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和战争的原则都很简单,在攻击对方的同时,最大限度地回避对方的攻击。

    但是如果攻击所造成的伤害转眼就能够痊愈,除了疼痛甚至没有办法留下一丝痕迹的话,还需要考虑回避么?

    秦云毫不在意地迎向那个血族,她手中的长剑从左边砍来。如果想要回避的话,秦云可以向右侧一转,或者朝上跳起。那个血族显然也想到了,双手握着剑柄准备好了改变方向追击。

    但是秦云完全没有躲避,她甚至在地上一点加快了速度,迎着那长剑就冲了上去。似乎原本的目标就是那银色的光点一般,她欣然地让长剑贯穿了自己的腹部,然后借着那冲力,将血族的手臂向后折去。

    蓝眼的血族似乎完全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这样做,她愣住的一瞬间秦云就将她的整条手臂扭转,听到她的肩膀发出沉闷错位的声音,然后握着长剑的手指松开。

    秦云一脚将她踢开,自己落到地上站稳之后,才将刺穿了她的长剑朝外拔。

    那个血族已经站稳了转过来,依旧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而秦云如同挑衅一般,缓缓地将长剑抽出,握着剑柄抖去了上面的血迹,然后朝着那个血族一笑。

    秦云朝后跃向车厢,用长剑斩落了刚才靠过去的那几个狼人。她用剑的技术并不怎么样,只不过速度和力量能够让最简单的动作都变得致命。

    狼人破碎的身体落满了车顶,整个场面比刚才还要血腥,而伴随着饥饿的渴望在她体内升起的,却是一种淡淡的不满足。似乎身体并不喜欢更加便利的武器,而想要她用指尖和利齿去撕扯,感觉那血肉的温度,感觉那生命的搏动在手心中消失。

    风声微微地变化。血族即使能够隐藏身形,能够将自己的身体加速到人类视力所能够捕捉的边缘,却依旧没有办法掩藏高速掠过的时候,空气被挤压引起的轻微风声。

    秦云转身正正对上那个血族,她的面上带着一丝笑,然后将手中的长剑一转,从堵住了车厢缺口的狼人边的空隙中送了进去。

    长剑落入车厢的声音还没有响起,那个血族已经跃至跟前。秦云拉过一边狼人的残骸甩去,从那躯体中甩出的血迹如同给她铺了一条红色的宽路一般,秦云一跃而起,将正在推开那鲜红的碎肢的血族一脚踢开。

    那血族或许有和她差不多的力量与速度,但在空中的时候她的重量也仅仅是一个刚成年的少女,接触时的速度交换让那血族完全偏离方向朝另外一边落去,而秦云在车厢顶上一蹬,用更高的速度追了过去。

    她在那个血族落地之前追上了她,一把扯下了她的斗篷露出一头盘起的金色长发。秦云用手臂箍住了血族的肩膀,然后朝着她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

    血液立刻喷涌而出,没入秦云几近干涸的咽喉之中,比之前任何狼人的血液都要甘美。她体内的凶兽兴奋地咆哮着,如同经历了一场鏖战终于制服猎物的猎手,心满意足地享受着这一场盛筵。

    然而在她们落地之后,那个血族用力一蹬转过身来,将秦云狠狠地甩了出去。她摸了一下脖子上的伤口,看了看手心的血迹之后说:“变异体?”

    那问题听上去并不需要秦云回答,她在一棵树上找到了落点,站在树枝上看着那个血族,用手指摸去了唇边的血迹舔尽。

    那个血族并没有再次袭来,就连剩下的狼人都只是站在树林中,并没有再朝那已经被血肉涂满的列车靠过去。那血族吹了一声口哨,边缘处的两个狼人就转身朝外跑去。

    秦云从树上跳了下来,她的这个动作让那血族和狼人们都退开了一步。明白他们将自己看作不容忽视的威胁,让秦云有着一丝奇异的满足。

    但是她并没有做什么,只是朝着列车走过去,一步又一步不缓不急,仿佛只是月夜下的少女,在庭院中百无聊赖地散步一样。

    接下来的动静却是从列车那里传来的,铸铁板相互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是刚才撞击中变形的窗户被人强硬地拉开了。

    一个身影从窗口跃出,落在塞在缺口中狼人身体不远的地方。是他们救下来的那两个督察官之一,栗色头发刚才还昏迷不醒的那个。他看了看周围的情形,面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伸手将一个东西抛来。

    秦云接到手中一看,是那个黑发男人的弩|枪。她又朝那督察官看过去,后者没有解释什么,直接说:“你们主教的情况不太好。”

    秦云如同被人从狂猎的云端扯了下来,一瞬间突然记起了她为什么在这里:“伊利欧铎?”

    督察官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似乎不能够将这个名字和人对上一样:“之前就受了伤,肋骨骨折的那个。”

    秦云一跃跳上了车顶,然后才意识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伊利欧铎不是血族或狼人,不会因为得到足够的食物就能迅速地恢复。而且他们还在侧翻了的列车里,边上围着一圈等待援兵的狼人。

    督察官面对着血族和狼人,他的手中握着长剑,并没有转过来看她:“他让你先走。”

    秦云看着他,似乎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一样。

    督察官继续说:“你和另外那个血族,应该可以脱身的?”

    秦云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

    她没有办法脱身,也无处可去。

    这个念头起来的同时,疲惫如同海潮一般将她淹没。她像是一个溺水之人,永远在漆黑冰冷的海水中垂死挣扎。

    那个血族察觉到了她的思绪纷杂,似乎认定了这是个空隙一样从原地一跃而起,朝着他们的方向冲来。

    在督察官做出任何反应之前,秦云已经抬起弩|枪扣下了扳机,那动作出乎意料地熟悉,都不需要多加思考,身体就已经明白了需要怎么做。一道银光朝着那血族射去,后者丝毫没有躲避,似乎觉得那短短的箭支构不成任何威胁一样,任那银光没入了身体,甚至连速度都没有被减缓一丝。

    秦云也并不认为一支银箭就能够挡下面前明显是高阶的血族,她扔下弩|枪一跃而起,然后看着那血族在空中如同被突来的电流击中了一样,张开四肢向后仰去,绷成了一张劲弓,没有做出丝毫的反抗就被她踢回了地上。

    那血族的身体重重地落下,然后像是一个受了重伤的人类一样,咳出了一大口的鲜血。

    没有等秦云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督察官已经举起了长剑打算斩下那名血族的头颅。然而他的身影突然朝旁边一侧,如同被强风吹开的落叶一样。

    秦云还没有听见风声的变化,就听见了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真是可爱的孩子。”

    那声音陌生而不真实,秦云甚至还没有辨别出他和自己之间的距离,就听见那声音略带遗憾地又响起来:“可惜了。”

    然后她的胸口一冷,如同被冬日的寒风穿过一般。她的视野边缘扬起了几缕黑色的长发,像是在海底随着洋流飘动的海草,懒散而淡漠。当它们消失的时候,秦云突然感觉到身体的重量,重到她的膝盖无法负担的地步,然后整个人朝着前面倒下。

    风声中夹着谁狂怒的声音,怒火之下是被盖起的恐慌。那声音很熟悉,但秦云一时想不起来它主人的名字。她想要转过身去,想要告诉他一切都会没事的,想要抱住他或被他抱入怀里,但她的身体如同沉入了湖底的石块,在一片黑暗冰冷的地方无法动弹。

    周围的声音喧嚣而起,又渐渐淡去,如同潮涨潮落,从她身边流逝而过。秦云的意识随着一同流逝,等到一切都安静下来之后,她听见什么在背景中聒噪作响,像是警报的声音,不耐烦地催促着什么。

    然后她才发觉自己仍在牵扯着最后一丝意识,依旧留恋着这具冰冷的身体,踏在黑暗的边缘拒绝彻底的没入。秦云没有明白那究竟是什么,一直到有人小心地抱起了她的身体,颤抖的手抹去她面上的血迹,然后低得几不可闻的声音喊着不属于她的名字:“薇拉……”

    我在,她想要说,然而这具身体已经沉默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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