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去上学了,就在家呆着吧。”还叮嘱了半天,不能跑跳,不能大声说话,反正就是要安安静静的。

    爸爸看她不上心,就对她说:“在咱们老家有个老头儿,就是年轻的时候得了你这个病,也不当回事,就一直好不了。最后开刀把两块切掉了,现在脸上还都是那大疤呢……”

    李华如惊恐地捂着两个大腮帮子,日夜小心。

    天天都在家呆着,爸妈上班,同学上学,她就一直看电视。那时候,央视有个台一直在放综艺,几个主持人能演好久。

    她就拿着个大橙子,坐在床铺上看。电视里面主持人演推销马桶搋,一本正经地举着那个说:“够大力牌皮搋子,搋搋更健康。”她就乐得在床上打滚。

    一乐腮帮子就疼得不行,就拿着橙子在脸上滚啊滚,似乎冰冰凉凉的就会感觉好一点。

    她天天疼得张不开嘴,更别说吃饭了,根本没法嚼东西。对门的大姨送了她一箱方便面,说:“各种口味的都有,给你混着来了一箱。你要是饿了,就把面煮得火大点,就好嚼了。”

    可天天吃方便面也不是个事儿,爸爸就天天向她推荐哨子面。说是前几天偶然间去一家店吃了面,实在是太好吃了,非要带她去。

    李华如天天肿着个脸,两边的腮帮子特别大,整个人都跟只仓鼠似的,实在是不愿意出门。最终实在是抵不住她老爸天花乱坠的吹嘘,才上车跟着去了。

    面馆还不是在家附近,都到了六中那边了。六中在他们当地算是最好的高中了,而且李华如打算报的初中也在这附近。李华如几感觉着这个地方真的是太高端太洋气了,真是个神圣的地方。

    等面的时候,爸爸说:“给你要了一碗,你肯定能都吃了。”

    然而面上来的时候,李华如发现,自己还是嚼不动。那面又热又辣,还特别劲道,让她全完吃不下去。而且感觉面很酸,吃一口下去不知道是因为醋,还是因为病,自己的腮帮子都跟着酸。

    最终她也没能把面吃多少,就把汤全喝了。那碗面味道实在是太冲了,弄得她觉得腮腺炎就是个又酸又辣的病,腮腺炎的感觉就等于那碗汤。

    但后来好长一段时间她都满怀念那个味道的,病好了以后再仔细一想,觉得那面好像也挺好吃的,可她不记得那家店具体在哪了。后来去了好多店,点了很多次哨子面,别说没那个味儿的了,连长那样的都没有了,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正宗的。

    这种执念一直跟随着她,后来她去山西玩,在景区里面逛悠着找早饭,终于看见一家店门口写着:哨子面。

    她问门口煮面的老板:“多少钱一碗?”

    “十块,来一碗吗?”

    “太贵了吧。” 她小声向同学说:“要不去别家找找。”

    老板耳朵还挺尖:“这就我一家卖哨子面。”

    “糊弄谁呢,在陕西哨子面还不到处是?”李华如说。

    “是啊,可这是山西。”

    李华如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抱着包朝座位上一坐:“嘿嘿,来两碗。”

    老板还在不遗余力地推荐自己:“再者说了,古城就这么大块地方,哪有那么多店。最重要的是,我们店里好吃啊……”

    后来端上来发现,是挺好吃的,可惜还是和之前吃的不太一样,李华如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遇到那碗哨子面了。

    哨子面的执念先放在一边,李华如现在还有别的执念呢。她数着手指头算着,离毕业越来越近,她甚至还有了点离别的伤感。她想了想,唐琳会一直在,魏老师的话,自己如果想她了可以回去看她。

    还有谁,对了,还有徐引。她想着,要是以后不在一个初中,也不在一个高中,没准就彻底见不上面了。

    她想了好多方法,想着要不上进地去学校交个作业?怎么这么奇怪啊。

    晚上唐琳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你好了没?”

    “没呢。”

    “这是不是传染?我过去找你玩会……”

    李华如纳闷:“传染你还过来找我?”

    “我也不想上学啊。”唐琳在那边抱怨着:“最近作业特别多。”

    唐琳说:“对啦,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李华如真想不出来能有什么,期待得问。

    “徐引也得腮腺炎了,今天回家了。”

    李华如无言以对:“这是,好消息?”

    唐琳说得理所当然:“对你算吧。起码你不用为不能来学校,看不见他费心了。”

    “我没有!”李华如被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不停地说:“我没,没,没!”

    唐琳还在惦记着能不能也得了腮腺炎然后就不用写作业的事呢,李华如说:“你快安生着吧。”

    不用写作业,算是李华如现在日子里最大的好处了。除此之外,一切都让她觉得很惨。

    且不说吃不下去饭的痛苦,连笑都得托着脸不能动静大了,妈妈听说了个偏方,人家说把仙人掌捣碎了之后糊脸上可以治腮腺炎。

    所以吃过了晚饭,李华如就被拽到了房间里,脸上被放上了一坨已经捣烂的仙人掌。绿绿的,粘糊糊的一坨,李华如从一看见就开始忍着疼笑。

    仙人掌不受控制地朝下滑,妈妈对着她的后背来了一巴掌:“能不能像点样,都让你弄掉了,还笑!”

    李华如委屈得很:“我不笑它也掉啊。”

    妈妈瞪着她,显然不接受她的说法,李华如只好歪着脖子抬着练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回了房间。她觉得自己这样特别像《九星报喜》里的那个歪脖子太太,就老学那个太太看跳舞的时候鼓掌的样子。妈妈嫌弃她嫌弃得不行,说她:“这么大的姑娘了,怎么还跟个傻子似的?”

    第二天,吃完饭,李华如问:“是不是又得进屋糊仙人掌了?”

    妈妈嫌弃地看了她一眼:“给你糊得住吗?”而后又轻松起来:“我去买了点药,这个糊脸上不会掉。”

    妈妈新买的药看着比仙人掌附着性好得多,李华如放心了,问:“直接把这药抹脸上吗?”

    妈妈摇头:“就跟膏药似的,贴上。”

    “哪有布啊?”

    “家里这不有的是吗。”妈妈说这,从柜里找出来块白布,就类似于蒸包子垫的搌布那样的。

    李华如捂着脸朝后跳了一步:“我才不要这样的。”

    妈妈一把把她拽过来:“瞎挑剔什么!”然后利落地把药放在布上,给李华如贴脸上了:“人家说了,贴三天啊。”

    李华如很快就接受了在脸上贴着个这个,反正不出门,也没人看得见。两天之后,正好是期末考试,去学校的时候再拿下来就行。

    结果第二天唐琳又来电话了:“魏老师说要是能来,明天尽量来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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