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上次「分手」的意外经验后,张良、赵云、甘宁叁人可是特别留意凌天的言行举止,以免历史再度重演,事端又起;因此,虽然他们听到后者的话时,还是感到相当讶异,唯反应可不慢。

    凌天身形一动,张良叁人在第一时间就展开身法追去,倒是太史慈与秦琼两人未及反应而慢了一拍;其中后者在跟进之前,还不忘去指挥千名属下跟上,使得秦琼的脚步又落后太史慈一截。

    穿过树林后,凌天就开始减慢脚步,最后停在空地的中央;几乎同时,张良、赵云、甘宁叁人跟着出现在他的身旁。

    对於凌天突然的举动,甘宁颇为纳闷;因此,当他一赶到时,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凌公子,为何要来这里呢?」

    凌天欣然答道:「因为这里是在下受困之处。」

    听到凌天的说法,赵云直觉反应地问道:「这里和刚才的空地差不多,并无特殊之物可资辨识,公子如何确认呢?」

    凌天洒然答道:「感觉啊!」

    甘宁摇头追问道:「什么感觉?」

    凌天微笑答道:「就是直觉啊!或说第六感也可以。」

    「什么,凭直觉来到这里,太荒唐了。」说话者是刚到的太史慈,显然他不太满意凌天的理由,不认同他的行为。

    甘宁嗅到气氛不对,更不愿看到争执的情况再度发生,於是赶紧缓颊道:「公子是唯一受害者,既然他这样说,应该错不了。」

    对於凌天的直觉说,张良颇感兴趣,意有所指地问道:「天弟,可否说清楚,以解大家心头的疑惑?」

    最后到达的秦琼闻言,附和道:「是啊!公子的知识远胜於我们;或许是我们识见浅薄、孤陋寡闻,因而不解阁下的意思。」

    严格来说,凌天自己也不是很懂,当然不知道该如何解说,只好硬着头皮地答道:「心有灵犀一点通,应可说明一切。」

    接着,煞有其事地续道:「换句话说,不管是直觉、或是第六感、还是潜意识,都有一种莫以言名的提示,就像灵光一现般,让人可以有所依循,趋吉避凶,这是科学也难以解释的现象;举例来说,有人可以隔空取物、有人可以未卜先知、有人可以……,就是所谓的超能力;不知这样说明,各位前辈可满意?」

    其实,无论是秦末时期的张良、或是赵云等叁国名将、还是唐初的秦琼,任何一位都非泛泛之辈,也或多或少接触过、研究过、听过、学习过「意识」;因此,虽然凌天言不及义,讲得不清不楚、模模糊糊,几可说是含混不明、接近支吾其词;但是,五人却听得懂凌天的意思,而各自思索着。

    静默时间不久,张良兴趣盎然地问道:「天弟,先前你腾空而起,可是意识的发挥,让你『看到』这里?」

    凌天点头答道:「可以这样说。」

    旋即摇头晃脑地续道:「事实上,小弟并没有真的『看到』,而是察觉到前方的树林外,有种熟悉的感觉,於是过来看看。」

    秦琼闻言欣慰,趁机问道:「那么,公子可是想起当时的情景呢?」

    的确,众人来此的目的,就是要弄清楚凌天昏迷数天的原因,闻言皆露出兴致勃勃的神情,且目光全都落到凌天的身上。

    只可惜,凌天的回答倒是教众人啼笑皆非;因为他语气平淡地道:「没有!还是停在四名终极飞鹰困住在下的时候。」

    看到五名同伴流露出失望的表情,凌天语带诙谐地道:「实不相瞒,我虽然没有想起来,却可以描绘出当时的情景唷!」

    这样的答覆,五人虽不满意,却可以接受;因为他们相信凌天,纵使他处於昏迷状态下,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仍可四处神游。

    由於六人所在的空地,已在唐军的掌控区域之外,纵使离铁鹰堡的大本营离此仍有二十里之遥,唯安全防范仍不可轻忽;因此,秦琼特别安排部属戍守树林的四周,防范意外於未然,预留后退之路。

    听罢凌天匪夷所思的故事后,赵云、太史慈、甘宁与秦琼四人就分别朝着空地四边走去,察看一下前者所说的打斗痕迹,独留张良陪伴他。

    其实,张良尚不知道凌天的第七识海醒来了,只知道后者的潜意识与众不同,好像达到随心所欲、自由运用的境界,对於学过《太公兵法》的张良而言,可是极佳的讨论对象;於是兴趣盎然地问道:「天弟,你的潜意识在绝对危险的时候发挥功效,可是和学习仙术,或“灵犀剑”有关呢?」

    说完故事的凌天犹自沉迷在回想中,因而没有注意听,只好摇头回应道:「对不起!小弟没有听清楚。」

    张良已习惯凌天的「胡思乱想」,闻言并不感到意外,遂一字一字地重覆问道:「愚兄只是好奇,贤弟的潜意识可是和学习仙术,或“灵犀剑”有关呢?」

    这次凌天是听清楚了,只是他自己也不晓得意识觉醒的原因,到底是来自学习仙术之故、还是和神奇奥妙的“灵犀剑”有关,只好再次摇头答道:「这个问题实在很难回答,因为小弟个人也不清楚。」

    语气顿了顿,倒是信心满满地续道:「即使自己不清楚原因为何,然而意识可以有所发挥,还是让人生出无比强大的自信;说不定,在『御剑术』、『隐身术』两项难度极高的异能,可以有所突破,甚至於学会『御剑飞行』哩!」

    凌天这一番话,不仅张良听得很高兴,就连正在找寻打斗痕迹的赵云四人,也听得既欣喜且讶异。

    见到赵云他们走过来,张良即问道:「可有发现?」

    四人互看一眼,居然异口同声地答道:「有!不过,不是很明显。」

    实际状况为何,连凌天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将感觉说出来而已;因此,对凌天来说,能否找到打斗痕迹,以强化自己的讲法,是非常重要的;所以,闻言喜上眉梢,迫不及待地回应道:「在那里?」

    语音落下,凌天就要走过去瞧瞧,却被赵云拦下来。

    甘宁神情笃定地答道:「在草地上、树林边缘,到处都有;不过,必须要用心去观察,或可有机会察觉到异样,看出蛛丝马迹,想像出当时打斗的状况。」

    太史慈呼应道:「虽然在下没有机会亲眼目睹打斗,但是从断枝残叶、杂草高度等因素研判,个人还是可以感受出刃劲的刚猛、剑气的凌厉;这种情况,就像是一名不世出的剑法高手,在面对四名刀法如神的对手时,犹能临危不乱、沉着应对,表现出宗师风范,战斗之激烈,宛如历历在目,教人动容。」

    听到太史慈的感想,当事人凌天可是瞠目结舌,也获益良多,根本想像不到自己竟然有此能力,能够挡下四名终极飞鹰的连番攻击;只是有一点想不通,自己在里许外的地方昏倒,那四名敌人的下场呢?

    相对於凌天的讶异,张良则是惊喜交加;惊的是,这几位「后生小辈」确实不简单,仅从留在现场的痕迹,就能勾勒出当时的情景;喜的是,前者的表现超乎水准,显然他在不知不觉中,功力又精进不少,值得庆贺。

    就在张良与凌天两人各自咀嚼太史慈的感想时,赵云却是神色凝重地道:「从切断的枝桠看来,可以明显分辨出是宝剑所为,还是利刃造成的,足见剑刃交锋之激烈、凶险,也可看出敌人的厉害;然而,问题就出在这里!」

    接着话锋一转,语出警告地续道:「刀痕若是一个人所造成的,就不足为虑,我们可以高枕无忧、胜利可期;问题是,对方有四个之多,可见刀痕该是四人所为,若此,我们就不得不深思了。」

    本来凌天听到甘宁、太史慈、赵云叁人的推论,几可「确认」自己在以一敌四的状态下,犹可立於不败而感到沾沾自喜时,再听到后者的警语后,不禁感到矛盾及纳闷,於是神情疑惑地问道:「子龙先生,有何不妥吗?」

    赵云欣然答道:「是否不妥?个人不敢肯定,却不能掉以轻心。」

    素来敬重赵云的秦琼,当然了解前者的忧虑,於是语重心长地附和道:「平心而论,从现场发现的痕迹研判,公子的表现的确教人刮目相看,就连个人都要自叹不如;因为公子已将宝剑的威能发挥得淋漓尽致,若是顺手宰掉四名终极飞鹰的话,当然是喜事一桩,值得庆祝;不过,若是对手趁着公子不注意的时候溜掉,依然健在的话,他们将是非常难缠的敌手,不易应付。」

    秦琼话是说得很含蓄,语多保留,唯凌天可非傻瓜,又岂会听不懂呢?因为,自己有多少斤两,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以他的实力来说,能够击败一名终极飞鹰已属不易,何况是四个之多;至於赵云认为不能等闲视之,并非长他人志气,或是危言耸听,而是提醒众人不能轻敌,免得错恨难返。

    「咻!」……

    蓦地,破空声响,教人闻声色变。

    转眼间,自右前方的树林里飞出数十支劲箭,来势汹汹……

    虽然空地上没有树木可供掩护,且敌人藏身於暗处突然发难,攻人不备,猝不及防下,确有机会造成出其不意的攻击效果;只不过,遇袭者皆非庸手,不是反应能力高人一等,就是拥有超凡入圣的身法。

    劲箭迎面而来,六人的反应不尽相同。

    「当!」……

    身为主人的秦琼反应极快,身形一动的同时,背后的钢已来到手上,双手上下、左右急速地挥舞着,凌空而至的劲箭不是遭击中而响起撞击声,就是被罡劲扫到一旁,失去准头;几乎同时间,太史慈腾空而起,枪影画过之处,箭矢就断成两截。

    左边有张良、右边是赵云、后面为甘宁,在叁大高手的陪伴下,凌天根本不必担忧劲箭的袭击;因为大部份的箭矢,在离他们五尺左右,已被击飞,让后者可以踩着轻快的步伐,从容不迫地退到千名唐军守卫的树林。

    由於飞箭的力道、速度不如想像中强劲,因而张良、赵云与甘宁叁人的武器皆未出鞘,就足以化解掉敌人的袭击;只是劲箭的数量颇多,虽然构不成威胁,还是让他们费了一些功夫才逐渐搞定。

    前后不到半盏热茶的时间,敌人至少射出劲箭百支以上。

    「踏!」……

    就在凌天刚要回到树林、五人也陆续摆脱劲箭纠缠的时候,对面树林突然传来震天价响的跑步声,使得赵云、张良诸人大呼不妙。

    来此之前,大唐的探子们早已仔细调查过这一带的地理环境,在确认没有敌人埋伏、亦无陷阱后,李靖才会放心凌天外出;不仅如此,沿途上,秦琼都会特别安排好手走在前端,以确保行动安全。

    然而,智者千虑,仍有一失;虽然事故地方离铁鹰堡大本营足有二十里之遥,却不表示鹰王黑涯会漠视它,尤其是凌天曾出没的地区;事实上,在东鼎景室山方圆百里范围内的一花一草、一树一木、一峰一谷,对铁鹰堡来说,就像自家庭园一样,再熟悉不过了,就连唐军驻扎的区域也不例外;所以,巧妙地利用地形地物,埋伏奇兵伏击,确实令唐军防不胜防。

    知道己方遇伏了,秦琼是惊而不乱,不待知会同伴,就飞身冲进树林,亲自指挥属下,做好应战部署。

    既然敌人要来了,张良、赵云、太史慈、甘宁四人乾脆就站在树林前面,好整以暇地等待对方现身,再见机行事。

    其实,凌天也想与四人并肩站在第一线,却知道一定会被拒绝,於是只好乖乖地站在张良与赵云两人后面。

    等待的时间极短,仅是十鼻息的光景而已,数以千计的敌人就自对面的树林蜂拥而出,声势之浩大,就连久经战阵的赵云他们也为之动容。

    事实上,让赵云、太史慈、甘宁叁大虎将震惊的景象,可不是敌人气势如虹、排山倒海的推进速度,亦不是戈戟森严、甲胄鲜明的整齐动作,而是节奏分明、进退有序的攻防部署;原本叁人认为敌人不过是支临时拼凑的杂牌军,仅是乌合之众而已,现在却不得不承认对方是支训练精良、战意高昂的可怕劲旅。

    相对於赵云叁人的震惊,张良则是睁目直视,且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显见他的惊讶更甚於同伴;因为眼前的部队,对历经大风大浪的张良来说,不只是似曾相识而已,更是记忆犹新,永远忘不了。

    未几,一名身着盔甲,手持长、腰系短剑的将领来到部队的正前方,举手投足之间,自然流露出强悍的气势,确有大将之风。

    几乎同时,张良肃容道:「他们是杀人不眨眼的秦军。」

    语出惊人,凌天、赵云、太史慈、甘宁四人闻言,皆露出不可思议、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他们并不是铁鹰堡战士,而是「曾经」横扫六国的秦军,难怪军容如此壮盛,气势如此凌人,的确名不虚传。

    在铁鹰堡的势力范围内,竟然出现了数千名秦军;这样的现象,众人都认为不是偶发事件,因而彼此以眼神交换意见,却只看到同伴茫然不知的神色。

    应是秦军将领的大汉将长收於背后,眼神扫过赵云诸人;虽然他心中赞叹对手的气度、风采异於常人,却未显露在脸上,仍是语气冷冷地道:「不管你们是谁?或是代表何方势力?在本将眼里都是一样的,不值一哂!」

    既然对方是秦军,且带队者气度不凡、威风凛凛,看来该是秦朝名将的样子,於是赵云轻声问张良道:「先生,可认识他?」

    在看到恶名昭彰的秦军后,张良的脑海里就浮现出章邯的形影,却不是眼前将领的模样,只好摇头答道:「不认识。」

    下达指令给部属后,秦琼来到凌天身旁,当然看到敌人的庞大阵势,眼睛为之一亮,唯他却将秦军误认为铁鹰堡的战士。

    「你们在嘀咕什么?带队者是谁?出来回话!」

    敌将态度倨傲,语气不敬,让秦琼感到很不爽,於是穿过张良、太史慈两人身体,排众而出,语气不屑地回敬道:「哼!铁鹰堡,除了鹰王黑涯外,任何人都不够格和本将谈话,你当然也不例外。」

    说到「当然」两字时,秦琼还特别加重语气。

    听到秦琼语气强硬的回话,凌天五人均感到意外,虽然心中叫好,却觉得时地不宜,极有可能会增加不必要的困扰;因为,对方可不是没没无闻的无名小卒,应该是鼎鼎大名的秦将,岂会忍气吞声。

    果然不出五人所料,秦军将领闻言大怒,厉声骂道:「混帐!你说什么?竟然敢说本将不够格,可是活得不耐烦,找死啊!」

    在对方怒骂的时候,凌天已将敌人是秦军的可能性转告秦琼,让后者听得大吃一惊,作梦也不会想到,怎么可能会在这里遇上秦军呢?

    由於事情太诡异了,秦琼震惊之馀,竟然忘了回应。

    不管是作恶多端的铁鹰堡,还是目中无人的秦军,在张良的眼里,都是鱼肉人民的恶棍;因此,既然秦琼没有答话,他当然就毫不客气地回应道:「将军!有什么了不起,就可以大声骂人吗?」

    不待对手回应,张良就冷嘲热讽地续道:「同样是将领,却有天壤之别;唉!若是章邯在的话,就认识本人。」

    该名秦将闻言微愕,沉声问道:「你是谁?章将军怎会认识你呢?」

    张良朗声笑道:「哈哈!井底之蛙又怎能识得在下呢?本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是你们追缉很久的张良。」

    知道对话者是通缉要犯后,该名秦将先愣了片晌,接着摇头笑道:「原来是鼎鼎大名的张子房,失敬!失敬!」

    接着话锋一转,慨然续道:「唉!造化作弄人,现在才遇到你啊!既然阁下坦诚相告,本将当然礼尚往来;敝姓司马,单名欣也。」

    眼前秦将,赫然是和章邯、董翳齐名的司马欣,倒是让赵云诸人始料未及。

    在感到司马欣敌意减弱的情况下,秦琼不再厌恶前者,乃现学现卖地道:「阁下原来是秦末叁大虎将之一,久仰!久仰!」

    接着,身体再跨前一步,拱手续道:「在下是大唐左武卫大将军秦琼,请司马将军多多指教!」

    在听到秦琼客气地问候司马欣时,除了张良之外,凌天诸人皆认为前者本该如此,以减缓双方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岂知,司马欣闻言神色骤变,眼中杀机一闪而逝,冷冷地问道:「秦琼?可是唐军南征铁鹰堡的副帅。」

    秦琼欣然答道:「没错!正是本将。」

    司马欣神情严肃地再问道:「很好!李元帅可在场呢?」

    赵云诸人闻言,不禁怀疑司马欣问话的背后用意,莫非秦军也像曹魏一样,暗中和铁鹰堡有所勾结。

    此时的秦琼还没有留意到对方问话的神态,於是不疑有他地答道:「元帅军务繁忙,无暇来此;阁下……」

    「哈!哈!哈!」笑声响起,打断秦琼的话。

    笑声倏地停止,只见到司马欣右手高举着长,神情威武地大喝道:「得来全不费工夫。儿郎们,全部给本将拿下!」

    语音一落下,早已蓄势待发的数千名秦军即全速推进,声势之浩大、动作之敏捷、步伐之整齐,连久历战阵的赵云诸将也看得头皮发麻,而凌天则是背脊冷汗直冒,不自觉地退后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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