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阔,今日之事,万万不可声张,还需暗中查探,连亚姑也不要说,她若知晓,难免受到牵连!”

    二人从后院门回到了茶庄,安星仁一路告诫,蛮阔性格虽豪迈但心思细腻,也知此事蹊跷,点头称是。

    蛮阔旧伤未消,脚步虚浮,回往住处打坐调理去了,安星仁脚步未有停留,径直赶去了紫涵闺阁。

    紫涵住所,玉洺薇坐在床头,正在为紫涵服药,亚姑站在一边,脸上带笑,正嘻哈讲着话。安星仁推开了门,屋内三人皆转头看向他,神色各异。

    紫涵气色稍朗,面色红润,看到安星仁出现,狡黠一笑。玉洺薇表情稍有呆滞,她心中有事,恍然不安。亚姑眼眉笑成了月牙状,迎了上去。

    “安先生您来啦,我们刚刚还说到了你,说你是茶庄的大恩人呢。”

    “哪有哪有,别这么说,我也是茶庄的一份子。”

    安星仁呵呵笑了起来,居然有些窘迫,他摆了摆手,来到了床边。

    “紫涵,你觉得怎么样,身体可有好些。”

    “恩,算你这庸医有些本事,谢谢了!”紫涵别过脸去,“谢谢”二字细若蚊音,洺薇这才回神,轻笑了起来,接过了话:

    “安先生,玉茶庄多谢救命大恩。”

    安星仁忽然心中一紧,想起了在麒麟楼的一幕,不禁望着玉洺薇,眼中闪光。洺薇却调转过了头,继续给紫涵喂药,余人皆未觉异样。

    “额……对了,之前你们身体虚弱,未曾向你们探寻,不知那日在茶山到底发生了什么?”

    紫涵咽下最后一口药汁,啧啧吐舌,良药苦口,听闻安星仁发问,脸色变了下来,闷哼一声,回答道:

    “哼,那日我寻姐姐上了茶山,见了姐姐衣裳一角挂在树桠,心中焦急,一路追赶,不料在山崖被伏击,中了落月散,功力尽失,被断刀俘获,在断崖之上,那可恶的断刀竟将姐姐与我扔到山崖之下,幸好有奇异大鸟接住我们,将我们驼送到一个佛手上,那大鸟却被落石击中,掉下了深渊。”

    紫涵一口气愤然道出来龙去脉,她脸色更加潮红,似乎受了不小的刺激,安星仁又看着洺薇,问道:

    “庄主却是为何前往的玉茶山?”

    “收到一张字条还有一封书信,说是老祖在茶山上与人论茶讲道,解困我玉茶凋零危机,让我独自前往,我只好……”

    玉洺薇声音很细,没有继续说下去,像是怕被人听见一般,安星仁吃了一惊,当时只在麒麟楼上找到一张字条,写了一首打油诗,未想到还有书信,其中竟有这种隐情,他点了点头,沉思不语。

    “肯定是那断刀与仙女池联手搞出的鬼,想要致我们于死地。”紫涵哼了一声。

    “疑点很多,其中怕还有隐情……”安星仁盯着窗外,沉声说道。

    “救你们的大鸟是何物,会不会是飞天神侯的金翅大鹏鸟,若真是那样,恐怕此事与葫芦岛也脱离不了干系。”

    安星仁站起身来,关上了窗户,因为此前葫芦岛几次三番骚扰茶庄,难免让人起疑,安星仁踱着步子,继续分析道:

    “还有,那日我救下你们,为何半路却又遇到断刀的伏击,按理说他将你们扔下山崖,不可能知道你们还活着,我们会救下你们,恐怕这玉茶庄中,池水浑浊……”

    “还有一个问题……”

    安星仁盯着洺薇,并未点破,他们目光对视了片刻,洺薇又转过了头。紫涵睁大眼睛看着安星仁,见他欲言又止,几欲下床与他拼架。

    “你这庸医,说道一半怎的又不说了,吊人胃口,之前也没见你这么聪颖,分析的头头是道。”

    安星仁没有回答,一时间都不说话,气氛略显尴尬,皆各怀心思。玉紫涵忽然躺倒在床,叹了口气说道:

    “唉,这次算是福大命大,而且在那佛手洞穴里,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她盯着屋梁,随心说着话。

    “你在昏迷之时,体内真气暴烈,难以控制,难道你因为你这秘密?”

    “你这庸医,一时聪明倒也厉害。”紫涵一骨碌爬起来,盘腿坐稳,手指天地,万法归一,缓缓开口:

    “那山窟洞壁上刻有一十八幅刻图,皆晦涩难懂,霸天绝地,在最后一幅刻图中我才知晓,这是一本功法,名为《白起战天功》。”

    “白起?”安星仁差点惊呼出声。

    “对,就是人屠杀神白起,幸亏有这功法我才能祛除体内落月散,坚持到你们的救援。”

    安星仁心头大骇,他在师父收藏的一本手札中见过记载,《白起战天功》为江湖三大奇功之首,此功霸绝天下,震慑武林,功成之时可一手屠人千万,本以为早就消没在历史风沙中,未想到千百年之后竟再现江湖,恐怕世人都早已忘记这部天功了吧。

    紫涵不知此功惊天之处,以为只是奇遇,难怪在止殇亭,紫涵会突然爆发,气势暴涨,犹如千军厮杀,万马奔腾。

    他们又说了一些话,安星仁与洺薇一同离开了,紫涵精神不佳,亚姑在旁悉心照料。安星仁并没有把今天在茶山石室地窖中探查到的线索告诉玉家姐妹,他感觉蹊跷,想要自己查明真相。

    两人并肩而行,都没说话,午后冬阳被大片云朵挡出,似乎又要变天了。

    一直到了麒麟楼下,洺薇站住脚步,背对着安星仁,衣袍翩翩,黑发如瀑,似乎透露出一股悲凉凄美。她幽幽的笑了一声,麒麟楼的阴影将她笼罩,看不清她的轮廓。

    “玉茶庄好像不是从前的玉茶庄了……”

    她似乎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对着安星仁吐露,话未说完,她竟无奈的摇摇头,迈步上了麒麟楼。安星仁站在高高耸立的麒麟楼前,忽然生出一种错觉,这座一夜拔起的琼楼玉宇,好似一座监牢,羁押着玉洺薇。

    安星仁回到了住处,翻出了师父的遗物,在一本本陈旧的手札中寻找,希望能找到地窖石板上那句话的意思,可惜一直查到漫天稀星,也未得丝毫线索。他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才发觉仆人端上的饭菜都已冰凉。

    安星仁叹了口气,将就着吃了一点,便挑亮了灯,拿出了《鬼医经》准备观看。忽然屋外响起了敲门声。“砰砰砰砰”,声音不大却很急促。

    “谁?”

    “安先生,是俺,蛮阔。”

    安星仁顿时感到疑惑,收起了经书,整了整衣裳,才打开门。一阵冷风吹进了屋,将灯光都吹暗了一些,蛮阔站在门前,神色凝重,他的身后跟着一人,虎背熊腰,高头大汉,只是手臂却少了一只,正是玉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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