珩的掌中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息,那一掌不能开山裂地,那一掌高于国教的掌法,高至苍穹。

    此掌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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