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幼在沙漠绿洲中驻居,他还记得噩梦之前那天黄昏,他和青梅竹马的娜娃踩着夕阳去绿洲旁取水。娜娃一路上笑嘻嘻地和他说姆妈又有了一个宝宝,不知道是男是女,要是个女孩子,她是一定要亲手给她洒上第一瓢圣树根下的水。

    女孩提着水桶,在夕阳下轻巧地跳跃跑动,她指着天边翻腾的黑云,好奇地问他:“是有暴风雨要来了吗?”

    随着她清脆的话音落下,暴风雨果然来了,也带来长达十年的黑暗。

    人类和妖界之主达成协议,让被驱逐的妖物与鞑坦族相互厮杀,自己却在一旁作壁上观。除却有卧榻之侧,群狼环伺的意思,另一方面不外于妄图寻找出令跶坦族困守流沙平原上,传说中可以大幅提升个体力量的圣物这方目的。

    可惜天/朝那群人到底不知道圣物是什么。圣物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鞑坦族最后能撤退,自然是将圣树木心剖出,令鞑坦族仅剩被保护的女性分开吃下,在圣树枯萎之前将这力量通过血脉传递下去。

    但这种行为终究是拘束的,他将本来能够赐予众生,可控的平等力量压缩成一个会随血液稀释的血统传承,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在这种情况下,鞑坦族必须实行完全的族内通婚,才能保持血脉精纯,这令生性开放,奉行走婚的族人更难以接受。

    但在灭族和信仰破灭之前,这些似乎都是些小事罢了。

    可笑的人类还在流沙平原上搜寻,不死心地在找已经被剖出木心,沉入地底的圣物。

    从那个时候活下来的鞑坦人,无一不对人类和妖皇充满怨恨。但是如果说给他一个进犯中原,拓宽生存空间的机会,师父扪心自问,他会去实施吗?

    他也无法准确断言自己将会如何——毕竟跶坦驻地常年风沙,游牧民族的水草资源永远处在不稳定的状态,如果有一个机会,能够让他们不再颠簸流浪,

    ——也许吧,师父想。无论是弱肉强食与未雨绸缪,万物终归永恒地为自己的生息奋斗。

    “你说得也没错,这只小鲛人可能没我想象得那样听话,事情很难达到所期望的最大目标……”小鲛人自小宁可违逆本性也不愿意踏足后山湖中,不知是巧合,亦或是早对人类的意图还是有所感应,然而无论如何,现在真是他蛰伏叙旧之后,将埋下的伏线逐个牵出,给予敌人迎头痛击的时候,懊恼和后悔已经完全没有用了,最要紧的就是尽快达成目标,避免对接下来的计划造成影响。

    “我要一枚鲛人尾鳞。”他伸出一只手指:“虽然鲛人大皇子已被救出,可他毕竟在封魔阵里封印千年,现下非常虚弱,我要让他尽可能地更快恢复起来……”

    “不可能。”张卧玄断然拒绝。

    师父好像打定了主意,除却一开始露出过热切的情绪之外,面色一度十分平和,很平淡地继续往下说。

    “我知道你很疼这只鲛人,我也知道……你离开前和鲛人祭祀做过一桩交易。”师父道,“交易内容是什么?是不是向他透露了一些为师的计划,并许诺说将找到的东西也给他留下一些,那老家伙才肯告诉你藻土的位置和用法?”

    他隔了一会又道:“鲛人祭祀勉强也还能用,但是祭祀的血脉本来就不如纯粹的皇族,那个老家伙年纪也太大了,尾鳞的魔力大不如前。我这次回来也去拜访过他,感觉效果并不好。

    他摇摇头,心里似乎笃定张卧玄必定会答应他,甚至提到了一些题外话:“告诉你个有趣的,这老家伙一向最是无用,好不容易在三界战中活下来,不想着报复,反而帮着人类养殖的鲛人启发灵智,还想要撺掇我们那只鲛人带领鲛族反抗…”

    师父笑了好几声,语气中却并无笑意:“他这样懦弱无能的人,居然也会想到反抗,他真的是已经把人类繁衍出来的‘鲛人’当作鲛族的一员了?还是仅仅是想要拯救他自己呢?”

    他好像只在自言自语,也好像在透露什么弦外之音,张卧玄言简意赅道:“他不愿意,我也不同意。”

    师父好像料定他会这么说,阴阴笑了几声:“如若你不想让你的小宝贝受罪,那就只好请你充作攻入妖界的先锋,等到妖族溃败,我们的计策成功,过后,我自请他们不再干涉你和那只鲛人。”

    “否则,你知道——这多年来的教导之恩、养育之意,这是个不小的因果,我就不好保证会报应在谁的身上了。”

    张卧玄沉默良久,终究是点了头。老师傅捏住了他的软肋,这点令他根本无从反抗。

    老师父叹息了一声,最终问了他一句:“你身具跶坦的血脉,若愿意继续修炼脱离人身,也是能够不老不死的,那只鲛人,虽然失了尾鳞魔力,终究还是最纯粹的鲛人皇族,若只是长寿也没什么问题,你们究竟作何打算?”

    这句话张卧玄并没有考虑太久,而是直接说:“看他的意思,他若是愿意长留人间,我就继续修炼,若是要转世,我自然会跟上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把这个有点蠢又好难写的背景故事发完了!!!~~~

    ☆、依然不听话的小鲛人

    当天傍晚张卧玄才回来,他匆匆清理了自己,珍而重之地取出一个瓷瓶,爬上床把小鲛人抱在怀里。

    他拿被子把宝宝上身裹好,叫他变化出尾巴。小鲛人被摸得痒痒,咯咯笑着不愿意变,一个劲叫张卧玄猜他手里有什么。

    “猜嘛,猜嘛,哥哥——”小鲛人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里面闪着细碎的光亮,兴冲冲地叫他猜。

    张卧玄非常无奈地看着活蹦乱跳的人鱼,虽然活泼的样子很好很可爱,可是在这个时候就是种甜蜜的烦恼了。

    “你先让我看看伤处。”张卧玄制住他,另一手去掀小鲛人抱得紧紧的被子。

    看张卧玄的确没有兴趣玩猜东西的游戏,小鲛人只好主动把手里的东西拿给他看。

    白白嫩嫩的手心里是一枚流光溢彩的鳞片。

    “给爷爷。”小鲛人握着最后一块尾鳞,递给张卧玄。

    张卧玄往下一看,在原来三个泛白的伤口旁边,又多了一个红红的,渗着血的伤口,四个伤口排成一圈,就像一朵盛开的花。

    “你——”张卧玄一见到伤口,脸色猛地沉了下来,眼中冒火。这才刚刚找到了藻土,一回来怎么又在尾巴上弄出一个伤口,哥哥心疼的不得了,不听话的小鲛人已经把鳞片抠了下来,他再训斥也不能把鳞片贴回去,待要狠狠骂他又舍不得。

    他足足有两三个月没见到面的小怪兽哟——

    小鲛人不怕他生气,凑上去搂着哥哥的脖子,蹭蹭:“哥哥,宝宝好想你。”

    软软的小怪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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